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克萊勃斯,並在得知杜弗文格上校和翻譯順利地返回了希特勒地堡之後,近衛第8集團軍停滯了差不多一天的戰鬥,又重新開始了。
中午一點的時候,崔可夫接到了近衛第28軍指揮部的電話。雷若夫將軍在電話裡向崔可夫報告:“司令員同志,近衛第79師的電臺,接收到了德軍用俄語發出了明語喊話。”
崔可夫聽到這裡,臉上不禁微微露出了驚詫的表情,隨後問道:“他們說什麼?”
“德國人說,他們是坦克第56軍的,他們請求通話,請我們派人在柏林時間下午兩點,派代表到波茨坦橋繼續談判,識別標誌是一面白旗。他們正在等待我們的答覆呢。”
崔可夫扭頭望着我,用目光徵詢我的意見。我只思索了片刻,便果斷地對他說道:“崔可夫將軍,雖然我們和德軍統帥部的談判,以失敗而告終。但在德軍中間還是有不少明白了,他們意識到繼續戰鬥下去,已經沒有任何希望,所以他們希望能以一種體面的方式,來結束這場沒有意義的流血戰爭。”
我的話說完後,崔可夫微微頷首,隨後衝着話筒說:“雷若夫將軍,停火只限於雙方談判代表會見的地段。請你轉告德軍坦克第56軍司令部,在指定時間和指定地點內,對方談判代表在通行和會面時的生命安全,將得到我軍的保護。”
放下電話後,崔可夫衝着弗拉基米羅夫喊道:“參謀長,把作戰參謀馬圖索夫中校和翻譯克利別爾大尉叫過來,我有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他們。”
功夫不大,兩位軍官便從外面走了進來。崔可夫起身走到兩人的面前,表情嚴肅地對馬圖索夫說:“中校同志,我現在有一個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去完成。”
馬圖索夫聽崔可夫這麼說,臉上頓時露出了驚喜之色,忍不住插嘴問道:“是讓我指揮部隊去佔領國會大廈嗎?”
“佔領國會大廈的任務,有其他指揮員去完成。”崔可夫笑着說道:“我把你們叫到這裡來,是有別的事情。”
聽說崔可夫交給自己的任務,居然不是指揮部隊去佔領國會大廈,馬圖索夫的臉上不禁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我連忙走過去對馬圖索夫說:“中校同志,崔可夫將軍交給你的任務也非常艱鉅,你將作爲集團軍司令部的代表,到波茨坦橋去和德軍第56坦克軍的代表談判,和他們商議投降事宜。”
“中校同志,我提醒你注意。”崔可夫見馬圖索夫有些心不在焉,連忙提醒他:“你們這次所進行的談判,除了要求他們立即放下武器,向我軍無條件投降外,不要進行任何別的有條件的談判。明白嗎?”
“明白了。”馬圖索夫終於意識到崔可夫交給自己的是一個多麼重要和光榮的任務,連忙挺直身體響亮地回答:“我一定遵照您的命令,和德軍進行談判時,通知他們必須立即放下武器,向我軍無條件投降。”
我知道這樣的談判,不是一時半會兒能結束的,因此和崔可夫打了個招呼,便到隔壁的房間休息去了。睡了不到一個小時,就被崔可夫派來的人叫醒了。
我一走進指揮部,崔可夫便向我報告說:“麗達,馬圖索夫中校從近衛第47師師部打來電話,說他們在波茨坦橋那裡見到了德軍第56坦克軍派來的代表,負責的是今天上午剛離開杜弗文格上校,他是以第56坦克軍參謀長的身份來參加這次談判。”
我從崔可夫臉上的表情,便知道這次談判要比我們順利得多,便好奇地問:“談判的結果怎麼樣,德國人同意投降嗎?”
“是的,德國人已經答應投降了。”崔可夫點着頭,興奮地說:“杜弗文格上校說,他們受軍長、炮兵少將魏德林的全權委託,向蘇軍統帥部宣佈魏德林將軍已作出的關於坦克第56軍各部隊停止抵抗和繳械投降的決定。杜弗文格還向馬圖索夫中校出示了一份文件,是魏德林將軍給他的談判授權書。”
我聽完後接着問道:“德國人需要多長的時間,才能開始向我軍投降?”
“據杜弗文格上校所說的,他們需要三到四個小時的時間。”崔可夫向我介紹說:“意難忘戈培爾曾經下令向一切企圖向我軍投降的人開火,所以他們打算等天黑以後,讓部隊放下武器,並有組織地把各部隊的全體人員和裝備轉交給我軍。”
“崔可夫將軍,您是怎麼答覆的?”我等他一說完,便立即開口問道。
“我讓馬圖索夫中校通知杜弗文格上校,說他們的投降已被我軍接受。”崔可夫連忙回答說:“我讓他返回德軍司令部,向魏德林將軍報告此事。”
這邊剛剛談妥了第56坦克軍的投降事宜,崔可夫便接到了一個電話,對方向他報告說:“司令員同志,有一個戈培爾派出的代表團,到達了我們的防區,說要進行投降談判。”
我聽到這裡時,心裡不禁暗自感慨,真是樹倒猢猻散啊,希特勒一死,德國人就開始喪失抵抗的意志,居然就接二連三派出代表和我們討論投降談判。
這次來的代表還是三個人,不過穿的都是便裝。至於護送他們的那些拿着白旗的士兵,早在進入我軍防區之前,就被我們的戰士擋在外面了。
其中一名穿着灰色呢子大衣、戴着圓禮帽的中年人走到了我們的面前,用右手摘下帽子放在胸前,向我和崔可夫鞠了躬,恭恭敬敬地用俄語說:“兩位將軍閣下,請允許本人做一個自我介紹,我是德意志宣傳部的政府顧問海納斯多夫,是奉新人的宣傳部長漢斯·弗裡契博士的委派,前來和貴軍進行投降談判的。”
說完,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封信,走到了我們的面前,猶豫了片刻,還是將信遞給了崔可夫:“將軍先生,這是弗裡契博士給您的信。”
崔可夫展開信紙閱讀時,不光我歪着頭在看上面的內容,甚至連弗拉基米羅夫、波扎爾斯基、魏茵魯布也從崔可夫的身後,目不轉睛地盯着上面的內容。
信是用俄文寫的,雖然有些語法上的錯誤,但我還是能看明白上面所表達的意思:“正如克萊勃斯將軍告知您的那樣,原帝國總理希特勒已昇天國。戈培爾博士也已不在人間。我,作爲倖存者之一,請求您將柏林置於自己的保護之下。我的名字盡人皆知,宣傳部長弗裡契博士。”
戈培爾之死,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否則新任的宣傳部長弗裡契,也不會在僅僅間隔幾個小時之後,就又派出了新的談判人員。
想到戈培爾那六個天真可愛的孩子,我忍不住問還站在我們面前的海納斯多夫:“海納斯多夫先生,我曾經聽克萊勃斯將軍說,戈培爾的孩子也在希特勒地堡裡,她們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將軍閣下!”海納斯多夫望着我,態度恭謹地說:“她們都死了,和她們的父母戈培爾夫婦一起,追隨德意志的元首而去了。”
“她們是怎麼死的?”剛看完信的崔可夫,聽到我和海納斯多夫的談話,忍不住問道:“是被你們殺死的嗎?”
“不不不,崔可夫將軍,您想到哪裡去了,怎麼可能是我們?”海納斯多夫連忙擺了幾下手,有些慌亂地回答說:“我們又不是屠夫、劊子手,怎麼可能對天真可愛的孩子下手呢?是戈培爾的夫人,她說孩子們是戈培爾的子女,絕對讓她們活着被你們抓住,然後就在孩子們喝的水裡,給她們放了劇毒藥物……”
“禽獸,簡直是禽獸。”崔可夫聽到這裡,擡腿就踢翻了身邊的一把空椅子,惡狠狠罵道:“居然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
我看了一眼怒火沖天的崔可夫,接着又問海納斯多夫:“孩子們的屍體在什麼地方?留在地堡裡,還是和戈培爾夫婦的屍體一起,被燒掉了?”
“當然還在地堡裡。”海納斯多夫望着我神情緊張地回答說:“等達成了停戰協議後,我們會將孩子們的屍體好好地安葬。”
“司令員同志,”就在這時,副司令員杜哈諾夫從通訊室走出來,走到了崔可夫的身邊,向他彙報說:“近衛第47師師長謝姆欽科上校報告,說德軍第56坦克軍軍長炮兵少將魏德林,帶着兩名將軍準備穿過我軍的防線,前來司令部進行正式的投降談判。”
我知道魏德林在不久前被希特勒任命爲柏林城防司令,看到崔可夫還在火頭上,便越俎代庖地吩咐杜哈諾夫:“杜哈諾夫將軍,請您給謝姆欽科上校回電話,讓他親自護送魏德林將軍來我們這裡。”
就在杜哈諾夫準備離開時,我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便叫住他問:“杜哈諾夫將軍,魏德林他們投降的事情,有沒有向戈培爾進行過彙報?”
“沒有。”杜哈諾夫搖着頭說:“魏德林將軍說,投降一事是他自己做出的決定,沒有向戈培爾彙報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