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柳達滿臉的歉意,我面帶微笑說道:“柳達,一年多沒見,你都已是中尉了。”
聽我這麼說,柳達的臉微微一紅,隨後用恭謹的語氣說道:“指揮員同志,您第一次入住我們旅店時,還只是一名中尉。可一年多過去了,您已經是將軍了。”
見她如此拘謹,我連忙擺了擺手,說道:“柳達,我們都是老朋友,用不着這麼拘束。你還是和阿克莎拉一樣叫我麗達吧。”說到這裡,我把話題一轉,“我有點累了,你能儘快幫我安排一個房間嗎?”
“沒問題,麗達。”柳達爽快地答應了一聲,接着吩咐剛和我分開的阿克莎拉:“阿克莎拉,你帶麗達去二樓朝南的那個單間吧。”
“是!”阿克莎拉想幫我提行李,卻發現我空着雙手,便將我挎着的突擊步槍摘了下來,往自己的肩膀上一挎,然後對我說:“麗達,跟我來吧,我帶你去你的新房間。”說完,便大踏步地朝前走去。
我衝柳達笑着點了點頭,跟在阿克莎拉的後面,穿過大廳,朝樓梯口走去。
阿克莎拉帶着我來到了二樓的房間,我進門後,站在門口打量着這個單間。雖然房間不大,但放的東西還真不少,窗邊放着一張寫字桌,和一把圈手椅,旁邊是一張鋪着潔白牀單的單人牀。屋子中間還擺着一張小圓桌,周圍有四張靠背椅,桌上擺着一個茶壺和幾個倒扣着的細瓷茶杯。
阿克莎拉擰亮了屋裡的電燈,走到窗邊,就我的突擊步槍放在寫字桌上,接着又走到了一扇禁閉的房門前,將門推開,扭頭對我說:“麗達,這是浴室,待會兒你可以先洗個澡,至於晚餐嘛。我待會兒給你端上來。”、
我一邊脫身上的軍大衣,一邊搖着頭謝絕了她的好意:“不用麻煩了,我還是自己到餐廳去吃晚餐吧。”
阿克莎拉走過來,接過我手裡的軍大衣。掛在了門邊的衣帽架上,並順手關上了房門。拉着我的手就往圓桌那裡走,嘴裡還熱情地說道:“麗達,你先坐着喝杯茶,順便給我講講你的故事。”
對於她的熱情。我只是笑了笑,輕描淡寫地說道:“我的故事有啥好說的,就和普通戰士一樣,天天在戰場上和德國人打仗。”
阿克莎拉將一個倒扣的茶杯翻了過來,倒滿茶水以後,推到了我的面前,望着我羨慕地說道:“麗達,你第一次來到時候,是中尉;第二次來,就是中校了。如今第三次來。居然已經是將軍了。沒準你下次再來,就會是元帥了。我猜您一定有很多傳奇的故事,給我好好講一講嘛。”
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溫熱的茶水,潤了潤乾渴的嗓子,笑着說:“我的故事很長,我都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阿克莎拉聽我這麼說,低着頭想了想,隨即說道:“這樣吧,你就從你第二次離開我們的旅館講起吧,我想聽聽你都發生過一些什麼樣的事情。”
由於我不知道會在這裡住多長的時間。又見阿克莎拉執意要聽我的故事,我也就不再推脫,便開始講述起自己在戰場上的一系列經歷。
雖然我說得輕描淡寫,但阿克莎拉還是不時地發出一陣陣驚歎:“啊。你當師長?!”“呀,你這麼快就被晉升爲將軍了!”當聽我說到自己因爲看到卓婭那被損毀的遺體,下令將被俘的德軍官兵全部處決時,阿克莎拉不禁雙目圓瞪,怒氣衝衝地說道:“該殺,該殺。這幫該死的法西斯匪徒,該把他們全部殺光……”
她的話還是沒有說完,門口便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我離門的距離比較近,本來地站起身,走過來打開了房門。
一打開方面,一股寒氣便迎面撲來,將沒穿軍大衣的我凍得打了個哆嗦。沒等我看清門外站的是誰,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您好,司令員同志。大尉尤先科前來向您報道,我聽候您的命令,請指示!”
聽到尤先科的聲音,我猛地想起在離開朱可夫指揮部時,我都忘記了他們的存在,以至於上了中尉爲我安排的吉普車以後,我就坐車離開了。
我看到尤先科的身後還站着幾個人,便先入爲主地問道:“大尉同志,你和你的部下都來了嗎?”
本以爲尤先科會給我一個肯定的回答,沒想到他居然搖搖頭,說:“沒有,司令員同志,就我一個人,其餘的人都回衛戍司令部報道去了。”
我側頭望向尤先科身後的那幾個人,因爲走廊上沒開燈,而他們又站在屋裡透出的燈光照不到的地方,所以我無法看清對方的相貌。我衝幾人所在的位置揚了揚下巴,詫異地問尤先科:“大尉,他們幾位是……?”
“都是您的熟人,司令員同志。”尤先科說完這句話,便側轉身子,將門口讓出半邊通道,衝着後面的人說道:“您請進吧。”
黑暗中的幾個人中,有一人低聲地說道:“謝謝你,大尉同志。”
我正覺得這個人似曾相識,還沒想起他是誰時,那人已走到了門口,衝着我微笑地說道:“你好,麗達同志!很高興我們今天在這裡見面了。”說着向我伸出手裡。
我詫異地望着面前這位穿着上校制服的軍人,愣了好一陣,方纔認出對方是誰。連忙一把握住對方的手,激動地說道:“你好,別濟科夫上校,真是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裡見到您。”
我的這位老熟人別濟科夫一邊和我握手,一邊笑着說:“麗達,你真是了不起啊,僅僅一年多沒見,您又恢復了將軍的軍銜。”
對於他的恭維,我笑着說:“上校,你也知道,在前線打仗的時間多,立功的機會自然也少不了,只要能活下來,獲得軍銜的速度,肯定要比後方快得多。”
“指揮員同志,別站在門口了。請進來說話吧。”一直坐在圓桌旁的阿克莎拉站了起來,招呼着站在門口的我和別濟科夫進屋。
阿克莎拉的話提醒了我,別濟科夫是客人,我怎麼能老讓別人站在門口呢。連忙鬆開對方的手,側身朝裡面做了個請的姿勢,同時說道:“上校同志,你瞧瞧,如果不是阿克莎拉提醒的話。我都忘記請你進屋坐坐了。你快請進吧。”
等別濟科夫在桌邊坐下後,我親自爲他倒了一杯茶,放在他的面前後,我這纔開口問道:“上校同志,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以我對別濟科夫的瞭解,如果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在我到莫斯科的第一天就來找我,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聽完我的問題,他點了點頭。肯定地說道:“我今天來這裡找你,是有兩件重要的事情。”
聽說有重要的事情,我連忙坐直身體,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等着聽他接下來會說些什麼。
“第一件事情,斯大林同志聽說你不願意去地方工作,便讓我來問問你,是否願意到預備隊方面軍去擔任參謀長的職務?”他說完這句話以後,見我一聲不吭,便接着往下說:“目前方面軍司令員是列伊捷爾上將。軍事委員是蘇塞科夫中將。”
我聽到這裡,心說方面軍的司令員和軍事委員,分別是上將和中將,都是老資歷的指揮員。我這個沒當幾天的少將過去,會不會受到他們的歧視和排擠啊?想到這裡,我對這個新的任命不禁猶豫起來,正考慮該如何答覆別濟科夫的時候,他已搶先開了口。
別濟科夫看我遲遲不說話,還特意解釋說:“預備隊方面軍的第一任司令員。就是朱可夫元帥。而方面軍參謀長原來是桑達洛夫中將,因爲上級對他有別的任命,他被調走以後,參謀長一職就空缺出來了。”
我從別濟科夫的語氣中,聽出他是誤會我看不起這支部隊,連忙回答說:“上校同志,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樣。說心裡話,我非常樂意接受這個參謀長的職務,只不過我怕自己的資歷不夠,級別太低,可能很難適應那個職務。”
別濟科夫聽完我的話以後,咧嘴一笑,不以爲然地說:“麗達,我還以爲你擔心什麼呢,原來是這個事情啊。資歷不夠,你可以慢慢地培養;至於你所說的軍銜太低,就更加不用擔心了。”說到這裡,他站起身來,轉身衝着外面喊了一聲:“副官,把東西拿進來。”
隨着他的喊聲,一名上尉從外面走了進來,他的手裡提着一個小箱子。有了葉廖緬科和赫魯曉夫轉交新制服的經歷,看到上尉手裡的箱子時,我的第一反應就是:箱子裡莫非裝着給我的新軍裝?
上尉將箱子擺在桌上後,便後退了兩步,站到門邊去了。別濟科夫掀開了箱蓋,並將打開的箱子轉了一百八十度,推到了我和阿克莎拉的面前。
我倆俯身朝箱子裡望去,阿克莎拉率先尖叫一聲,隨即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免得打擾到我。而我看清箱子裡東西時,心跳都幾乎停止了。因爲箱子裡擺着一套嶄新的制服,將軍的制服,雖然肩上也有兩顆金星,但和我此刻領章上的兩顆金星所代表的含義卻有區別。領章上的兩顆星,是少將軍銜;而新軍裝肩章上的兩顆星,則代表着中將軍銜。
我深吸兩口氣,等自己的情緒稍稍穩定一些,用難以置信的語氣問道:“上校同志,您確定這是給我的東西嗎?”
“當然,”別濟科夫毫不遲疑地回答說:“是最高統帥部派人交給我的箱子,說這是給您——奧夏寧娜同志的新軍裝。”也許是說到了正事,所以他對我的稱呼也變得正式起來。
說完,他從文件包裡掏出一份文件,向我遞了過來,同時說道:“這是上級給您的晉銜命令。爲了表彰您在烏克蘭戰場上擊斃了德軍‘骷髏師’師長艾克,和俘虜了希特勒替身的戰績,由最高統帥本人批准,正式晉升您爲中將軍銜。”
我伸出微微顫抖的雙手,接過了別濟科夫手裡的文件,打開仔細看了一遍,發現大體和別濟科夫所說的一樣。我小心地將文件疊好,放在了軍裝上面,併合上了箱子。
我擡起頭,正想對別濟科夫表示謝意時,他已朝我伸出手來,面帶微笑地說道:“麗達,請接受我的祝賀,祝賀你取得了更高的軍銜!”
“謝謝,謝謝你,別濟科夫上校!”
剛鬆開別濟科夫的手,尤先科便走到了我的面前,滿臉喜色地朝我伸出手,禮貌地說道:“司令員同志,恭喜您取得了中將軍銜,請接受我對您的祝賀。”
“謝謝,謝謝大尉!”
接着站在我旁邊的阿克莎拉撲過來,抱着我,在我的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興奮地說道:“麗達,你真是太棒了,居然晉升爲中將了。請允許我向你表示衷心的祝賀。”
等大家都對我表示了祝賀以後,我望着別濟科夫問道:“上校,那個希特勒的替身,後來是怎麼處置的?”
別濟科夫聽後聳了聳肩膀,回答說:“還能怎麼處置,當然是槍斃了。”
聽說希特勒的替身被直接槍斃了,我不禁感到有些惋惜,還遺憾地說道:“我們其實可以將他拿來做宣傳,讓德軍士兵知道,他們在戰場上所看到的元首,其實並不是本人,而只不過是一個替身而已,這樣對於瓦解他們的軍心士氣,還是有很大幫助的。”
“麗達,情況不像你想象的那麼簡單。”別濟科夫在聽完我這番話以後,表情忽然變得嚴肅:“如果我們真的把希特勒替身的事情拿來做宣傳的話,他們同樣有反擊的辦法。別忘了,當初我們倆是如何遭受牢獄之災的。”
別濟科夫的話,讓我沉默了下來,當初我和他在戰場上將斯大林的替身救回去以後,差點被內務部的人當成德國奸細槍斃了,看來他的顧慮是對的。如果我們真的選擇在戰場上出現的希特勒,是替身;那麼德國人也可以同樣拿這件事情做文章,說還留在莫斯科的斯大林也是替身,到時雙方就有打不完的口水戰了。還是現在的處置方式簡單,一槍將替身斃掉,就一了百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