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向米海耶夫表示祝賀,祝賀他被晉升爲大尉時,驟然得知這個消息的他還沒回過神來,直到基裡洛夫和阿赫羅梅耶夫面帶着微笑,紛紛向他伸出手去表示祝賀時,他才恍然大悟,意識到自己並不是在做夢,而是真的獲得了晉升。
等米海耶夫接受了我們所有的祝賀後,我便催促他儘快趕到一團和三團的防區,去監督和指導他們修建新型防禦工事。由於我私下還有一些話要交代他,所以親自送他出指揮部。
來到指揮部的門口,走到離哨兵距離稍遠的地方,我估計哨兵們聽不見我們說話,這才板着臉特意叮囑他:“米海耶夫大尉,你剛剛所翻譯的那些內容,都是絕密,千萬不能泄露出去。一旦泄露所引來了不良後果,別說你的前途不保,甚至還會丟掉性命的。”
米海耶夫用手扶了一下他的圓框眼鏡,點點頭表示知道,隨即他壓低嗓音不解地問我:“師長同志,我不明白。我們的報紙新聞不都說這些人都是祖國的叛徒嗎,我們爲什麼要花這麼大的氣力,去策反他們呢?”
對於米海耶夫的這個問題,我不能像回答朱可夫和崔可夫那樣回答他,因爲他不可能站在戰略的高度來考慮這件事,他眼裡所看到的只是爲了接應出這幾百人,我們也許要付出上千人的代價,覺得不值得,纔會當面向我提出這樣的問題。
我沉吟片刻,隨後向他解釋說:“米海耶夫同志,不能簡單地用加減法來考慮這次行動是否划算。如果不策反東方營。一旦我們和他們在戰場上相遇的話。就屬於敵對的雙方。勢必要拼個你死我活。槍一響就會死人,就算我們的部隊再能打,也免不了傷亡。一旦這支部隊能投向我們,這種無謂的犧牲就能減少。再加上他們和其它地方的東方營裡的士兵一樣,都是戰俘營,彼此間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這樣一來,就會陸續有更多的東方營調轉槍口。投入我們的陣營。這些人可都是老兵,是參加過很多戰鬥的老兵,如果把他們的政治工作做好了,加入我們的隊伍馬上就能拉上去打仗,比補充新兵強得多,部隊在很短的時間裡就能形成強大的戰鬥力。而且由於他們是反正,就沒有俘虜交給後續部隊處理,這樣不但減少了工作量,也不會耗費我們的寶貴兵力進行押送。”
米海耶夫聽完我的話以後,沉默了半天。方纔若有所思地說道:“我明白了,師長同志。可以離開了嗎?”
“去吧。米海耶夫大尉。”我之所以耐下性子給他解釋這件事情,是想改變他頭腦中形成的那種固定模式,明白就算是身處敵人的陣營,只要上級肯給他們機會的話,依舊有回到我們同一戰線的機會。
往指揮部裡走的時候,我猛地想起剛纔對基裡洛夫和阿赫羅梅耶夫說到東方營時,我所報出的一系列數據,兩人居然都沒有詢問我這些數據是如何統計出來的。當我抱着疑問走進指揮部,忽然一下就釋疑了,他們都知道我和崔可夫、舒米洛夫這些集團軍司令員,甚至是副統帥朱可夫大將的交情不錯,之所以沒問我的數據是何方,也許是猜測我是通過這些認識的大人物知曉的吧。
我回到桌邊坐下後,問阿赫羅梅耶夫:“參謀長,今天德軍對我們的陣地發起過進攻嗎?”
阿赫羅梅耶夫搖搖頭,用奇怪的口吻說道:“最近敵人不知怎麼搞的,對四團的陣地發起的進攻少了不說,甚至連炮擊次數也在減少。”
“難道是敵人的後勤出了問題,以至於武器彈藥都接濟不上了?”基裡洛夫聽到我倆的對話,忍不住插了一句嘴。“畢竟他們有幾十萬大軍,每天所消耗的彈藥物資都是一個恐怖的天文數字。”
聽到基裡洛夫這麼說,我心裡暗自回了一句:德軍的消耗大,我們的消耗也不小,要是伏爾加河的輸送線被切斷的話,要不了幾天,我們的部隊就將面臨槍裡沒彈肚裡缺糧的悲慘局面。
在閒談中,我想起了還堅守在蘇維埃大街上的那個連隊,由於各部隊的損失都很慘重,一有新的增援部隊趕到,大家都想方設法地讓自己的部隊能多補充點。別說參加過戰鬥的老兵,就算是新兵也是搶手貨,如果不抓緊時間把這個連收回來的話,沒準就便宜別人了。想到這裡我趕緊吩咐阿赫羅梅耶夫:“對了,參謀長同志,我忽然想起件事,蘇維埃大街還有我們二團的一個連。當時他們留在那裡,是因爲近衛第42團的兵力不足,我臨時借給他們使用的,現在既然有新的部隊接防,就把他們調回來吧。”
阿赫羅梅耶夫對我的這個命令沒有疑義,非常爽快地答應了下來,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況且是一百多人。他立即就打電話給奧列格打電話,讓他安排人手去通知在蘇維埃大街上的連隊撤回來。
聽到阿赫羅梅耶夫的電話要打完了,我趕緊又吩咐一句:“參謀長,告訴奧列格同志,等那個連的連長謝列勃良內中尉回來後,讓他到師指揮部來一趟。”
雖然阿赫羅梅耶夫搞不明白我爲什麼會下這個命令,但還是不折不扣地執行了。基裡洛夫則在旁邊好奇地問:“奧夏寧娜同志,您把這位連長叫到師指揮部來做什麼?”
“是這樣的,政委同志。我接觸過這位連長,覺得他有很豐富的戰鬥經驗,而我們目前正需要這樣的人才。”
“您打算把他派到什麼地方去呢?”基裡洛夫問道。
“謝傑里科夫中校的一團,由於剛剛補充了大量的人員,指揮員奇缺。他昨天還希望我派一名指揮員。到他的團裡去擔任營長的職務。我覺得這位謝列勃良內連長就非常適合這個職務。對了。當初他的連隊進駐蘇維埃大街時,我曾經向他們承諾,只要能堅守到五號的話,全連每人晉銜一級。”
“您是打算讓這位連長到一團去當營長?”基裡洛夫試探地問道,沒等我回答,他的臉上忽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壓低聲音小心地問我:“難道您想讓一團去負責這項危險的接應任務?”
“是的,政委同志。”既然他已經猜中我的心事。我也就沒隱瞞自己的觀點:“目前一團的兵力是全師最多的,從他們昨天的戰鬥來看,戰鬥力也不弱,所以我認爲讓謝傑里科夫團來負責接應東方營,是非常合適的。”
“我沒意見。”基裡洛夫直截了當地表明瞭自己的觀點:“目前二團和四團要堅守馬馬耶夫崗,肯定無法抽調出足夠的兵力;三團從北面高地撤下來的時候,減員三分之二,在沒有得到補充以前,他們也不適合完成這項任務。剩下的就只有一團。以我對謝傑里科夫中校的瞭解,他們團一定可以圓滿地完成師部交給他們的任務。”
一個小時後。從蘇維埃大街返回的謝列勃良內中尉,風塵僕僕地來到了指揮部裡。等他向我們三人敬禮後。我鄭重其事地向他宣佈:“謝列勃良內同志,介於你在保衛蘇維埃大街的戰鬥中,所表現出的英勇和頑強,現在正式晉升你爲上尉軍銜,並升任一團二營的營長,待會兒從這裡出去後,就帶着你的連隊到居民點去找謝傑里科夫中校報道。”
謝列勃良內激動得兩臉通紅,再度向我們立正敬禮,並大聲地說:“爲蘇維埃祖國服務!”
等謝列勃良內上尉離開後,基裡洛夫便向我彙報起一團政委奧貝斯坦抽調人員的進展情況。我隨意地擺了擺手,打斷他後面的話,不以爲然地說:“政委同志,我相信在奧貝斯坦同志在您的領導下,一定可以在新編團加入我們師以前,把必要的政工幹部隊伍組建起來。這件事以後就交給您全權負責了,有什麼事情,您可以自己拿主意,不必向我請示。”
“既然您這麼說,以後這方面的工作,就由我直接來安排了。”
入夜以後,薩夫琴科和格拉姆斯率領那支冒牌的德軍小分隊,又趁着夜色悄悄出發了,準備潛入敵後去和卡爾波夫上尉聯繫。
阿赫羅梅耶夫放下電話,告訴我和基裡洛夫:“師長、政委,據四團的前沿觀察所報告,小分隊已經通過了他們的防區,沿着河堤向敵人的營地方向前進了。”
雖然從目前反饋的情況看,小分隊一切順利,但關心則亂的基裡洛夫還是緊張地問我:“師長同志,您說小分隊今晚能成功地進入卡爾波夫營的營地嗎?”
“沒問題,”我輕描淡寫地說道:“前晚偵察時,他們就曾經成功地穿越了敵人的防區;而昨晚薩夫琴科同志不光穿過了敵人的防區,還乾淨利落地闖進了卡爾波夫上尉的指揮所,和他建立了聯繫。在這種情況下,敵人都沒發現我們的小分隊,您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嗎?”
“是的,政委同志,師長說的對。”阿赫羅梅耶夫在旁邊幫腔說:“況且今晚帶隊掩護薩夫琴科同志的格拉姆斯上尉,他以前可是真正的德國國防軍的軍官,把那身制服往身上一穿,就是一個如假包換的德軍軍官,糊弄那些德國人還不是小菜一碟。”
基裡洛夫聽我倆都說得如此輕鬆,纔算長鬆一口氣,如釋重負地說道:“那就好,希望他們能平安地回來,這樣我的心裡就踏實了。”
天亮時分,穿着德軍制服的薩夫琴科出現了我們的面前。一見到他的出現,原本正坐在桌邊打盹的基裡洛夫立即蹦了起來,一個箭步衝到了他的面前,關切地問道:“薩夫琴科同志,你們回來了?”
“是的,政委同志,我們都回來了。”也許外面天氣太冷的緣故,薩夫琴科的嗓子有點沙啞,“我們還帶回了卡爾波夫上尉的口信。”
聽說卡爾波夫給了我們答覆,我心裡暗說看來策反成功有希望了。連忙笑着招呼薩夫琴科來到桌邊坐下。纔不慌不忙地問他:“薩夫琴科同志。不知道卡爾波夫讓你捎了什麼口信回來?”
薩夫琴科想站起來回答。但站在他旁邊的基裡洛夫把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把他向下壓了壓,同時說道:“不用站起來,就坐着說吧。”
薩夫琴科擡頭望着基裡洛夫笑了笑,也就沒堅持站起來,而是坐着向我們進行彙報:“師長、政委,我昨晚見到卡爾波夫上尉後,把我們無法答應第三個條件的原因對他講了以後。他臉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在考慮了半天,提出了一個請求。”說到這裡,薩夫琴科停頓了下來,只是目不轉睛地望着我。
“什麼請求啊,薩夫琴科同志?”基裡洛夫見薩夫琴科的話說了一半,忽然就戛然而止,不禁有些着急,連連催促他:“快接着說啊,卡爾波夫上尉到底提了一個什麼樣的請求?”
我見薩夫琴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估計卡爾波夫的請求十之和我脫不了干係,便鼓勵薩夫琴科說:“說吧。薩夫琴科同志,卡爾波夫到底提出什麼請求?”
雖然薩夫琴科得到了我的鼓勵,但可能是因爲此事關係重大,他說話時還是顯得遲疑不決:“卡爾波夫上尉說,我們這些和他談判的人級別太低,希望能派給級別更高的指揮員去。最好是師長本人能去。”
“什麼?”阿赫羅梅耶夫聽後雙眼圓瞪,氣呼呼地反問道:“卡爾波夫算什麼東西,居然要讓我們的師長親自去和他談判?”
基裡洛夫的臉上也浮現出怒色,但他明顯比阿赫羅梅耶夫要冷靜得多,他淡淡地問道:“薩夫琴科同志,卡爾波夫就提出這麼一個要求嗎?”
薩夫琴科使勁地點點頭,肯定地回答道:“是的,他說只有師長親自去和他談判,他才能相信我軍的誠意。”
他的話說完後,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我。我沒有說話,而是揹着手在屋裡來回地走動着,心裡暗自琢磨:雖然和卡爾波夫面對面的談判,可以最大程度地表明我軍的誠意,但令我擔心的是通過敵人的防區時,所可能面臨的危險。
思前想後,覺得既然策反的事情已經上報給了集團軍司令部和朱可夫,要是在這種時候臨時變卦的話,等於就是變相斷了自己的前程。在前途和自己的性命之間反覆權衡利害後,我果斷地下定了決心。於是我停住腳步,扭頭對他們說:“我決定了,今晚跟着薩夫琴科他們去見見卡爾波夫。”
我的話一出口,頓時把基裡洛夫和阿赫羅梅耶夫他們嚇得魂飛魄散,兩人異口同聲地勸說我:“不行啊,師長同志,太危險了。”
我擺了擺手,強自鎮定地說道:“政委、參謀長,爲了充分打消卡爾波夫的顧忌,博取他對我們進一步的信任,我必須親自走這一趟。”說到這裡,見兩人臉上依舊是一副恐慌的表情,趕緊安慰他們,“放心吧,不會有什麼危險的,我沿途不是還有格拉姆斯上尉的部隊保護嘛。”
雖然我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基裡洛夫還是不肯鬆口,他態度堅決地說:“師長同志,您這是深入敵後,實在太危險了,要不換一個人去吧?”
“不行!”我此刻已冷靜了下來,對於基裡洛夫的建議,我不假思索地否定了,“既然卡爾波夫點名要和我這個師長見面,我想換成誰去,也起不到應有的效果。”
“需要向集團軍司令部報告嗎?”擔心我個人安危的阿赫羅梅耶夫小心地問道。
“暫時不用。”我深怕阿赫羅梅耶夫一時衝動,把我要去和卡爾波夫見面的事情上報,那樣局面就會失控,連忙阻止了他,“如果現在把這件事情上報給司令部的話,司令員他們一定會阻止我,不讓我去和卡爾波夫見面。這樣的話,我們的計劃就有可能前功盡棄。”
由於我的堅持下,基裡洛夫和阿赫羅梅耶夫勉強同意我在天黑後,跟隨薩夫琴科、格拉姆斯他們化裝成德國人,悄悄地潛入德軍的後方。去和卡爾波夫見面。
這時。薩夫琴科又提出了一個建議:“師長同志。在德軍的行軍隊伍裡出現一個女兵的話,很容易引起懷疑,所以我覺得應該去搞一輛德軍的帶篷卡車。如果我們坐車去的話,不光可以減少來回路途上所花的時間,而且也可以降低暴露的機率。”
“薩夫琴科同志,你的這個建議不錯。”基裡洛夫對他的意見非常重視,還特意問道:“你有辦法搞到敵人的卡車嗎?”
薩夫琴科想了想,隨後果斷地回答說:“政委同志。請放心,我在天黑前一定能搞到敵人的卡車。”
基裡洛夫滿意地點點頭:“行,那麼,找卡車這件事就交給你負責了。”
天黑出發時,我跟着薩夫琴科來到了山腳,發現這裡果然停着一輛帶篷的德軍卡車,讓我不禁對薩夫琴科的能力刮目相看。
格拉姆斯和他的十幾名部下就站在卡車的四周,見到我過來,連忙過來向我敬了個禮,用蹩腳的俄語說道:“師長同志。您來了,請上車吧。”說着。他轉身就拉開了副駕駛臺這邊的車門。
我連忙衝他擺擺手說:“不用,格拉姆斯上尉,還是您坐這裡吧,我和薩夫琴科同志坐車廂裡。”說完,擡腿要走。
格拉姆斯攔住我的去路,嘰裡哇啦地說了幾句。我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扭頭看着身邊的薩夫琴科,本能地問了句:“你知道他在說什麼嗎?”
薩夫琴科湊近格拉姆斯用德語低聲地說了幾句,格拉姆斯也嘰裡哇啦迴應着。聽明白格拉姆斯說什麼的薩夫琴科這才向我翻譯說:“師長同志,格拉姆斯上尉說車廂裡坐着不舒服,讓您還是做駕駛臺,這裡寬敞,坐三個人沒問題。”
通過薩夫琴科的翻譯,我明白了格拉姆斯的意思,但我還是回絕了他的好意。我笑着向他介紹說:“格拉姆斯上尉,我們待會兒有可能要和敵人的巡邏隊遭遇,或者通過敵人的檢查站,假如他們發現駕駛臺裡坐着一個女兵的話,會引起他們的警惕,給我們帶來諸多的不便,所以我還是坐車廂裡好一些。”
格拉姆斯聽完薩夫琴科的翻譯,聳了聳肩膀,無奈地說道:“好吧,既然是這樣,就按照您說的辦。”
我們的行程,比想象的順利多了。卡車行駛了半個多小時,我們才被一支巡邏隊攔下來。聽着車下傳來德軍士兵嘰裡哇啦的說話聲,我忍不住握緊了手裡的衝鋒槍,打算一旦被敵人發現破綻,我就毫不遲疑地站起來衝着車下的德國兵開火。
不過好在格拉姆斯應對得當,沒花多長時間就將德軍的巡邏隊打發走了,車又繼續往前行駛。坐在我身邊的薩夫琴科輕鬆地說道:“師長,敵人的巡邏隊已經走了。您放心,沒事的,我們都在敵後打了幾個來回了,每次遇到敵人的巡邏隊或者檢查站,由他們這些原來的德國人去應付,很輕鬆就能過關。”我聽他說完後,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您在想什麼?”薩夫琴科恭謹地問道。
我憂心忡忡地回答說:“薩夫琴科同志,我覺得我們應該加強對敵人後方的偵察工作。你想想,敵人目前掌握着斯大林格勒上空的制空權,他們可以通過偵察機來了解我們的防禦狀況,而我們的偵察部隊卻無法深入他們的後方進行偵察。在這種兩眼一抹黑的情況下,所制定出來的作戰計劃,你覺得取得勝利的機率有多大?”
沒等薩夫琴科發表自己的看法,卡車忽然又停了下來。我忍不住低聲罵道:“見鬼,怎麼回事,難道又遇到敵人的巡邏隊或者檢查站了嗎?”
薩夫琴科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掀起了篷布的一角,朝外面看了看,隨後回答我說:“師長,我們到東方營的營地了。攔住我們的是營裡的士兵,要不了多久,我們就能見到卡爾波夫上尉了。”聽說馬上就能和卡爾波夫見面,我的心跳反而不爭氣地加快了跳動的速度。
卡車重新啓動後,向前搖搖晃晃地開出幾十米後,終於停了下來。薩夫琴科再度站起身來,彎着腰對我說:“師長同志。我們到地方了。可以下車啦。”
“我知道了。”說完我用手扶着車廂的擋板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到車尾,在車下士兵們的攙扶着下了車。
我剛下車,格拉姆斯就從車前繞了過來,走到我的身邊,向不遠處一個亮着燈的帳篷,簡短地說道:“在那邊!”
我點點頭,等薩夫琴科下了車後,我們三人一起朝那個亮燈的帳篷走了過去。
掀開帳篷的門簾走了進去。我看到有名沒戴帽子,穿着德軍制服的年輕人,正面對我們坐在一張木桌前,正低頭在看面前攤開的一張地圖。聽到腳步聲,他本能地擡起頭,向我們望過來。
薩夫琴科主動招呼着他:“您好啊,卡爾波夫上尉,我們又來了。”
這位被稱作卡爾波夫的年輕軍人臉上露出了笑容,站起身,繞過桌子向我們走過來。當他走到我們面前時。意外地發現了我這個陌生人,笑容立刻僵在了臉上。他警惕地問道:“薩夫琴科同志,這是誰?”
薩夫琴科剛想做介紹,被我擡手製止了。我主動向卡爾波夫伸出手去,面帶着微笑友好地說道:“您好,卡爾波夫上尉。我來做個自我介紹,我是獨立師師長奧夏寧娜上校,是專門來和你談判。您不歡迎嗎?”
聽到我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卡爾分別慌亂起來,忙不迭地伸手握住我的手,使勁地搖晃着說:“您好,您好,上校同志,我早就聽說過了,不過沒想到您會親自到我這裡來。”隨後鬆開一隻手向後擺動着,把我往裡面讓,“別站在門口,進來坐吧。”
等我和他就坐後,薩夫琴科主動對我說:“師長同志,你們談吧,我和格拉姆斯上尉在外面等您,隨便監視那幾個士兵督查組的德軍。”
我點了點頭,低聲地吩咐:“讓格拉姆斯上尉帶幾名戰士,對他們採取監視行動,一旦發現情況異常,果斷地將他們都處理掉。”
等薩夫琴科和格拉姆斯離開後,我微笑着對卡爾波夫說:“卡爾波夫上尉,我已經按照您的要求來到這裡了,接下來我們可以談談部隊反正的事情了嗎?”
卡爾波夫苦笑一聲說:“奧夏寧娜上校,據我所知,斯大林本人曾經宣佈過,所有的蘇軍戰俘都是祖國的叛徒,他們就算逃離敵人的戰俘營,回到自己的部隊,也面臨着審查甚至被流放處決的命運,而我們這些參加了德軍部隊的人,更加屬於罪大惡極的。我擔心我們就算回到了那邊,等待我們的將是更加悲慘的命運。”
見卡爾波夫顧慮重重,我也只能儘量地安慰他:“卡爾波夫上尉,不要擔心,我既然能做到你的面前,和你討論部隊反正的事情,肯定是經過軍隊高層的允許,否則以我小小一個師長,敢擅作主張嗎?你所擔心的事情,我可以用我的人格向你保證,只要你的部隊在我的獨立師裡,就絕對不會被秋後算賬。”
卡爾波夫聽完我的話,沉默了許久。我知道他正在權衡利弊,所以也就沒打擾他,靜靜地坐在旁邊望着他。
過了好一陣,他終於嘆口氣說道:“奧夏寧娜上校,您今天能親自到我的營地裡來,就足以證明了您的誠意,我相信您,我願意率領全營官兵加入您的獨立師。”
聽到他的表態,我心中懸着的石頭也算落了地,接下來要討論的就是如何把部隊拉出去了。不過在討論這個計劃前,我首先要了解清楚他部隊的兵力和裝備情況,因此我又問:“卡爾波夫上尉,我想知道你營的兵力和武器裝備情況,這樣纔能有針對性地制定接應計劃。”
“全營一共578人,其中有一個炮兵連,有四門150mm的榴彈炮,剩下三個連都是步兵連,每連有四挺輕機槍和一挺重機槍。由於最近的補給困難,榴彈炮的炮彈都已經用光了,如果要突出去的話,炮兵是幫不上任何忙。”
“如果反正的話,你能確定把所有的人都拉走嗎?”我聽完東方營的兵力和裝備情況後,隨後問了一個自己關心的問題,“對那些不願意跟着我們走的官兵,你打算怎麼處置?”
卡爾波夫苦笑一聲,回答說:“上校,如果把營裡的那幾個士兵監察組的德國人幹掉的話,應該可以把部隊全部拉走。可是我現在擔心的是,在三個德軍師的包夾中,我們怎樣才能順利地離開?”
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地圖,接着用手指着圖向他講解:“要想順利地離開,我現在有兩個方案:一是,你們全營趁夜色悄悄向東運動,穿過德軍第113師的防區,來到伏爾加河邊,我會在這裡安排部隊接應你們。等你們和接應部隊匯合後,沿着河堤順河而上,從北面高地進入我軍的防區。第二,是趁德軍白天向我軍陣地發起進攻時,你們悄悄接近戰場,趁德軍進攻受挫後,果斷地發動攻勢,和我們正面衝過來的部隊匯合,再一起返回我軍的陣地。”
雖然我說得信心十足,但卡爾波夫聽完後,還是謹慎地問道:“上校,您的這兩種方案,真的能順利從德軍的包圍圈裡跳出去嗎?要知道,一旦失敗的話,等待我們的就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爲了打消他的顧慮,我直截了當地對他說:“卡爾波夫上尉,你放心,就算我們的接應部隊全打光了,也要確保你的部隊不受損失或者把損失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