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畫讓陸勤去接玉面公子入宮給陳貴君易容,貸款了一千兩黃金之後,玉面公子才從宮外趕來。
陳貴君聽說自己的臉有救了,笑得合不攏嘴,等他的臉恢復了,相信以後一定會恢復盛寵的。
玉面公子在臥房給陳貴君易容,而卿畫下了學就飛快趕過來了。
她得盯着這個玉面公子才安心,要是效果不好的話,還能找他退錢。
太傅要她繼續背《國策論》,這也背得太糟心了,於是她在等待的過程中也拿出書來看。
全軍出戰之前一定要背好才行,不然太傅大人肯定會以爲她去偷懶了。
“凡治國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則易治也,民富則國強也,國強之始爲賢君,賢君以民爲上而治國平天下也……”
卿畫正揹着書,一道珠簾敲擊的聲音便將她打斷了。
她擡起眼,那一抹紅衣的男子便笑眯眯得看着她。
這妖孽,真是無論何時也不忘魅惑別人一把。
“想不到五皇女這麼用功啊?認真的女人,我最喜歡了。”
嘔……好土的情話。
卿畫嘴角一抽,道:“怎麼樣了,我父君怎麼樣了?”
玉面公子打開了手中的摺扇,站到了一邊。
此時的陳貴君從廂房出來,他的面紗已經摘下,一張溫和而乾淨的臉上帶着笑,他的臉已經好了,而且比從前更加容光煥發了。
雖然已上了年紀,可是那一張臉卻沒有一點皺紋,要是他說自己是雙十年華,也沒人會不信。
“啪啪啪。”
卿畫鼓起掌來。
“好美啊,父君,你的臉當真是恢復如初了!”
陳貴君轉身對着玉面公子道:“多謝公子,要不是公子妙手,本宮這輩子也就這麼過去了。”
玉面公子淡然得搖頭,眼神卻往卿畫那邊瞄。
“你是我五殿下的父君嘛,幫您也是應該的,草民心甘情願。”
陳貴君見這兩人眉來眼去的,眉宇間也顯露出過來人的懂得。
怪不得這位公子這麼好心,要給自己易容呢。
原來……嘿嘿嘿。
卿畫看了看父君那奇怪的眼神,又看了看玉面公子那對着自己那“火熱”的視線。
“咳咳咳,行了,說正事,父君,我就要去戰場了,您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幫我照顧好若公子。”
那些太醫院的人各個都很排擠他的樣子,她這一走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陳貴君的臉色一變,走到卿畫面前,俯下身小聲道:“喂,閨女,你怎麼見異思遷的,人家才幫了你和父君大忙,你就在別人面前提別的男人,閨女,做人可不能這麼沒良心啊。”
什麼,見異思遷?
老爹啊,你想哪兒去了啊,那傢伙給您易容,是看在高額服務費的份上啊!
要是她出賣色相就能免費幫你做臉,那她也是(嗶——),好吧,這個不重要。
“不是,父君,我是覺得,若憐安現在受傷呢,我怕那些太醫照顧不好,父君,你去宮外找個大夫吧。”
陳貴君點點頭:“好啊,不過,閨女,你別以爲爲父不知道你心裡那點小九九,爲父醜話說在前頭,就算他想進咱們家門,父君也是堅決不會同意的!”
“我……”,卿畫扶額。
算了,沒救了,不管在哪個時代,跟長輩說話總是有鴻溝。
玉面公子則擺弄着摺扇,時不時看卿畫一眼,也沒說話。
陸勤走過來對着卿畫道:“殿下,四殿下今晚大擺筵席,您要過去嗎?”
四皇女這次擺宴,有意是要拉攏軍中的一些軍官,她不懂那些奉承之事,還是清淨些好。
卿畫:“不了,你去跟四姐說,明日一早,我便出發。”
陸勤:“是,殿下。”
聽到卿畫這麼快就要去戰場了,陳貴君這才反應過來,拉着她家長裡短。
玉面公子不知在何時退出去了,當然,抱着卿畫給他的一箱金子,屁顛屁顛得,可樂呵了。
哼,貪財的男人。
四皇女府後花園,幾位四皇女的側夫侍君都聚在一起賞月。
沐雲遠是五皇女府上唯一能說得起話的,所以也被請來參加後院的聚會。
這些四皇女的夫郎們都是知書達理的閨秀,對他也非常客套。
有一位姓林的側夫稍年長一些,跟大家講起了前線上的一些事。
“現在我們妻主要去前線,我可真是擔心啊,聽說前線有一位姓郭的將帥,可謂是所向披靡,妻主會不會……”
另一個侍君安慰道:“不會的,妻主一定會否極泰來的。”
林側夫喝了一口茶,又緩緩道:“我聽說那郭將軍,爲人冷血,連自己的親姐姐都要加害,他姐姐是被他活活逼死的呀,近日辦着喪事,還一邊娶了兩房側夫,嘖嘖嘖,叛軍果然是叛軍,沒有良心的東西!”
郭將軍,害死了自己的姐姐?
沐雲遠臉色微變,手上拿好的茶不小心傾斜下去,灑到自己的衣袍上。
林側夫連忙問:“沐夫郎這是怎麼了?要不要去後廂房換一身?”
沐雲遠眼眸一閃,從椅子上站起來,臉上僵硬一笑道:“我去去就來。”
他獨身一人走過一條小路,在沒有太多燈光的照射下,擠壓多年的情緒突然像噴涌的泉水一般襲來。
死了,他的郭姐姐死了?!
他還記得初見時,她臉上帶着慈愛的笑,是她送來了飯食,還親自給他梳好頭髮。
“你叫雲遠是嗎?以後就叫我,嗯,要不你叫我主婦吧?我是郭家的理事人,我叫郭瀟,別害怕,我已請求主帥,把你接到我家裡去,以後啊,你就不用受苦了。”
他張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面前年輕又美麗的婦人。
“郭姐姐長得這樣好看,怎麼能叫主婦呢?我聽郭副將叫您姐姐,我也能叫你姐姐嗎?”
提起郭副將,他腦子裡,全是他的暴力和自己的恐懼,在面對她時,他就像任人宰割的獵物,半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婦人拉着他幼小的手,笑容親切。
“當然可以,雲遠,來,吃點東西,跟姐姐回家好嗎?”
沐雲遠捂着嘴,在黑夜裡嗚咽。
是真的嗎?
不管臨側夫說的是不是真的,他也好想爲她哭一次。
因爲她是這個世上比他親生爹孃還要疼愛他的人。
爲了他,她幾次跟郭家的長輩鬧翻,爲了他,她違抗主帥,差點被刺死在帳篷外。
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會死呢?
爲什麼這個世界總是這麼殘忍和不公!
他的腦中嗡嗡作響,卻又很快將他拽回了現實。
一道笑聲從涼亭那邊傳來。
他倏忽望去,一道柔和的身影便向他漸漸走來。
“你可以哭,也可以痛,但過了今晚,你就不能在軟弱下去了。”
沐雲遠眼眸一深:“你到底要做什麼?”
那人撫摸上他的臉頰,發出一聲輕笑。
“多麼美麗的一張臉啊,要是你對着一個人哭,恐怕會將一個人的心都揉碎了,美人兒,我是來幫你的啊,你想不想報仇啊?”
他的指甲深深嵌入手心。
“此恨蝕骨鑽心,當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