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後,羅科索夫斯基把我單獨留下,說想要和我好好談談,同時還讓我熟悉的參謀長馬利寧一起來作陪。
馬利寧和我閒聊了幾句以後,將主題轉到下一步作戰任務方面。他開門見山地問道:“麗達,當我們的軍隊在第聶伯河以及右岸的烏克蘭地區取得了絕對的勝利後,我們將在什麼方向開闢新的戰場呢?”
“準確地說,是夏季戰役的主攻方向,你覺得會在什麼地方?”馬利寧的話剛說完,羅科索夫斯基便補充說:“我覺得我軍要在烏克蘭地區取得完全的勝利,至少要等到五月以後。等最高統帥部爲我們提供兵員和物資的補充,等投入戰鬥的時候,應該已經進入了夏季。所以我們現在要討論的就是夏季戰役的主攻方向。”
聽完馬利寧和羅科索夫斯基的話,我沒有立即向兩人說出自己的“推測”,而是奇怪地反問道:“大將同志、參謀長同志,我軍夏季戰役的主攻方向在哪裡?這可是最高統帥部和總參謀部要考慮的問題,我只是一個小小的集團軍司令員,好像沒有資格談論這個吧?”
羅科索夫斯基等我說完後,和馬利寧對視一笑,然後繼續說道:“麗達,我首先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據來自最高統帥部的消息,你在不久的將來,也能會單獨指揮一個方面軍,沒準到時我們兩支部隊會並肩作戰。我們現在研究主攻方向,就是爲將來的合作打基礎。”
從羅科索夫斯基的嘴裡,知道自己有機會擔任方面軍司令員一職,我的心跳頓時加速了,心說這是真事,還是他逗我玩兒呢?我的目光在兩人的臉上來回掃着,見他們都是神情如常的樣子,估計不會再這種大事上忽悠我,於是我也不藏着掖着,將自己所知道的歷史,以“推測”的形式說了出來。
“大將同志、參謀長同志,”我起身走到地圖前,用手指着地圖對兩人說:“我覺得上級可能會命令波羅的海沿岸方面軍的部隊首先實施攻擊,切斷德軍北方集團軍羣和本土的聯繫,讓部隊沿着西德威河向普洛茲克和德里薩發起攻擊,去奪取里加。”
“等一等,麗達。”我剛說完波羅的海沿岸方面軍部隊即將採取的行動,就被馬利寧打斷了,他皺着眉頭說道:“我認爲在波羅的海沿岸對德軍發起大規模進攻,並不能做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因爲德國人在這一戰線上屬於內線作戰,他們可以利用手裡控制着的完善鐵路網和公路,保持他們在機動性上的優勢。而另外一方面,這一地區有着很多的沼澤和湖泊,不利於我軍使用坦克部隊。”
“沒錯,參謀長同志,您分析得很對。”我等馬利寧一說完,便接着說道:“在我們的主攻方向上,如果要運用坦克兵團進行作戰的話,必須要有廣闊的平原。這個問題,我們能想到,德國人也同樣能考慮到。”
“有道理,有道理。”羅科索夫斯基插嘴說道:“根據德國人的軍事理論,他們認爲坦克部隊更加適用於平原地帶進行作戰。麗達,既然你提到了這個問題,我想你肯定有自己的想法,說來聽聽吧。”
我衝羅科索夫斯基微微一笑,接着說道:“大將同志,要想確保戰役發起的突然性,我覺得我們應該在德軍意想不到的地方,出其不意地發起進攻。這樣一來,主攻方向就會有波羅的海沿岸,變成白俄羅斯的沼澤和湖泊地區。”
羅科索夫斯基聽我說到這裡,猛地站起身快步地走到了牆邊,擡頭望着面前的地圖,皺着眉頭思考起來。爲了防止打斷他的思路,我就一聲不吭地站在旁邊,靜靜地望着他。
我沒有說話,馬利寧也不說話,我們就這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盯着羅科索夫斯基,整個指揮部裡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過了許久,羅科索夫斯基轉過身望着我說道:“麗達,我覺得你所說的話非常有道理,回到部隊以後,你要多派出偵察小組,對德軍進行全方位的偵察,搞清楚他們的兵力部署情況,以便我們將來展開進攻時,能對整個白俄羅斯的地形瞭如指掌。”
…………
我連夜趕回自己的司令部,一進門,奇斯佳科夫就迎上來問道:“司令員同志,不知道在今天的軍事會議上,羅科索夫斯基大將都說了些什麼,是我們的部隊準備對明斯克發起進攻嗎?”
我衝他擺了擺手,坐在自己座位上以後,纔對他和坐在旁邊的別濟科夫說道:“今天的軍事會議所討論的事情很簡單,就是讓各集團軍在現有的防區內,加固和完善防禦體系,以防止德軍可能實施的反突擊。”
聽我說完軍事會議上的內容後,奇斯佳科夫頗爲失望地說:“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爲上級準備命令我們嚮明斯克發起進攻呢。”
“副司令員同志,”看到奇斯佳科夫一臉失望的表情,我連忙安慰他說:“別說是您,就連我,也想立即組織部隊嚮明斯克發起進攻,將盤踞在那一地區的德軍統統消滅,把我們的城市從敵人的魔爪中解救出來。可是,不行啊,目前的條件還不成熟。”
“什麼條件還不成熟啊?”別濟科夫聽我說到這裡,有些不服氣地說:“德國人在白俄羅斯只有第2、第4和第9三個集團軍,而我們的集團軍數目足足要比他們多一倍。要是同時對他們發起攻擊的話,我不相信他們能擋住。”
“參謀長同志,”聽完別濟科夫的這番氣話,我耐心地說道:“別看敵人名義上只有三個集團軍,但他們的兵力和裝備和我們整個方面軍相比,還是佔據着優勢。別說我們的兵力沒有敵人多,就算在兵力上佔據着優勢,但如果沒有充足的彈藥,貿然向敵人發起進攻,到最後只能遭到失敗的下場。去年年初我們在第聶伯河左岸的戰鬥,雖然兵力比敵人奪幾倍,但由於後勤補給跟不上,結果還是被德國人打得一敗塗地,我們在白俄羅斯的土地上,可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上級有沒有說,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向敵人發起進攻呢?”奇斯佳科夫不甘心地問。、
“目前我軍正在第聶伯河右岸的烏克蘭地區,和德軍進行着艱苦的戰鬥。”我繼續向兩人解釋說:“由於最高統帥部將兵員和武器裝備的補給。都向烏克蘭的部隊傾斜,因此我們要等烏克蘭的戰鬥取得了最後的勝利,才能獲得足夠的補給。”
“第聶伯河右岸的戰鬥進行得很激烈。”奇斯佳科夫扭頭望着掛在牆上的地圖,若有所思地說道:“雖然我們的部隊掌握着戰場的主動權,不斷地向敵人發起攻擊,但敵人也在進行着頑強的防禦。我估計這場戰鬥,最快要到六月以後,才能見分曉。”
“什麼,要等到六月才能見分曉?”別濟科夫聽完奇斯佳科夫的分析,吃驚地說道:“這樣一來,我們對明斯克的進攻,不是要推遲到七月以後嗎?”
“差不多吧,”奇斯佳科夫的目光繼續停留在地圖上,對別濟科夫的問題,他只是漫不經心地說道:“如果烏克蘭的幾個方面軍攻擊順利,在六月完成整個戰役行動,那麼我們就能在七月初或者稍早一些時間內,在白俄羅斯境內展開對德軍的進攻。”
來自後世的我,對蘇軍的進攻時間記得非常清楚,不過在這種情況下,我肯定不會跳出來當神棍,告訴兩人對德軍的進攻將在某月某日進行,而是一言不發地坐在旁邊,靜靜地聽着兩人的對話。
奇斯佳科夫雖然沒有像真實的歷史裡那樣,當上近衛第六集團軍司令員,不過他還是非常有能力的。他起身走到牆邊,指着牆上的地圖對我們說:“你們看,我們的防區和明斯克之間,都是沼澤、湖泊和森林,如果是現在發起進攻,我們還能利用上凍的有利條件,在沼澤地區大量地使用坦克部隊。假如進攻在六月底七月初開始的話,這些沼澤和湖泊就會成爲我們使用坦克部隊的障礙。”
我聽完奇斯佳科夫的分析後,不禁暗暗點頭,因爲在幾個月後發起的進攻中,由於沼澤和湖泊的影響,蘇軍投入戰鬥的坦克部隊數量非常有限,他的分析和蘇軍總參謀部的判斷是完全一致的。
奇斯佳科夫在發表完自己的看法後,轉身望着我說道:“司令員同志,您有什麼需要補充嗎?”
“副司令員同志,我覺得您說得很有道理。”我想奉承他一句後,接着說道:“如果進攻真的在六七月進行,我們的部隊就只能通過沼澤和湖泊縱橫的地區,向敵人發起進攻。不過我覺得既然我們都覺得這些地方,是很難使用坦克部隊的,我相信德國人也會這麼考慮的。”
奇斯佳科夫聽我這麼說,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等我一說完,立即反問道:“司令員同志,我不明白您打算表達什麼意思?”
“既然敵我雙方都認爲這些地方很難展開大部隊。”我走到地圖前,用講解棒指着莫濟裡——卡林科維奇和明斯克之間的空白地帶,對他說道:“那麼一來,他們對這一地區的防禦就不會很嚴密。你們看,根據我們目前所掌握的情報,在沼澤的邊緣,德軍只在一些制高點上部署了零星的防禦力量……”
“德軍在沼澤的邊緣,只部署了零星的小部隊嗎?”別濟科夫聽到這裡時,忍不住插嘴問道:“司令員同志,不知道您這個消息是途徑獲知的?”
我聽到別濟科夫這麼問,立即意識到自己說漏嘴,我們壓根就沒有派出偵察人員到敵人的防禦地帶去進行偵察,怎麼可能知道敵人在沼澤的邊緣,部署了怎麼樣的部隊啊?於是我連忙改口說道:“這些情報,我是從方面軍司令部的情報部門得知的。”想到兩人不可能爲了這種事情,去找羅科索夫斯基或馬利寧覈實,便厚着臉皮繼續忽悠道,“我估計可能是巴托夫將軍的部隊,當初爲了順利地奪取莫濟裡和卡林科維奇,專門派人去進行過偵察。但由於他們被德軍大白了,所以這些偵察到的情報,自然就上交給了方面軍的情報部隊。”
“哦,原來是這樣啊。”聽完我的辯解,別濟科夫的臉上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他接着說:“不過巴托夫將軍他們所偵察的情報,都是很久以前的,也許隨着我們順利地佔領了莫濟裡和卡林科維奇,德軍的部署進行了調整也說不定。”
“參謀長說得很對。”奇斯佳科夫附和道:“爲了搞清楚敵人的兵力部署,我覺得我們應該立即派出偵察人員,深入到敵人的防禦縱深去,搞清楚他們的兵力部署情況。這樣等進攻戰役開始時,我們纔能有針對性地展開攻擊。”
“自從我們就從烏克蘭第一方面軍被劃歸了白俄羅斯方面軍指揮後,最好的偵察兵特拉夫金少校就離開了哦我們的建制。”說到要派人去偵察,別濟科夫就想起了以前的偵察營長特拉夫金,不禁感慨地說:“到目前爲止,我還沒有發現比他更加能幹的偵察員,要是我們能將他從烏克蘭第一方面軍要回來就好了。”
說實話,我也非常想將特拉夫金從瓦圖京那裡要回來,但是一想到他所涉及任務的保密等級,便知道自己的這種想法是癡心妄想。我長嘆一口氣後,有些無奈對別濟科夫說:“算了,參謀長同志,想讓特拉夫金少校重新歸建,我看是根本不可能的。爲了穩妥起見,您還是在我們現有的部隊裡,挑選幾名合適的偵察人員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