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怎麼有點耳熟,絮兒身子僵了一下,剛擡頭便被耀眼的光芒閃得眼花繚亂,金粟色的頭髮映襯着一雙透亮的淡藍色眼眸,俊臉上含着迷人的笑容,舉手投手間滲透了與生俱來的優雅貴族氣息。
“你看起來不大好。”他稍稍擡起頭,仔細將她從頭到腳巡視了一遍,高挑的身形慢慢踱步過來,嗓音裡含着擔憂的神色。
絮兒當然知道自己有多狼狽,頭上纏着嚴實的紗布,並且坐在輪椅上像是雙腿失去活動能力,估計現在她去照鏡子怎麼也無法把這個糟糕的形象與平常活蹦亂跳的柳絮兒聯繫到一塊去。
再仔細看這張臉,好熟悉,他不就是送她手機的那個外國殺手嗎?他怎麼會在這兒?
“你是誰?”她仰頭警惕地看着他,完美的俊臉上透出淡淡的笑容,彷彿慢慢鋪進心裡暖意融融,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是殺手的身價,否則她還真會被他給騙過去。
“不記得我了嗎?”又是一陣淺笑,陽光從側面微微灑在俊臉上,勾出完美的臉部輪廓,他優雅地用圓潤的手指撥開眼前的金色碎髮,輕輕吐着淡淡的嗓音,“Beadel。”
外國殺手都長得這樣俊美嗎?絮兒悄悄讚歎着,但她可沒忘他的身份,隨手把手機塞給他,“那,你的手機,我幫你保管着,現在還給你,我們兩清了。”
他低頭看了眼手裡的手機,眼裡閃過促狹的神色,“可是我給你的是完好無損的新款,現在我看好象磨損得厲害,不會是壞了吧?”
絮兒原本想理直氣壯地反駁,可一想經歷了那場車禍,難不保手機已經打不開了。她爲了怕開機後被那個魔鬼找到,拿到手機後就一直沒敢開機,想到這些,她頓時結結巴巴起來,“嗯……這……這……”
“既然被你弄壞了,你就要負責修好再還給我。”他收起了臉上的笑,正色地塞回絮兒的手裡。
她望着重新回到手裡的手機,轉而一想他的話也對,手機是自己弄壞的,她當然得負責修好,於是嘆了口氣,“好吧,那我修好了給你。”
端着水杯女傭走了過來,看到了他,恭恭敬敬地低下頭,“比德爾少爺……”
他笑着擡了下手臂,女傭立刻噤聲,將水杯遞給絮兒後,低着頭退到另一個女傭的身旁。
她一臉震驚地看着他,比德爾少爺?這個傢伙就是剛纔兩個女傭談論八卦的男主角。他剛纔好象是說過他叫Beadel。
“明天上午我會來拿修好的手機。”他眼中的笑意加深,倏然瀟灑地轉身走向另一條路。
“什麼?明天上午?”絮兒驚覺時他已經消失在視線裡,這傢伙明顯是成心的,她這個樣子怎麼可能拿着手機出去找人修嘛。
夕陽染紅了碧空遊蕩的白雲,大地萬物燙金似的染上了一抹炫目的橙黃,一個清麗的女孩坐在輪椅裡,嬌臉泛着氣呼呼的粉紅,小拳裡緊握着手機瞪着消失的挺拔身影。
寬敞的拱形窗前一個籠罩着譎暗陰影的身影,鷹一樣的利眼注視着這一幕已經許久,比德爾好象對他剛認的女兒辛西亞有興趣,事情真是巧極了。
奧爾頓家族的退婚已經無力挽回,眼看與強大的黑手黨家族聯姻失敗,萬萬想不到命運又一次向他投來了一束希望的光輝,他得抓牢才行。
手機在發出震動聲,倚着沙發的阿爾洛開始往外走,邊接電話,邊看了父親一眼,他立刻猜出父親此刻眼神裡散發出來的是什麼樣勢在必行的計劃。
還沒到房間,絮兒就沒來由地打了個噴嚏,用手揉了揉鼻子,怎麼感覺好象有人在算計自己似的。
走廊的牆上掛着幾幅油畫,與熾闇古堡裡的風格完全不同,想到熾闇眼前就自然而然浮現出那張冷漠的俊容,低頭瞄了眼手機上黑黑的屏幕,手指碰到了開機鍵,然後又移開了,她可不想被那個魔鬼找到。從現在起她已經不是過去任他擺佈的柳絮兒,她要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房間裡有時鐘,顯示着是五點多,女傭們把她扶到牀上躺好,便推着輪椅出去了。她一骨碌爬起來,從醒來到現在她還沒來得及檢查自己的傷呢。
如自己所料手臂上和大腿小腿上有多處擦傷,數頭部最嚴重,現在用手一碰有明顯的疼痛感。
之前貝德爾好象告訴她今天是十五號,她記得出車禍那天是十三號,這麼說,她整整昏迷了兩天。
想到兩天沒洗澡,渾身一陣不自在,決定洗個澡。
她打算找件換洗的衣服,打開衣櫥,整整齊齊各式的衣服充斥着眼球,突然有些閃神,那天在古堡的房間裡她打開衣櫥看到滿櫃裡全是名牌衣服的一幕又跳了出來,他給她挑的衣服現在想起來古怪極了,上衣和晚禮服全是帶有袖口的保守類型,睡衣卻意外地透明,直讓人看了臉紅心跳。
不,不行,怎麼又想起那個魔鬼來了,現在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了,她已經徹底擺脫他了,搖了搖頭,把這些不該有的思緒統統搖出去,她隨手拿了件連衣裙邁步進了浴室。
頭上有傷不能淋浴,她在豪華的按摩浴缸裡舒舒服服地泡個了熱水澡,洗完出來一看時間已經快七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