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你,究竟是誰?
四周依舊雲霧嫋嫋,再擡首時,巨鼎之上騰騰的冒着熱氣。
玉喬趕忙低頭去查看,只見光潔的地面上空無一物,工整的小字伴着霧氣浮現,在光潔如鏡的地面上浮現:上古之蠱,此處無解。
滿懷希望的一顆心,冒着泡咕咚咕咚的沉了下去,沮喪之情油然而生。裘連城的淫威,連這老君藥爐都忌憚三分,話說他是在哪弄到這麼霸氣的蠱毒啊。
拿着那四個青瓷小瓶,最後望了一眼蒼茫的昆虛之境,玉喬騰出左手的食指,按住了右手那串檀木佛珠,想象着晨風堂的一切,眼前景物漸漸模糊,最終化作一團白色的光暈,晃得人睜不開眼睛,緊緊閉上眼睛,終於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意識再次清醒之時,晨風堂之內景物依舊,玉喬仍身在軟榻之上,只是身邊多了四個青瓷小瓶,證明方纔那一切不是夢境。
拔出藥瓶頂端的紅纓,只見每個瓶子裡各有七粒指甲大的藥丸,玉喬仔細分析了一下這幾份藥的功效。
見面禮暫且不提,駐顏散應該是美化女子容顏,永葆青春之類的,易容散應該是可以變換相貌,話說這個蝕骨散,究竟是剜心蝕骨,還是銷魂蝕骨啊……
前者用於仇人,後者用於愛人……小藥爐,你這樣讓人很難做啊……
思慮半晌,玉喬決定先從駐顏散檢驗空間的有效度,試藥神馬的絕對不能以身犯險,決心已定,玉喬起身開門大喊一聲:“眀燭——”
無人來應,從前都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懷着滿腹的疑慮,沿着迴廊走到了後院,只見一身破破爛爛的眀燭正彎腰在一塊巨大的圓石上磨着東西,仔細一看,他手裡拿的,原來是一隻手臂粗的……鐵杵?!
身邊女子嬌啼的聲音響起:“嚶嚶嚶,明公子好有毅力的,堂主不讓用針,公子就親自去磨,嚶嚶嚶,奴家說要幫公子縫衣服,公子看都不看就拒絕了,連撅我那麼有男人味,奴家的心都要化了……嚶嚶嚶。”
回頭一看,手捧雙頰做花癡狀的,採荷是也。
那就不稀奇了,風堂女子向來都是花癡成海寂寞成災。
玉喬頜首:“很好,本堂主看他去哪去弄線。”
“嚶嚶嚶……明公子的頭髮好柔韌的……”
“堂主,這是什麼,駐顏散哎,奴婢可以嚐嚐嗎?”
瓶子一把被奪過,待玉喬轉身欲搶之時,採荷已經心滿意足的嚥下了肚,望向瓶底,還剩下四顆,少了三顆,採荷好飯量……
盯着採荷大約有一柱香的時間,期間採荷一直癡癡傻傻的看着遠處磨針的少年,模樣卻沒有任何變化,揮了揮手,玉喬轉身離去:“明天見!”
第二天一早,玉喬起牀就奔向採荷的房間,路過迴廊之時見眀燭依舊彎腰在圓石上打磨着,不由自主的朝着他在的方向走去,低頭一看,昨日手臂那麼粗的鐵杵今日竟磨成了手指般粗細。
記憶中眀燭五指纖細修長,顯然是沒有做過粗活的公子,而今日再看竟然多了幾個水泡,落在白皙的皮膚上,觸目驚心,心頭一緊,隨即玉喬狠了狠心,不嚐遍艱苦怎麼能知難而退呢?
玩票,是要付出代價的!
察覺身後有人來,眀燭當下手中的鐵杵轉身,玉喬先發制人:“好好磨,磨不好不許吃飯,好好縫,縫不好不許睡覺。”
髒兮兮的眀燭低頭看向玉喬,白皙的俊臉之上,清泉一樣的眼底潮溼的像涌動着潮水一般,玉喬嚥下一口口水,我不信你能哭出來!
只見一隻手從對面伸過來,用乾淨的手背在玉喬的臉蛋上蹭了蹭,輕柔的聲音傳來:“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是不是昨晚沒有休息好?天氣這麼冷,今晚我去晨風堂給你暖牀好不好?”
永遠是雞同鴨講……
賊手被玉喬一把拍飛:“磨你的繡花針去!”
言罷轉身離去,右手腕的檀木佛珠摩擦着茜紅色的衣裙,就在第五步剛剛要落下之時,玉喬的腦中忽現一絲清明。
停下了就要邁出的右腳,慢慢的擡起右手腕,打量着上面一顆一顆渾圓的珠子。
彷彿有一聲悶雷在耳邊炸響,緊接着就像暗黑的雨夜裡劈開一道雪白的閃電——歸墟之境,不就是眀觸碰佛珠之後,開啓的嗎?
像是慢動作回放一樣,玉喬緩緩的轉頭。
只見明燭早已轉身繼續磨針,筆挺的身影修長而立,舉手投足盡是高門大戶的優雅。
一束陽光自天際而來於庭院傾泄而下,給眀燭的修長的背影鍍上了一層金輝,明明暖陽籠罩住了全身,玉喬心底卻一片冰涼,不期而至的出現,莫名其妙的愛戀。
你,究竟是誰?
遠出的喧鬧聲打斷了玉喬的沉思,採荷在衆人的擁簇下滿臉羞紅的走來。還未等靠近一種女弟子七嘴八舌的開了口。---本文於晉江原創網獨家發表----
“堂主,你看採荷的皮膚白的像雞蛋清一樣,她以前可是一黃臉婆啊——”
“說什麼呢!誰是黃臉婆!”
“還有,還有,堂主,你看她的嘴脣,紅得像櫻桃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爲有男人親了她呢!”
“呸!怎麼就不能有男人親我了!”
“堂主堂主……”
右手一擡,打斷了七嘴八舌的議論,玉喬仔細的打量着對面的採荷,衆人所言非虛,
只見採荷在一夜之間從頭到腳似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尤其是那張臉,從前泯然於衆人的姑娘竟然也和傾國傾城沾了點邊。
“堂主,你有那麼好的東西怎麼不給人家嘛!”
“堂主纔沒有呢,她要是有還會這麼醜嗎?”
“堂主纔不醜呢,在我心中,堂主和明公子最般配了!”
“閉嘴——!”這一回,衆人終於齊齊的開了口。
越過一干女弟子,玉喬一把握住了採荷的手,迫切的求證:“真的是這一晚上發生的變化?”
採荷羞羞答答的點了點頭,捏着柔弱的語調開了口:“那藥,真的好用,連人家的……人家的狐臭,都給治好了~”
說完帕子立刻掩住了臉,不敢再擡頭。
玉喬心中大喜,只見遠處疾步奔跑過來一個人,跑進身前一看,原來是誇千。
在看到玉喬之後,誇千才趕忙剎住了車,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啓稟堂……堂主,白護法剛纔回來了。”
杏林殿內,白長生連續喝了五杯碧螺春,又繼續灌了三壺雨前龍井,望着風塵僕僕白衣狼藉的的右護法,玉喬不禁感嘆扶貧真是項技術活……
說明來意之後,玉喬將數日前白長生給她的瓷瓶遞了過去。
揭開瓶口穗狀的紅纓,白護法湊過鼻子輕輕聞了一聞,隨即便蓋住了瓶口,將瓶子遞給玉喬:“這藥沒錯。”
言罷,白長生目光深遠的望向遠方:“五年前,掌門將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的你從山下撿回來之時,你就身中螭吻之蠱,這蠱毒的解藥世間只有一人能有。”
未等玉喬開口,白長生遺憾的搖了搖頭:“就是給你種蠱的人。”
裘!連!城!玉喬緊緊閉上雙眼,爲了演戲逼真,種了蠱毒還不算,還要對十二歲的少女進行一系列的身體上的摧殘,好順利混入天蠶派當臥底,還有!
原文裡,裘連城手中明明有解藥,可是……!
他沒有捨得給明玉喬拿出來。
明玉喬對於他來說,不過是一枚棄子。
可是某個天真的少女竟還以爲那是一生的良人……
呵呵。
緩緩睜開眼睛,眼底洶涌着的怒火已經熄滅,再看向白長生時,玉喬眼底一片清明:“這個螭吻之蠱,到底緣何如此霸道?”
白衣男子起身,低沉的聲音響起:“如你所知,蠱毒起源於苗寨,據說幾百年前,苗族百姓用勤勞和智慧,捕捉到一隻上古神獸——螭吻。”
“咳咳咳——”一口茶水嗆在嗓子眼裡,玉喬猛烈地咳嗽,幾百年前捕獲上古神獸,苗族人民這是要逆天嗎……
看也不看一邊的廢柴女配,白護法走到窗邊繼續緩緩開口道:“於是苗寨兒女取了螭吻最精華的部分,做了三隻蠱。
用光一隻再摻一些藥泥進去,就重新變成三隻。
於是,幾百年傳下來的,蠱毒毒性已經大大降低,所以……”白長生轉身看向玉喬:“這就是你身中螭吻之蠱卻還活到現在的原因。”
稍許慶幸,玉喬擡首問道:“精華部分?是螭吻的心頭血?”
白長生緩緩搖頭。
“螭吻的守宮砂?”對面之人依舊不語。
“那是……?”
白護法終於開口:“是螭吻的搓腳泥。”
“咳咳咳……”胃裡不停的翻涌,涌上來一陣噁心,這次玉喬是真的乾嘔了……
“其實,如果要想解你身上的蠱毒,除了得到傳下來的解藥之外,還有一法可行。”白護法揚脣輕笑。
“什麼方法?”玉喬猛地擡首。
“武林至寶,琉璃石。”白長生上下脣動。
走在回神風堂的路上,玉喬思慮良多,她今年已經十七歲了,如果想避免原著早死的結局,看到十九歲的朝陽的話,蠱毒,是必須要解掉的。
那麼,擺在她面前的就剩下兩條路,第一、盜取天蠶派的鎮派之寶琉璃尊石,交給裘連城,賭他的善心大發,將解藥賜給自己,這個,很難。
第二、把五塊琉璃石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化丹解毒,這個,更難。
那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從白長生方纔的表情就能看出來,五塊琉璃尊石原本爲一塊藏於鎖仙山。
據說五十年前鎖仙山上二把手祁駭浪想要盜取琉璃尊石以便篡位奪權,陰謀被挫敗後,一怒之下用斬龍大刀將琉璃尊石劈成五塊。
於是就被當時趕去鎖仙山聲援的正派哄搶,祁駭浪用鎮山之寶爲其一把手的師兄驚濤山人證明了就算他的親親師弟心懷不軌,正派之人亦道貌岸然。
但是他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據說現在還被人不人鬼不鬼的鎖在山上。
這五十年間,五塊琉璃石几經轉手,到如今分別藏於蘇、顧、慕容三大世家和天蠶派、殘月宮這五處。
手握傳聞中的武林至寶,可以想象享譽江湖的三大世家和一頭獨大的魔宮看守琉璃尊石的守衛會有多嚴密,智取和硬奪都不易。
真是天要亡女配啊……
玉喬嘆了口氣,再擡首時天色已暗,不知不覺的神風堂已經到了。
剛剛一邁進正門,只見孔雄霸急匆匆的跑過來:“啓稟堂主,裘少主已在堂內恭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