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若女子無殤
話音剛落,只見蘇幕程的瞳孔猛地放大,看着對面的女子,好似那是地獄羅剎,蘇幕程按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看了看玉喬,又轉身看向身後硃紅色的大門,蘇二少臉上的驚愕之情溢於言表:“你說的…這裡面關着的人…該不會…
該不會是……?”未等對面之人開口,蘇幕程的臉已經扭曲的幾近變形:“難道這裡面關着的…
是…小柔?”
向前邁了兩步,玉喬的手按住了那扇鐵門,冰冷的鐵片鎮的玉喬心頭拔涼,玉喬仰頭,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是,還不是,很快就有定論了。”
說罷,玉喬右手發力,伴隨着咣鐺---一聲巨響,那扇硃紅色的鐵門,緩緩的打開了。
大門剛剛一打開,密道之內的光亮便很快的填進了那漆黑一片的囚室,裡面的景色便呈現在眼前。
那牆壁之上因着多年的潮溼已經長出了綠毛,地上的泥土踩上去發軟,玉喬能切身的感受到此處的陰冷。
因着光亮突至,幾隻烏黑的耗子下的四處逃竄,聞上去,這封閉的囚室之內,還有腥臭的味道。
諸人剛剛邁進之時,撞入眼簾的,就是地中間那披了一身盔甲的人。
只見那鐵盔人雙手無力的被鐵鏈吊住,常年保持着這樣一個姿勢,那人一動也不動,就好像是死了很久一樣。
這人…她在這地道之內暗無天日不知過了多少個日日夜夜,如果她真的是蘇柔荑的話……
玉喬搖了搖頭,那可是原文的白蓮花女主啊…
“小柔……?”身邊響起男子的聲音,接着燈籠的光亮照了過來,玉喬看見蘇幕程正在試探着邁向前呼喚着妹妹的名字。
可是,這一聲呼喚如石沉大海一樣,沒有喚起對面盔甲人的任何迴應,蘇幕程不拋棄不放棄,胸口劇烈的起伏着,徐敏將提着的燈籠撂在了地上,右臂按着蘇二少的後背,幫着蘇幕程不住的順氣,卻被蘇幕程推開了。
只見蘇二少一個大步邁向前去,猛地揭開了那女子頭上的盔甲,衆人皆屏住了呼吸,望向蘇幕程的背影。
只聽見猛地倒抽涼氣的聲音,從後面看去,蘇二少的手一直懸在半空中,這個人像是被誰點了穴道一樣,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人,半晌,只聽見咚---的一聲,蘇二少整個人頹坐在地上,徐敏趕忙大步邁了過去,趕忙彎身去扶。
隨即傳來咚咚咚---的聲音,蘇幕程單手握拳狠命的砸着地面,撕心裂肺的咆哮聲迴盪在密室之內:“小柔!哥哥混賬,對不起你啊---!”
越過地上頹坐哭嚎的男子,玉喬大踏步上前,視線終於落到了那身穿鎧甲之人上。
只見那女子已經昏厥,若不是還有着微弱的鼻息,玉喬真的懷疑對面是一個死人了。
一身重甲之上,是一張瘦成巴掌大的小臉,和這幾日所見的蘇柔荑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一道猩紅刺目的傷口斜斜的橫在那人臉上,從眉梢至脣角,傷口極深,泛着血絲的嫩肉向兩邊翻着。
劃過鼻樑的那處傷可見骨,傷口所蔓延處,上面還爬着烏黑的小蟲,密密麻麻的,看的玉喬頭皮發麻。
隨即肩頭一暖,緊接着玉喬就被攬進了一個懷抱之中,男子淡雅的香氣撲面而來,明燭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那個許平之還真是個人渣…”
緊接着,明燭握着如意的右臂輕揮,砰---一聲,蘇柔荑身上的盔甲和鐵鏈應聲碎裂,隨即早已不堪重負的一襲白影,直直的癱倒在了地上。
玉喬俯身,將蘇柔荑給慢慢的扶了起來,只覺得蘇柔荑輕的好像一片羽毛,隨時可能飄走一樣…
而她的身上,身上是腐爛酸臭的氣息,一道血痕橫在雪白的臉上,襯得面目猙獰。
昔日風光無限的白蓮花變成了如今的樣子,一切的一切,僅僅是因爲她愛上了一個男子。
亥時已過了大半,東廂這正中間的蓮花閣內傳來隱隱的啜泣聲:“我想再這樣了……這太痛苦了…
白日裡,我活的沒有自己,完全沒有任何意識,晚上我又擔驚受怕,我要瘋了!
他們會殺了我們的!
真的,平之,我求求你……算我求你了,我們走好不好?
我不想在做什麼聖女了,求求你…”還未等仔細聽請,隨即就消失不見,屋內男子一襲白衣,英姿勃發,他的手正按在那女子的嘴上,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許平之好言好語的哄着對面的女子:“青嵐,再忍一忍,再等我七日…
七日之後,我就是蘇家光明正大的少姑爺,等到蘇家那老東西走了…
等到蘇幕程對我不再有任何戒心……到那個時候!”說着說着,許平之的聲音漸高,霍的起身,仰頭打量着這磚瓦四壁,許平之的聲音帶着指點江山的激昂與豪邁:“青嵐,你想想到時候,等我擁有了整個蘇家,放養武林,還有誰敢瞧不起我們,還有誰敢不恭敬的叫我一聲許公子!”
說完,許平之的手在胸口攥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眸中帶着堅決和狠戾:“到時候,整個個蘇家,就盡在我的手…”
“你--做--夢--!”許平之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聽見砰---的一聲,大門被一腳踹開,門口站着的是盛怒的蘇老爺子,目光落在恢復本來面貌的青蘭上身,蘇文騰的怒氣更加旺盛,轉首對着左右,蘇老爺子咆哮道:“把這對狗男女給我抓起來!”
仰頭望天,夜空中濃雲將往日皎潔的明月籠罩個嚴嚴實實,厚密的雲層內,似乎還能聽見誰家的哭泣和幽咽,今夜的蘇府,註定是個不眠的夜晚。
許平之和青嵐已經被蘇家侍衛待下去了,遠處傳來男子狼嚎似的聲音,年近六旬的蘇文騰雖說已經向着吃齋唸佛的方向發展了,但是看見已近半死的蘇柔荑被從密道內擡出之後,老爺子先是狠狠地甩了蘇幕程一個耳刮子,緊接着氣勢洶洶的就來懲治姦夫淫.婦的了。
當年蘇文騰縱橫江湖之時,也是一心狠手辣的主,在聽到許平之那一番大放厥詞之後,蘇老爺子當即就派人打折了他的雙腿,咔咔--兩聲碎裂的聲音,緊接着就傳來了剛剛男子嚎叫的聲音,玉喬心底冷笑,這種男人就是千刀萬剮也不爲過。
“嗨,玉喬,還沒睡~”故作風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玉喬眼皮一陣猛抽,那種男人千刀萬剮,那這種呢……
Wωω✿ ttκǎ n✿ ¢O
轉頭望向身後的男子,只見明燭眉間溫柔:“還在想今晚的事嗎?”
嘆了口氣,玉喬點了點頭:“你說,既然蘇家出了這種事,一對準新人現在變成了這樣…
那這個親,到底是,成還是不成呢?”
玉喬的問題很快就有了答案,三日後,蘇柔荑醒來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詢問許平之的下落,衆人勸阻未果之後,蘇家前姑爺就被人用擔架給擡了上來。
許平之兩腿盡斷,一口牙也被蘇幕程派的人打掉了,說話完全就是咕嚕咕嚕的聲音,鼻青臉腫好似豬頭,再看不出半點昔日少俠的風采。
只見虛弱的蘇柔荑在許平之身旁緩緩蹲下,細長的五指扶上了許平之的眉梢,久久的凝視着對面的男子,半晌蘇柔荑開口了。
她說出的話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她說,三日後的婚禮,照常舉行。
這話無異於炸雷投進了蘇家,於是蘇文騰、蘇幕程、徐敏、李二嫂、還有剛剛能說話的蘇幕鐸衆人輪番勸阻。
大體意思就是,小柔你醒醒啊,你別想不開啊,這就是一人渣啊,想想他都對你做了什麼,要是想不起來看看你臉上的傷口啊,妹妹你要是擔心嫁不出去,哥哥給你找…
不可能啊,妹妹你怎麼會嫁不出去呢,別說你毀容了,就是你癱了,傻了、癡了、永樂也有大把的人等着娶你呢啊,何況這許平之現在已經是個廢人了啊他,小柔,你一定要好好想想啊!
在蘇家重人輪番勸阻了兩天之後,蘇柔荑就是咬定青山不放鬆,誰都別說了,我就要嫁他,小白蓮我做的事情什麼時候有過更改?
衆人無奈,無語,無望,轉身離去後,留下一堆頹然的背影。
第二天,也是蘇柔荑大婚的前一天,蘇府傳出消息,蘇柔荑婚期不改,婚禮照常舉行,之前所有傳言均爲謠言,姑爺還是好姑爺,只不過就是出了點意外,癱了什麼的……不耽誤拜堂的。
蘇府景物依舊,因着明日日就是蘇柔荑成親的好日子了,所以在前一晚緊張而忙碌,大紅色的鍋碗瓢盆,牀單被褥早已換好,新人的婚房也沐浴在紅色海洋裡。
已過戍時,新房之內的蘇柔荑梳洗過後,終於緩緩在牀上臥着的男子身旁坐下,按理說這一對準新人今夜是不能見面的,見面就是不合規矩,不過……既然事情都已經發展成這個樣子了,還有規矩可言嗎?
只見那男子口不能言,一隻眼睛也被打瞎了,許平之的嘴裡不斷地有口水流出,咿咿呀呀的看着牀邊坐着的女子,帶着幾分茫然和驚恐,許平之將二者雜糅的恰當好處。
牀邊女子嬌小玲瓏,一張白淨的臉上薄紗輕覆,看的整個人不是很真切,半晌,只見蘇柔荑揚脣一笑,聲音輕柔:“知道我什麼還一定要嫁給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