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無心人
話音剛落,蘇幕遮猛地擡首,望向殿樑之處,只見那上面除了明燭與影衛糾纏的身影,空無一人。
隨即蘇幕遮右臂輕垂,雪白的斧刃垂下了一寸。
慢慢的轉身,蘇幕遮回頭望向身後說話的女子,只見身後的蘇柔荑一襲大紅嫁衣,在烏雲蔽日的蘇府之內顯得尤爲魑魅,而其臉上敷的那純白色的輕紗早已在今日的一番生死角逐中飄落不見。
一道猩紅的傷疤自左眼的眉梢延至脣角,橫貫蘇柔荑整張臉,昔日如花的容顏蕩然無存,只剩下猙獰恐怖。
而她懷中被脅迫的女子,烏黑的髮絲在一襲茜紅色輕紗上傾瀉而下,那女子渾身僵直,口不能言,一動不能動任蘇柔荑擺弄,正是剛剛自橫樑之下被拽下去的玉喬!
蘇幕遮擡首,正對上玉喬烏黑的眸子。
今日的一番殺戮,蘇幕遮琥珀色的瞳眸已經轉紅,眼底鋒利如刀,目光自對面女子的眼眸掃過,終於落在了玉喬脖頸上,那上面橫着鋒利的匕首上!、
蘇柔荑手握那三寸長的精巧匕首,緊緊的抵在了玉喬的脖頸之上!
很滿意此時的情景,蘇柔荑看着對面瞳眸火紅男子。
只見白蓮花揚脣輕笑,蒼茫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我再說一遍,蘇幕遮,放了之之。
用你手中的鐐天斧,自、盡。
否則……我就殺了明玉喬。”
話音剛落,只見蘇幕遮放聲大笑,那爽朗的笑聲震顫房檐四瓦,那笑聲在整個蘇府迴盪。
半晌,蘇幕遮轉身,濃重的眉毛好像用最濃厚的墨汁畫出來的那樣,如山的鼻樑高挺,蘇幕遮轉身,只見絳色的衣角輕輕掠過地上的鮮血。
再次看向蘇柔荑,蘇幕遮的眉間滿是戲謔:“小妹,你今日的表現真的是令爲兄失望啊。
難道是被你那許平之關傻了?”
說完蘇幕遮低頭,眼角的餘光掃過像死狗一樣在地上蠕動的許平之,隨即蘇幕遮擡首,脣角輕揚:“你真的以爲,隨便抓個女人來,就會逼你四哥我乖乖就範?
什麼大喬小喬的……”頓了頓,蘇幕遮的指尖劃過冰冷的斧尖,再次開口時那男子的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和我有半點關係?”
見對面男子反應如此,蘇柔荑不慌不忙,凝視的蘇幕遮血紅的雙眼,半晌蘇柔荑揚脣,聲音輕的好似來自遙遠的天際:“哦?是嗎?
四、哥----”
最後兩個字音,蘇柔荑咬的尤爲重,手臂慢慢上擡,蘇柔荑手中的刀鋒緊緊的抵在了玉喬最柔軟的脖頸處。
蘇柔荑側首,貼近玉喬的臉頰,在距離其一寸處的時候停了下來。
呼吸的溫熱蕩過玉喬的耳邊,溫熱的風聲夾雜着蘇柔荑清冷的聲音:“那就讓我看看,她的血,在你蘇四少心中,究竟有多少分量!”晉.江.獨.發
說完,蘇柔荑手腕發力,對着玉喬微微顫動的脖頸就要劃下去!
“慢着----!”千鈞一髮之際,只見蘇幕遮猛地擡手,五指攤開對準面前的蘇柔荑,猛地喝道。
大步向前邁了過來,蘇幕遮頜首:“她是天蠶派的堂主,殺了她,你就不怕整個天蠶派與你爲敵嗎?”
話音剛落,玉喬只聽見一聲冷笑自背後傳來。
笑過之後,蘇柔荑環視整個蘇府這幅人間煉獄的血腥畫面。
那本該是禮樂鼎盛的新婚盛宴,而如今各派人士死狀悽慘,橫屍遍野。
蘇幕遮這話一出口,蘇葇荑像是這個聽到了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樣,看向對面的男子,蘇柔荑上下脣動:“還差一個天蠶派嗎?
恩?蘇幕遮?”
三個字剛落,蘇柔荑的聲音變得陰冷詭異:“蘇幕遮,我要讓你也嚐嚐,這錐心刺骨的滋味。”
瞬間,蘇柔荑猛地揚手,鋒利的刀尖劃過玉喬的脖頸上的皮膚,劃開了一道豁口,血鑿鑿的流了出來,渾身又僵又麻的玉喬卻感受不到絲毫的痛感。
看着那不斷流出鮮紅色液體,就像是別人的一樣,慢慢自玉喬的衣衫處留下,將茜紅色的衣紗染得更加鮮紅奪目。
終於慢慢滴在了地上,融進了地上其他人的血液,很快難以分辨。
儘管感受不到痛,玉喬還是心中一抖,畢竟自己,還是心疼的啊…
咯噔咯噔的聲音自對面傳來,只見蘇幕遮緊緊攥住了拳頭,看向玉喬衣襟上的鮮血,只見蘇幕遮血紅的瞳眸更加鋒利如炬,玉喬亦對視上蘇幕遮的雙眸。
琥珀色的眸子對視上了烏黑的瞳眸,過往片段在二人之間飛速閃過……
初見時那個被追殺的無路可逃的女子,一身的狼狽、再次見面那個天真呆木的少年,與鳥獸爲伴、金色的湖畔邊,誰能曾聽聞那段相伴的交心之言?
還有,金黃的麥田裡,一直守望着人偶……
想到這,只見茜衣女子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稻草人…他真的…是沒有心的。
涼風蕩起男子絳色的衣袍,只見蘇幕遮望向對面的白蓮花,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蘇柔荑,你再動她一根手指,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裝不住了是嗎?四哥你還真是憐香惜玉……”說完,蘇柔荑低頭看向地上的許平之,隨即揚脣輕笑,那笑聲魅惑動人,像極了裴媛,讓人根本無法相信這是白蓮花發出來的聲音.
笑夠了之後,蘇柔荑的聲音帶着萬劫不復:“我今天活到了這個地步,你以爲,我還把生死看的那麼重要嗎?
只不過,就算死,我也要拉個上墊背的,可是……
是要你墊背……還是……?”
蘇柔荑慢慢的貼近玉喬的臉頰,耳邊的那股熱風刺激的玉喬不住的發抖,蘇柔荑的聲音就像來自幽冥地獄:“要你心尖尖兒上的人呢?”
說完,蘇柔荑手中銀色的匕首猛地指向蘇幕遮,白色的刀鋒聚成一點,直指對面的男子:“蘇幕遮,要想她活,你就立、刻、死在我的面前!”
玉喬的脖頸還在淌血,一個多年吃齋唸佛的蘇葇荑挑的地方還真是絕妙,那流淌的血液也不凝固,源源不斷的淌了出來,似是無窮無盡,要將人血液流乾。
蘇幕遮緊緊盯着那細長的傷口,眉峰輕顫,半晌,只見對面男子眸中顏色漸深,再開口時發出那聲音乾脆利落,蘇幕遮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好。”
說完,蘇幕遮擡首,正對上蘇柔荑如來自地獄幽冥般猙獰的臉龐,男子平靜的聲音自對面傳來:“我死,你放了她。”
話音剛落,只見蘇幕遮揚手,手中鐐天斧高高的揚起,對準自己的頸間狠狠的劈下!
見此情景,蘇柔荑笑容綻開在嘴角,愈發璀璨得意,只待下一刻,蘇幕遮屍首分家!
而就在那鋒利的斧刃距離蘇幕遮的脖頸還有一寸處的時候,只見那鐐天府忽然轉了方向,裹挾着呼呼的風聲,直奔着蘇柔荑而來,而已經沉浸在復仇的快感中的蘇葇荑絲毫沒有預料到!
見那鐐天斧呈奪命之勢向自己劈來,蘇柔荑猛地閃身,將玉喬往前一送,想要以懷中女子爲盾,抵住那猛烈的一擊!
這時,蘇幕遮一個騰起,在空中翻動,猛撲過來想要趁亂抓住玉喬!
於慌亂之中躲避的蘇柔荑目睹了眼前的這一幕,隨即白蓮花猛地轉身,迎着鐐天斧刺來的方向狠狠地撲了過去,不顧那鋒利的斧刃當胸劃過,蘇柔荑對準玉喬的後背向着左側方狠狠一推!
由於身後推力巨大,動不了的玉喬只能隨着這股力狠狠的向斜側方撞了過去,前方就是十七影衛與明燭他們廝殺混亂的戰場!
而此時玉喬身上已見血,十七影衛沒有生命意識,只懂得見血必殺!
看着玉喬馬上就要墜落在影衛的長矛之中死無葬身之地,蘇柔荑得意的笑聲迴盪在蘇府之內:“蘇幕遮,我要你後悔一輩子!”
“是嗎?”只見一個空翻之後,蘇幕遮穩穩的落在了地上,正對上面目猙獰的百蓮花,蘇幕遮慢慢揚首:“你真的以爲,十七影衛會傷的了她?”
話音剛落,只見蘇柔荑面色突變,所以的笑容全部消失不見,花容失色的蘇柔荑猛地轉首,聲音變得淒厲:“你把佛簡給了她?”
“沒錯,她身上有我的佛簡,十七影衛只會認她爲主,不會傷她分毫。”說完,蘇幕遮頜首,帶着必勝的篤定。
“四哥你還真是情聖啊,只是……”蘇柔荑的雙眼緊緊盯着遠處的女子,在目睹遠處的狀況之後,只見蘇柔荑笑的詭異無比,聲音忽然變得飄渺:“四哥,你是不是給錯人了呢?”
蘇柔荑這話剛落,蘇幕遮猛地轉身,看向身後。
只見影衛的長矛已經直直的穿過玉喬的肩頭,這一次玉喬是真的感覺到痛了,長矛穿插過血肉,鈍痛蔓延至四肢百骸,疼的人只想立刻去死!
聽聞剛剛二蘇的談話,玉喬真是恨啊,蘇幕遮,你有沒有智商,你那佛簡在哪呢?
你這十七影衛就是這麼對待主人的??
而此時眼見明燭仍混戰在其餘影衛處,竟然沒有注意到半分,玉喬痛的眼淚漱漱的下落,也不敢喊,生怕喊出這一嗓子明燭脫身不成就會給其帶來滅頂之災。
而此時白蓮花笑聲愈發嘹亮:“蘇幕遮,,沒有了佛簡,我看你今日要怎麼遣回十七影衛!
你就看着她死在你面前吧!
啊?哈哈----”
只見不等蘇柔荑話音落下,對着玉喬下落的方向,蘇幕遮一個騰起,在空中虛虛的踩了兩下,隨即蘇幕遮伸手,穩穩的環住了玉喬的腰。
疼的頭暈目眩之際,玉喬只覺得被一雙有力的手臂緊緊的攬住,緊接着一雙琥珀色的瞳仁撞入了眼中,對視上眼前的男子,玉喬揚脣,咧開蒼白一笑。
看着懷中女子頸間和肩頭血淋淋的傷口,只見蘇幕遮雙眉緊蹙,眼中愧疚的不忍之色濃重,再次開口時候,蘇幕遮的聲音竟然有些發顫:“喬丫頭,我明明把佛簡給過你的,就在這……”
說完,蘇幕遮握住玉喬的左手,慢慢的托起,輕輕的轉過玉喬的手背,蘇幕遮喃喃道:“就在這裡,那天我親你的時候,把它給了你,今天影衛重現人家,這裡應該有一朵蓮花的……”
說時,玉喬的手背被翻轉了過來,只見那白淨的手背上,除了淡青色細細的血管,就再也沒有任何東西。
鮮血自兩處傷口鑿鑿的流着,伴着鑽心的疼痛,玉喬已經神志不清了。
而此時阿木的話剛落,遠處與明燭並肩作戰的孔雄霸猛地擡起右手,只見那手背上面,赫然一朵粉色的白蓮,靜靜的盛開着。
登時,玉喬心頭一片清明,只是此時已經口不能言,看着面前的男子,玉喬輕輕搖了搖頭。
意思大概是,沒事的,心意我領了,你別太內疚…
而四目剛剛相對,只見蘇幕遮猛地擡首,望向玉喬身後。
瞬間,蘇幕遮雙眉緊蹙如臨大敵。
隨即昏沉之際的玉喬只覺得腰間一緊,緊接着整個人在空中猛地翻轉,被蘇幕遮攬在懷裡已經變成了從後背抱住,男子的溫度自身後籠罩而下,而隨後……
隨後身後傳來長矛刺入皮肉的聲音,像是來自地獄的音調一樣,玉喬的腦中一片空白,從頭到腳的冰冷,蔓延全身,玉喬只覺得那是她一生之中……
最害怕的一刻。
慢慢的轉首,像是慢動作回放一樣,玉喬只覺得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回首之時,玉喬正對上一張蒼白的臉,火紅的瞳眸已經變會琥珀的茶眸,見對面女子轉身,只見蘇幕遮脣角微微的揚起,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對面的女子,似乎是要把一生都看夠。
而就在下一刻,一口鮮血自蘇幕遮的口中噴出,染紅了玉喬茜色的衣襟。玉喬低頭,只見蘇幕遮左胸之前,是鮮血染得更深的絳色衣袍。而蘇幕遮的身後,鐵甲覆面的影衛一把抽出染血的長矛。
“不----!”女子撕心裂肺的喊聲響起,藥力已經失效,這一回,玉喬終於能開口說話,然而一開口,便是如此淒厲。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姑娘們的虎摸,蹭~~
喵,打劫留言,沒話說也要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