由於調令是由最高統帥部發出的,梅列茨科夫即使身爲大將,也無權取消或者更改。看來最遲明天,我就只能乖乖地去第2突擊集團軍報道。
傍晚和梅列茨科夫一起回到司令部。在指揮部裡,他用遺憾的口吻說道:“奧夏寧娜少校,經過今天這一仗,估計很多指揮員都和我有一樣的想法,想要把你留在方面軍司令部,或者在作戰部隊裡擔任一個職位。可是不行啊,少校,要把你留下,我做不到,我雖然身爲大將,但是也不能違背上級的命令。”
在來的路上,我就仔細想過了,對日理萬機的統帥來說,根本記不清我這號小人物,估計是由於弗拉索夫的一再堅持,爲了給自己愛將一個面子,他才親自下達的這個調令。這件事情必須向梅列茨科夫解釋清楚,否則將來會讓他對我產生防範之心的。我在腦海中組織了一會兒詞彙,然後纔開口說話,竭力說得有分寸,同時又令人信服:“司令員同志,這個調令的事情,我想我應該能給您一個解釋。第2突擊集團軍司令員弗拉索夫將軍,在莫斯科保衛戰時,是第20集團軍的司令員,當時我是他的參謀長。也許是他剛到一個新的環境,急需找一個得力的幫手,可能這纔想到了我,並通過最高統帥部下達了這個調令。”
“得啦,奧夏寧娜少校,我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梅列茨科夫站起來,口氣堅決地說,“不過命令就是命令,是不允許討論的。此外,要知道你不是到別的部隊去,是到第2突擊集團軍,也屬於我們沃爾霍夫方面軍的序列。對你在今天戰鬥中所表現出來的領導能力和勇敢精神,我感到非常欣慰……”
“司令員同志,目前弗拉索夫將軍那邊的情況倍況怎樣?”我輕聲地問。
“情況很糟糕,奧夏寧娜少校,”梅列茨科夫嘆口氣,同樣輕聲地回答。“今天雖然擋住了德國人的瘋狂進攻,但下次卻不一定能擋住。這條漫長而脆弱的補給線,隨時有被截斷的危險,你要做最壞的打算。”
這最後的一句話,讓我爲自己未來的前途擔憂起來,不過表面上還得保持鎮定,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回答說:“請大將同志放心,即使部隊被切斷,我們也會衝出合圍的。”
對我的態度,梅列茨科夫非常滿意,他點點頭說:“正如通常所說的,上帝保佑吧。別難過,也許,不要多久就會調你回來的。你如果回來,我會很高興的。雅科夫列夫將軍和科舍沃伊上校會更高興。嗯,去吧!……”
我敬禮後轉身準備離開,心裡暗自盤算我還不知道去第2突擊集團軍怎麼走,這種小事梅列茨科夫肯定不會過問,我該找誰打聽呢?
正在胡思亂想着往外走,又被梅列茨科夫叫住了,他在後面問道:“現在去第2突擊集團軍怎麼個走法,你知道嗎?”
“我會到外面去找人打聽的。”
“爲什麼還要找人打聽呢?我給你安排一輛汽車,讓司機送你去,明白嗎?現在幾點鐘?”他看了一下手錶。“十點三十分。天太晚了,你先去到通信兵的宿舍去將就一晚吧。明天天一亮就走,譬如說在六點。我會安排汽車在外面等你的。就這樣,明天我就不送你了。少校,去休息吧!”
早晨六點,我準時出現在司令部的建築物門口,四處張望,將對面的停車場上停着好幾輛車,有轎車有吉普,還有一輛卡車。我不知道那輛車是送我去上任的,便站在門口等着,看有沒有車主動開過來。
沒想到還真有車開過來,一輛吉普車很快地停在了我的面前。車門打開,司機從車裡下來,向我敬禮報告說:“少校同志,您好!我奉命送您去火車站的,請上車吧。”
“火車站?!爲什麼要去火車站啊?”我奇怪地問道。
“少校同志,因爲要乘坐窄軌列車,才能到達第2突擊集團軍的駐地。”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過來,接着後面的車門打開,從車裡又下來一名軍人。一看他的肩章,我馬上認出是昨天和我並肩作戰的阿赫羅梅耶夫中尉。
“中尉,你好!”想不到在這裡還能遇到熟人,我連忙把手向他伸了過去。握手時,好奇地問了一句:“你也是去第2突擊集團軍嗎?”
“不是。”中尉的答覆讓我非常意外,你不同路去的話,跑送我的車上去做什麼。我正心中不爽的時候,他又接着說:“我奉命保護您到火車站去,請上車吧。”
我點點頭,從車頭方向繞了過去,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接着司機和阿赫羅梅耶夫都上來後,車便啓動了。
等車一開動,我忍不住問道:“你倆誰能告訴我,爲什麼我們要去的是火車站,而不是第2突擊集團軍?”
“少校同志,我來回答這個問題。”坐在後排的阿赫羅梅耶夫主動說道。“離方面軍司令部十幾公里外,有一個小火車站。補給人員、彈藥、糧秣,都是經公路運過來,然後在那裡轉乘窄軌火車,經過一片森林後,運送給地2突擊集團軍的。”
原來是這麼回事,我還一直以爲運輸任務都是通過公路來完成的。在顛簸的車上,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關於我的調令,在費久寧斯基司令部時,我看見落款是沃爾霍夫方面軍梅列茨科夫大將的簽名,怎麼昨天大將親自看的時候,又說是最高統帥部簽發的呢?想到這裡,趕緊將調令從口袋裡掏出來,再看一遍。這一細看,才發現原來是自己疏忽了,調令的確是最高統帥部發出的,而由梅列茨科夫簽收並下發的,難怪我當時會看到他的名字,結果導致我一直錯誤地以爲調令是他簽發的。
森林中的小火車站很快就到了。
檢查站執勤的戰士檢查完我們的證件後,就放行了。
車站很小,只有一條鐵軌,停靠着一輛悶罐車。車下除了幾個執勤的戰士外,還有一名軍官叼着菸捲在四處閒逛。
吉普車開到軍官的身邊停了下來,阿赫羅梅耶夫打開車門走下去,和軍官聊了幾句。
軍官連忙把手裡的菸頭扔到地上,用腳踩滅後,來到我的車窗外,挺直身體敬禮,大聲地報告說:“報告少校同志,我是上尉戴奧米,負責護送您到第2突擊集團軍上任,聽候您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