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干年後,某夏日清晨,大明燕州薊北城東,一座巨大的府邸聳立在這裡,府邸中某座宅院,這裡佈置並不奢華,卻帶着一絲文雅與溫馨,入門是一個較爲寬敞的庭院,一條青磚小道直通正面的閣樓,庭院的東邊有一方荷池,西邊是一塊平整的場地。
此時的場地中,有個五六歲磨樣的孩童,正在那做一些奇怪的動作,他俯着身子,正兩手平按着地面,在用力使自己的身驅向前聳出,在達到某個程度後又定格了動作……
遠遠的觀望,這孩童的動作形態,宛若一隻幼虎,在那裡模仿着長輩們平時行走山林時的威風。
突然一個身影龍行虎步的走進這座宅院的門庭,當看到孩童的動作後,他立刻站在一邊,直到半個時辰之後,孩童做完一系列的動作,汗流浹背的站立起身子,他才走了過去。
“爹,您來帶孩兒出去郊獵麼?”孩子用手摸着臉上的汗水,笑着問道。
“大夏天的,郊獵個啥,你忘了今天是你進童熟的日子!”威武的身影說。
擡頭看着眼前之人,他的臉龐五十多歲的模樣,滿臉慈愛,頭髮卻如古稀老人一般,一頭銀絲,威武的身姿,他就是當即衛將軍,靖北公朱祿。
孩童自然就是那天在遼州避暑山莊後山撿來的嬰兒了,取名朱風,不對應該是遼州小妾所生之子,至少除了靖北公本人外,其他人都是這麼想的。
至於童熟,則是大明國法定學堂,大明國規定縣級以上城池,建童熟,凡城中孩童,不論出身,年滿5歲必須入學,違者永久驅逐出城。
童熟內提供免費三餐住宿,三年之內不收取任何費用,所有費用均在當地府庫中支取。三年之後還想繼續在學,就必須付費了。
而現在朱風已然年滿5歲,自然是要進學的,只是對於童熟,朱風去沒什麼興趣,他更想的是學習武功,早日達到那“精血足,真氣生”的境界。
只是這一切是沒法和眼前的父親說的,對父親,朱風雖然知道自己的身世,但他還是打心裡將眼前的老者當成了自己的父親。
不過國有國法,這童熟他還是必須去的,但是他沒想到的是,這童熟並不是如他想象中的那樣,幾個老酸儒在那裡教授孩子們對手識字。
朱風梳洗一番,換了件新衣裳,吃了早點,正打算和父親一起出門,去那城中童熟入學,卻聽見一聲急切的呼喚“風兒,等等!”
朱風回頭只見一五十歲左右婦人,應爲保養不錯,體態婀娜,頗有一番徐娘半老風韻猶存枝幹,她手裡拿着個包裹,氣喘吁吁的小跑過來。
這婦人自然就是靖北公的正房夫人,朱風的養母,名義上的母親了,自被朱祿帶回族中後,朱風就寄名在了這位夫人膝下,一直由她撫養長大,雖說不是親生,但是膝下無子的她對朱風自然是視如己出,百般嬌慣的,就連靖國公對此都無可奈何。
值得慶幸的是朱風這孩子自小懂事,從不主動欺負他人,當然也是因爲他總是一個人搗鼓自己的各種奇怪動作,不去和那些同齡孩童們打鬧的原因。
“老頭子,你就打算這樣讓我兒子進那童熟啊?”婦人幹了過來,對着靖北公就是一頓數落。
靖國公老頭子卻看着她,一臉無辜“這樣……這怎麼了?”
“風兒要去那童熟,一個月才能回來一趟,你就讓他這樣兩手空的進去,要是餓到了怎麼辦,衣服髒了怎麼辦?”朱母瞪着靖國公略帶怒氣的說。
而朱風這時卻看向母親的身後,因爲兩個丫鬟一人提着一個食盒,正上氣不接下氣的趕來,這讓朱風心裡對這位“母親”又是一陣感慨。
似乎也發現丫鬟已經來了,朱母轉頭蹲下對朱風道:“風兒,這是爲娘爲娘做的幾件便衣,你帶着,到時候在童熟裡可以換,換下來的衣服月末帶回來,讓丫鬟洗就是了!”
“這兩個食盒裡是一些你愛吃的糕點、肉乾、蜜餞和乾果,你也帶上,萬一突然餓了,也不至於餓着。”不待朱風回話,朱母就指着丫鬟手上的精美食盒接着說道。
就在朱母還有什麼要開口時,一個有些不和諧的聲音在朱母的耳旁響起,“夫人,你這是幹啥,風兒是去上學,又不是出遊,那童熟裡什麼都給備齊了,也不會缺到啥!”
“我的風兒和那些普通學子能一樣麼?那童熟裡的衣服誰知道是什麼樣的,要是磨破了風兒那稚嫩的皮膚怎麼辦?飯菜要是不合口味朱母辦?”朱風頭也不回說道。
“風兒啊!在那裡讀書,要記住一點‘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犯我一寸,我滅人三丈!’知道麼,就是以後你長大了也要記住爲娘這句話!”朱母雙手扶着朱風的雙肩認真的說道。
“孩兒知道了,娘,您放心,沒人能欺負的了您兒子!”朱風只能老老實實的回道,因爲他知道自己似乎和老爹一樣在娘面前沒什麼話語權。
朱母又絮絮叨叨了好一會各種交代後,朱風才背上一個精美的綢緞包裹,跟着一手提着一隻食盒的朱祿走出廳堂。
這時朱風才發現,堂前庭院裡已經有三四個和自己一般年齡的孩子在大人的帶領下站在那裡等待着了。
“走吧!”朱祿帶着無奈的語氣,看也不看衆人,向着大門外行去。
大門外,下人們早就備好了車馬,大人們都騎馬,而小孩自然是坐馬車的,哪怕朱風一再要求,朱祿也不見同意,於是朱風只能無奈的和那四個孩子擠在一輛馬寬敞的車裡……
這四個孩子,他都認識,但沒說過幾句話,一個是朱風堂哥的兒子朱允成,另外兩個是旁系子弟,朱允仁和朱允忠,今年都是五歲,要去進學。
朱家族系不小,但是嫡系一脈卻向來人丁單薄,像朱祿這一代一般兄弟二人的情況很少出現,朱祿的大哥早年戰死,只留下一個朱風的堂哥朱達,朱達今年將近四十,也只有朱允成一子。
到達城南童熟,只見場面異常熱鬧,因爲今天是薊北城所有年滿5歲孩童的進學之日,何況還有許多城外鄉紳富戶將年滿5歲的幼子送來城中進學深造的,他們其實不求別的,就希望孩子能與那些貴族子弟混個熟臉。
不過這一日似乎不關朱風他們這幼童什麼事,教習們接待的是像朱祿這樣的達官貴人,還有官場人士之間的客套交際。
他們這些幼童則被集中起來,分配宿舍,20個人一間大房,只有一條橫炕,每人一個小櫃子整齊的排列在大炕的對面。
因爲朱祿的關係,朱風的食盒和包裹沒有被教習收去,但是其他一些普通富戶子弟的食盒卻都被收走了,這讓同住的某幾個人一陣不爽,唧唧歪歪,被分配宿舍的教習狠狠的教訓了一頓。
而朱風也因此在這個宿舍裡出了名,雖然大家之前都沒見過朱風,但是這並不妨礙一些有點家庭背景的人猜測朱風的身份。
就這樣朱風的童熟生涯就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