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後,幾名指揮員陸續地離開了辦公室。當弗羅洛夫將軍也想像其他人那樣離開時,卻被尤馬舍夫叫住了:“副司令員同志,您先別急着我,我還有事情要問您呢。”
本來已走到門邊的弗羅洛夫立即停住了腳步,轉身走回到了我們的身邊。在尤馬舍夫的面前站得筆直,恭恭敬敬地問道:“司令員同志,請問您還有什麼指示嗎?”
尤馬舍夫瞥了赫魯廖夫一眼,隨後表情嚴肅地問弗羅洛夫:“今天所發生的惡劣事件,您向陸軍通報了嗎?”
“是的,司令員同志。”弗羅洛夫立即很乾脆地回答說:“我已通知了友鄰的陸軍部隊,讓他們做好了一切戰鬥準備,防止倭國可能突然發起的挑釁行爲。目前除了在海岸線上做好了防禦敵軍登陸的準備,在靠近倭國陸軍防區的地段,守備部隊都已進入了防禦陣地,並做好了一切戰鬥準備。只要他們膽敢輕舉妄動,那麼部署在我軍防禦縱深的幾百門大炮,將把他們的陣地炸成一片火海,隨後龐大的裝甲部隊將向他們發起全面的反擊。”
“我們海軍的飛機呢?”也許是當初德國對蘇聯不宣而戰的教訓,在這些指揮員的心裡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尤馬舍夫在聽完弗羅洛夫的答覆後,臉上卻沒有絲毫輕鬆的表情,繼續往下問道:“都疏散和隱蔽起來了嗎?”
“放心吧,司令員。”弗羅洛夫信心十足地說:“飛機在起飛前就被敵人炸燬的悲劇,是不會再重演了。所有的飛機都集中在軍用機場,仔細加以了僞裝。爲防止敵機的偷襲,空軍將派出雙機編隊,在機場上空進行24小時不間斷的巡邏。”
“這是什麼。要打仗嗎?”和我一起站在旁邊,聽了半天的赫魯廖夫忽然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不客氣地問道。
“不知道。”尤馬舍夫慌忙回答說:“但我想我們應該做好必要的準備,因爲從今天倭國戰機截擊您的座機的行動中。可以看出他們有向我們發起挑釁的意圖。”
“在沒有得到最高統帥部的最新命令前,遠東地區必須保持原有的備戰狀態,不得隨便提高戰備等級。”我在旁邊聽出尤馬舍夫這麼佈置,多少還是有一些討好赫魯廖夫的成分在內,可惜赫魯廖夫卻絲毫不領情,居然態度強硬地問道:“聽明白了嗎?”
赫魯廖夫說完以後,屋裡寂靜了下來。
但靜了沒多久,赫魯廖夫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對我說道:“奧夏寧娜同志,你知道我爲什麼不准他們隨意地提高戰備等級嗎?”
我搖了搖頭,老老實實地回答說:“對不起,部長同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我處在尤馬舍夫司令員的位置,也一定會毫不遲疑地向部隊下達相關的備戰命令。”這話可不是我隨便說的,而是我的確搞不懂赫魯廖夫有什麼理由這麼做,要知道倭國擅自派出戰機襲擊我們的專機,等於就是宣戰的行爲。尤馬舍夫通知陸軍所做出的應對措施並沒有任何錯誤。
赫魯廖夫沒想到我會這麼回答,他的眉毛高高揚起,臉上帶着奇怪和不滿的神情望着我。不客氣地說道:“我們和倭國現在還有友好條約,在邊境上隨意提高戰備等級的話,就會被對方視爲挑釁行爲,這樣就有爆發戰爭的危險。你也知道,雖然在不久前,我們剛剛取得了斯大林格勒保衛戰的勝利,但在哈爾科夫地區,我們卻吃了德國人的大虧。也就是說,在相當長的時間內。我們的防禦重點是在西面,而不是這遠東。我們還不具備雙線作戰的力量。”
聽了他的話以後,我沒好氣地反駁說:“部長同志。難道在經歷今天的危險以後,您認爲我們對倭國人的挑釁採取忍讓的方式,不會助長他們得寸進尺的囂張氣焰嗎?”
我的話說完後,屋裡一剎那間又靜了下來,所有的眼睛都盯着我。近在咫尺的赫魯廖夫目不轉睛地看着我,似乎正在思考我剛剛所說的那幾句話。
過了好一陣,赫魯廖夫嘆了口氣,對我說道:“奧夏寧娜同志,我明白你此刻的心情。今天我不也在飛機上,不也差點被倭國的飛機打下來嗎?不過我們不能意氣用事,我已把這件事情向斯大林同志彙報過了,能用外交手段解決的,就儘量不要付諸武力。”
可能是爲了轉移我們大家的注意力,他忽然問尤馬舍夫:“那個美國飛行員在哪裡?”
雖然他問得有點突兀,但大家都清楚,他問的是駕駛着飛機降落在海軍基地機場上的那位美國飛行員。尤馬舍夫把目光轉向了弗羅洛夫,示意讓他來回答赫魯廖夫的問題。心領神會的弗羅洛夫連忙上前一步,挺直腰板對赫魯廖夫說道:“報告部長同志,那位美國飛行員正在海軍航空兵的基地裡休息。您需要見他嗎?”
聽到他的這個問題,赫魯廖夫點了點頭,肯定地說:“好的,弗羅洛夫將軍,請您儘快把那名美國飛行員送到這裡來。對於他的英勇表現,我要親自授予他勳章,及親口向他表達我對他的感謝。”
“是,我馬上去安排。”弗羅洛夫答應着,朝門外走去。
等弗羅洛夫一走,赫魯廖夫便問尤馬舍夫:“找到那名跳傘的飛行員了嗎?”
尤馬舍夫搖了搖頭,苦笑着回答說:“這麼冷的天氣,如果飛行員落在海里的話,就算不淹死,也會被活活凍死的。”
“搜尋的快艇回來了嗎?”我望了一眼外面已完全黑下來的天空,焦急地問道。
“我還沒有得到最新的報告,奧夏寧娜將軍。”尤馬舍夫客氣地回答,“不過我已通知了海岸巡邏隊,一旦有搜尋快艇的消息,就立即向我彙報。”
“至今沒有來過電話嗎?”赫魯廖夫也有些沉不住氣地問道。
“沒有打電話給我,安德烈.瓦西裡耶維奇。”尤馬舍夫回答。“從您到我的辦公室也有不短的時間了,如果有電話打來的話,您應該都知道。”
赫魯廖夫看了看錶。然後又把目光移向了我,感慨地說:“奧夏寧娜同志。都過了這麼長的時間,如果再沒有下落的話,估計那名飛行員就凶多吉少了。”接着他朝旁邊的座位指了指,做了個請坐下的手勢。“你們都坐下吧,我們要節省體力,等待那名救了我們性命的美國飛行員的到來。”
等我們三人重新入座後,赫魯廖夫忽然笑着對尤馬舍夫說:“親愛的伊萬.斯捷潘諾維奇,我想我要提前向您表示祝賀。”
尤馬舍夫聽到赫魯廖夫這麼說。眉毛不由往上一挑,驚奇地問道:“難道那些來自遠東方面軍司令部的傳聞都是真的嗎?”
“是的,”別看剛剛兩人還一副不對付的樣子,此刻又變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好像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你將在五月初得到命令。”
“部長、司令員同志,”我看到兩人相談甚歡,好像把我遺忘了似的,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們在談什麼,我怎麼一點都聽不懂啊?”
聽到我的牢騷。兩人對視一眼後,赫魯廖夫朝尤馬舍夫做了個請的姿勢,同時說道:“這事還是你來告訴奧夏寧娜吧。”
尤馬舍夫也不推辭。笑了笑對我說:“奧夏寧娜將軍,是這樣的。據遠東方面軍傳出來的消息,我將在近期被晉升爲上將軍銜。”
聽說原來尤馬舍夫即將獲得晉升這樣的喜事,我連忙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主動向他伸出手,友好地說道:“司令員同志,請您接受我的祝賀,祝賀您獲得更高的軍銜。”
等我和尤馬舍夫握手過後,赫魯廖夫又接着說:“尤馬舍夫同志。我和奧夏寧娜要儘快趕回莫斯科,你明天能幫我安排一架飛機嗎?”
“沒問題。安德烈.瓦西裡耶維奇。”尤馬舍夫異常爽快地答應說:“另外,我還將安排四架戰機爲您護航。避免再次遇到倭國的空軍襲擊。”
雖然赫魯廖夫沒有拒絕了尤馬舍夫的好意,但他還是很隨意地說道:“伊萬.斯捷潘諾維奇,不要太緊張,據我估計,倭國的主力已大部南下,與英美兩國爭奪石油和橡膠去了,他們此刻根本不具備挑釁我們的實力。”
我聽到赫魯廖夫這麼說的時候,心裡對他不禁充滿了敬佩,想不到他對局勢看得如此透徹,居然能知道倭國根本沒有北上的實力。
“可是,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又該作何解釋呢?”尤馬舍夫還是念念不忘專機遇襲的事情,等赫魯廖夫一說完,他馬上就再度提出了這個問題。
“應該只是個誤會吧。”赫魯廖夫皺着眉頭,用不確定的語氣說道:“要知道美國和倭國如今處於交戰狀態,倭國派飛機封鎖美國的空中航線,並襲擊所見到的美國飛機,都是說得過去的,況且當時我們所乘坐的,也的確是美國的客機。”
從赫魯廖夫的語氣中,我聽出了一絲息事寧人的味道,剛想開口說兩句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鈴響了起來。尤馬舍夫站起身,走到了桌邊,拿起電話,對着話筒說道:“我是尤馬舍夫,有什麼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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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說什麼?講下去,繼續講下去!……”當尤馬舍夫停頓片刻後,忽然興奮地叫了起來。
他的反常舉動,立即吸引了我和赫魯廖夫的注意力。當我們轉過頭去看着他的時候,聽到他還在連連地說:“……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斯穆雷大尉,請代我向你的戰士們表示謝意,他們都是好樣的,立即派人把他送到這裡……”
我聽到尤馬舍夫這麼說,心裡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跳傘的美國飛行員找到了。因爲等滿帶笑容的尤馬舍夫放下電話,朝我們走過來的時候,便搶先問道:“司令員同志,怎麼回事,是不是找到那個跳傘的美國飛行員了?”
“沒錯,沒錯,奧夏寧娜將軍。”尤馬舍夫興奮地對我說道:“剛剛斯穆雷大尉打來電話,說他派出的快艇,在海上找到了那位跳傘的美國飛行員。”
在得到了他的確認後,我的心裡暗鬆了一口氣,同時還感慨這名美軍飛行員的命真夠大,居然在冰冷的海水裡泡了幾個小時,還能倖存下來,這簡直是一個奇蹟。
我剛想問問細節時,赫魯廖夫已搶在我的前面開了口:“尤馬舍夫,這個飛行員是在什麼地方找到的?在這麼寒冷的天氣裡,他在冰冷的海水裡泡上幾個小時,還能倖存下來,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蹟。”
尤馬舍夫擺了擺手,解釋說:“部長同志,您猜錯了,找到他的時候,他並沒有跑在海水裡。要知道這麼冷的天,就算是天神下凡,估計也早被凍僵了。我們的戰士發現他時,他是待在一塊露出水面的礁石上,雖然他用降落傘裹住了全身,可被救上船的時候,人差不多也徹底凍僵了。要是再晚那麼幾分鐘,肯定就被凍死了。”
聽到說美軍飛行員的情況非常糟糕,赫魯廖夫着急地問道:“我們的水兵採取什麼急救措施沒有?”
“這個您放心,”尤馬舍夫大大咧咧地說:“我們的水兵對這些都很有經驗。他們把飛行員扒光後,用伏特加擦他的全身,直到他的身體暖和以後,才重新爲他穿上了衣服。我已經命令斯穆雷大尉,立即親自將那名美軍飛行員送到我的司令部來。”
正在這時,那扇被弗羅洛夫將軍離去時關上的大門,被人無聲地推開了。尤馬舍夫看到出現在門口的執勤軍官,立即提高嗓門問道:“什麼事?”
“司令員同志,”軍官恭恭敬敬地報告說:“美國飛行員到了,需要讓他立即進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