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洞房花燭(上)
“你到底要說什麼?!”再幾番提及顧袍澤這個名字之後,顧琳琅變得有些歇斯底里。
“我要的,就是你手中這塊!”玉喬頜首。
“你也得有這個本事才行!”顧琳琅挑眉.
然而就在下一瞬間,只見顧琳琅右手扶額,隨即整個人開始搖晃,勉強的要扶住桌子。
而金煜青也向後退了兩步,靠在牆壁上。
看着桌前搖搖欲墜的女子,金煜青吃力的想要過來扶住。
就在顧琳琅右手扶住那金桌之後,側首看向一旁的燭炬,顧琳琅猛地轉首,看向面前絲毫未受影響的女子,厲吼道:“你在燭心裡放了什麼?!”
“據說叫,一潭死水。
就像你現在的手足經脈一樣,全都猶如一潭死水。”
隨即玉喬俯身,右手在顧琳琅懷中一陣摸索。
劃過某部的渾圓和俏挺,終於摸到了冰涼堅硬的石頭。
伸出手來,一枚紫色的琉璃石,靜靜的躺在玉喬的手中。
“謝謝了。”面無表情的看着身後的一對男女,玉喬推門,大踏步的邁進了雨夜之中。
“琳琅……”桌邊的男子掙扎着挪了過去。
“還不快去追!”顧琳琅淒厲的吼聲迴盪在整間屋內。
只見金煜青輕輕閉上了眼睛,再睜眼時,整個人站了起來。
輕輕拭去嘴角的血痕,金煜青轉首,帶着略微蒼白的臉色最後看了一眼屋內的女子,推門而出。
仔細回憶着來時的路線,玉喬在雨中快步疾行。
霹靂啪啦的大雨打的她睜不開眼晴,偶爾有閃電劈過來,頭頂是一個接着一個的悶雷。
顧不得害怕,玉喬一心想要逃命。
只聽見這時,身後衣袍蕩在空氣的聲音夾雜着呼呼的風聲傳來,頭頂有金色的衣影飄過,一個悶雷滾過,再次睜眼時,金衣男子已經穩穩的立在了對面。
只見金煜青轉首:“把琉璃石交出來,全部。”-晉.江.獨.發-
“你打的得過我嗎?”被迫停住了去路,玉喬昂首看着對面的男子。
金煜青嘴角揚起弧度,似是覺得好笑:“你覺得呢?”
“雖然我已命不久矣,可是你也未必是全盛之時。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三日之內,你連着衝破了兩次穴道。”
話音剛落,金煜青臉色微變:“原來你知道。”
“那是自然,第一次是泥沼中相救,第二次就是方纔。”雨水打的玉喬面前模糊一片:“你覺得你有幾成勝算?”
“只要她要,只要我有。”滂沱的大雨中,金煜青緊緊抿住了嘴脣。
“那是你的嗎!”玉喬冷笑。
“那我換一種說法,只要她要,只要我能。”慢慢的擡首,金煜青眸中一片森寒:“把它給我吧,這世上,已經沒有留戀你的人了。這是事實。”
“瞧您說的,就好像你有似的。”
金煜青不語,眸中冰冷如古井。
懸崖下中,沼澤中,兩個共度生死的兩個人,都不介意用最罪惡的語言諷刺對方,揭開鮮血淋漓的傷疤和生平最不願承認的事實。
沉默了半晌,大雨依舊咆哮。
“誰說她沒有——?”男子沉穩的聲音自身後響起,玉喬竟然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身後穩穩的站立着一個男子。
玉喬回頭,只見身後男子一襲青衣,在雨中,筆挺而立。
一根細帶橫繫腰間,更襯得身影欣長,而那人的右手,握着一柄白色的玉如意。
雖是立於雨中,卻是衣飾乾爽,那些瓢潑大雨,一絲一毫都沾不到他的身上。
只見那男子清澈的眸光緊緊盯着面前的女子,眼中無盡的疼。
開口時,只聽見何天南輕輕的落進了耳中:“玉喬…我好想你。”
隨後一個踏步,何天南攬住了玉喬的肩頭,隨即將那渾身溼透的女子攏進懷中。
於是一張微熱的臉貼了過來,貼在玉喬的右頰。
隨即很快的移開,只見何天南托住玉喬的雙肩,四目相對,
只見對面男子清朗的聲音迴盪在着滂沱的雨夜,何天南一字一句:“你這輩子都不會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就在那一剎那,玉喬的眼淚漱漱的落下。
暴雨中,已經分不清哪些是雨,哪些是淚。
“何-天-南。”女子的聲音響起,卻不是自己的,玉喬轉頭,四下望去。
只見一襲嫣色的慕容筱筱自陰影處走了後傳來,一雙美目緊緊的盯着面前的男子,和他懷中攬着的女子。
“就在剛剛那一刻,我都願意交出我的一切…
只希望,不要在這裡看見你……”女子清冷的聲音迴盪在雨夜之中。
片刻感傷過後,只見慕容筱筱咬牙切齒道:“你騙我說你恢復了記憶!騙我說你要娶我!
從我手中盜走了琉璃尊石……枉我真的信了你!。
你果真是狼心狗肺!”
“這一生,我只需要對兩個女人掏心掏肺。”輕輕的鬆開玉喬,將身旁女子藏至身後,何天南對視上慕容筱筱的眼睛。
“那個是誰?”大步向前,慕容筱筱破切的尋求答案。
“我娘。”
“該死,我早應該猜到的!”
“何天南,我真的恨你……”大雨中,玉喬不知道慕容筱筱是不是哭了:“你真的不怕死嗎?!”
“沒辦法,我真的喜歡她。”嘆了一口氣,何天南轉頭,冷不防的對視上了玉喬的目光。
緊緊的閉上了眼睛,慕容筱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你知道嗎?
我的驕傲不允許我受此奇恥大辱。”
再次睜眼時,慕容筱筱轉頭看向身邊的金衣男子,眼中一片森寒:“動手吧!”
就在那下一瞬間,就只見雨中四人混戰的身影。
金煜青於慕容筱筱的劍鋒呈着夾擊之勢衝着——
何天南手中的玉如意擋掉了直直刺來的劍鋒,玉喬揮舞軟鞭亦一一還擊。
金煜青於玉喬皆不是全盛時態,何天南的武功自不用說。
只是令玉喬沒有想到的是,慕容的武功完全不可小覷。
不知道是不是玉喬眼花了她竟然幾次看見了何天南的玉如意輕輕的垂下,整個人也顯出了疲軟之勢。
而就在何天南漸露頹唐的那一刻,金煜青瞄準了時機,手中的長劍直直的衝着那男子刺了過去。
“不——!”玉喬只聽見女子高聲的嘶喊,那聲音淒厲的不像是自己發出來的。
而就在那片刻的時機,金煜青的劍鋒偏了一寸。
斜穿過何天南的肩胛,隨即大雨中,鮮血,就這樣蔓延了出來。
連撲帶撞的跌了過去,玉喬的手嘗試着按住何天南的傷口,想要堵住那些不斷冒出來的鮮血。
可是即便如此,衣衫很快的就溼透了。
而那男子的衣衫也不似初來時的乾爽,也已經被大雨澆的溼透了。
只見何天南臉色蒼白,右手按着玉喬的後腦,將額頭貼了過來,抵住她的前額,輕聲道:“玉喬,人家沒事的。”
“你們走吧.”這次開口的,是那個沉默已久的女子。
玉喬回頭,只見慕容緊緊盯着何天南的傷口,在觸及到玉喬的目光時,慕容筱筱側首道:“我放你們走。”
“這僅僅是你的決定。”攔住了去路,金煜青絲毫不讓。
“是嗎?那就用你手中的劍來說話罷!”說罷,慕容揮劍迎了過去,招招式式將金煜青從門口處逼開。
事已至此,玉喬明白再糾纏無益,想要扶起何天南,卻反被其一手握住。
淋着滂沱的大雨,二人終於跌跌撞撞的逃出了地獄一般的金家堡。
“這裡真的很美。”竹樓之上,茜衣女子憑欄眺望。
只見古樸的院內,小溪蜿蜒流過,潺潺的水聲不住的作響,溪面的水風車緩緩滾動,蕩起一波又一波的水花。
而水風車附近,爬藤搭起蜿蜒的迴廊,盡頭處,是竹藤編織的鞦韆,遠處還有小塊的方田。
“美嗎?三個月前我就開始佈置這裡了。”男子輕柔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緊接着,肩頭一暖,一隻手搭了上來,隨即玉喬就被攬進了一個溫暖的懷裡。
頭頂男子尖尖的下顎抵住了玉喬的額頭:“那我們就在這住一輩子。”-晉.江.獨.發-
“對了,九月初六,今天好像是某人的大婚之日呢。”玉喬擡頭,促狹的看着對面的男子。
“對啊,所以我們晚上就洞房,一炷香都不耽誤哦~”捏了捏玉喬的臉,何天南笑的開懷。
“好吧,在你身上我從來佔不到什麼便宜。”玉喬垂首,將頭埋進了男子的肩頭。
手指輕輕滑過何天南的右肩,只覺青色的錦緞上觸感良好,沒有一絲血跡,看不出一點受過劍傷的痕跡。
可是隻有她知道,昨晚他流了多少血,染透了半個棉被。
由着何天南的引路,二人跌跌撞撞的來到了這裡。
也是循着他的指引,玉喬才找到了止血的藥瓶和紗布。
眼中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汗水,包紮傷口時,玉喬的手不住的顫抖。
看着那些不斷流出來的血液,玉喬只覺得像是自己身上流出來的一樣。
就在猛地一個擡頭,只見榻上的男子雙眼已經閉上了。
長長的睫毛覆蓋在眼底白皙的皮膚上,神態安詳。
眼淚絕了堤一樣的涌出,玉喬控制不住的尖叫:“你不要死啊——求求你啊——!
你不說還要娶我嗎?你說的那些話都是騙鬼的嗎!
混蛋!我不想做寡婦啊!”
話音剛落,就在下一個瞬間,只見對面男子輕輕的睜開了眼睛,何天南的聲音溫柔帶着寵溺:“玉喬,你吵醒人家睡覺了……”
“對不起……”玉喬不知道自己是再哭還是在笑,哽咽道:“給我一點生命的跡象再睡……”
“生命的跡象……”輕輕唸了一遍,何天南擡首道:“愛你算嗎?”
“你到底有沒有……恢復記憶?”傷口處置妥當,將白布繞着何天南的肩頭纏了一圈,玉喬開口道,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恩。”牀榻之人發出了輕微的聲響。
手中動作一滯,隨即繼續包紮,玉喬的睫毛輕輕的垂了下去。
“可是並不影響我喜歡你。”何天南慢慢的擡頭,目光黏在玉喬的臉上,久久不肯落下:“和你相處的每一天,我都記得。”
“對不起,那天我……”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何天南不住的開口道:“是有原因的。
你聽我解釋好嗎……”
“我現在不想聽。”纏了三圈之後,在白布的末梢,玉喬輕輕的打了一個結。
“那你什麼時候想聽?”何天南不惱不慍,看着面前的女子,聲音輕柔。
“我想……”玉喬慢慢彎身,蹲至榻邊,將何天南的右掌心輕輕攤開,玉喬的食指輕輕的劃過那男子掌心的一條血線。
隨即將那修長的五指向裡推,直到那手掌握成拳頭。
玉喬側首,將臉貼在何天南的右拳之上:“讓你用一輩子說給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