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兒依言搭了電梯直上十樓,在來的路上她已經給自己催眠過了,那個尖細的嗓音多聽幾次就習慣了,沒什麼的,千萬不要有心理負擔。
她反覆催眠自己,到了十樓,那裡只有兩個房間,她看到有個門上的牌子是排練室,就推門進去了。
迎面見到的是一羣在T臺上走一字貓步的苗條模特,音箱裡播放着快節奏的音樂,臺下的椅子上赫然坐着她現在的上司,服裝總監董堯。
“停!”突然董堯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大聲讓音響師停下了音樂,尖細着嗓音對着臺上的模特一陣大罵,“喂,我說你,眼睛要直視前方,你看偏了方向,難看得像鬥雞眼……還有你,步子邁那麼大,你趕着投胎吧……還有你……主要突出的是手裡的數碼模型,你的手舉的動作僵硬,像個木頭樁一樣……”
身材高挑的模特們被批得體無完膚,一個個低下頭。
這個娘娘腔的堯哥還真令她大開眼界,說話一點情面也不講,而且極其刺耳難聽,她有預感自己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等他罵累了坐回到座位上,這才走了過去,禮貌地問着,“董先生,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不用我董先生,叫我堯哥就行了。”董堯拉回了視線,斜瞄了她一眼,“你去服裝部催一下服裝,看她們按照我的要求改得怎麼樣了?我下午要讓模特試裝。中午你去市中心Beaufort裡訂十六份午餐,我要你在十二點十分準時把午餐放在我面前。還有你下午三點半去Amabel買四杯咖啡,四份黑森森慕斯,好了暫時這麼多,你去辦吧。”
董堯傲慢地揮了揮手,蘭花指在空中劃了個弧圈,“陶助理,把錢和地址給她。”
一旁的陶姜走過來,遞了幾張大鈔和餐廳名片,她接了過來,在腦海裡快速過濾了一遍要做的事,“哦,好,我馬上去。”
一整個上午董堯就待在排練室裡,絮兒進進出出,前兩件事很快就做完了,中午的午餐雖然是外賣,但食物做得精緻美味,她忍不住全吃光了。
不用人吩咐,她收拾好大家吃剩的飯盒扔到外面的垃圾桶裡,回來的時候聽到那個尖細的嗓音在催促着,“好了,姑娘們,午餐結束,大家繼續排練。”
音樂又響起來了,模特們雖然累得想休息,但都是一副不敢說的模樣,一個個不情不願地開始走臺步排練。
絮兒無事可做,看着模特排練時每人手裡都拿着一款數碼模型,她想這次模特公司可能是爲一家經營數碼信息產品的公司做新產品宣傳展示。
想起了昨天麥英祺提起的盛天選演員的事,他好象說今天要約時間談那件事,她看了眼董堯,今天是沒空了,改成明天吧。
她掏出手機飛快地發了條短信過去,又聽到尖柔的嗓音在叫她,“柳絮兒,柳絮兒,你給我過來……”
“好。”她急忙跑了過去,“什麼事?”
董堯叉着腰,瞪着眼大聲問她,“服裝呢?我讓你催的服裝怎麼還沒到?你是怎麼辦事的?一點小事都辦不好,還讓我發現你在偷懶,告訴你,再讓我發現你偷懶玩手機小心我炒了你,還不快去!”
上午的時候只是叫她去看看改得怎麼樣了,根本沒說要她催服裝,絮兒摸了摸鼻子沒有反駁,連忙跑向休息室門口。
董堯轉身見模特還呆站在T臺上,跺了跺腳,“還不趕緊去換衣服,一會曾氏派人來檢查,總裁也會到場,你們全給我打起精神來……”
她費了半天的勁,抱來了服裝,董堯一陣挑三揀四,她又跑到服裝部把李經理叫來,李經理和董堯一陣勾通,她又抱回服裝部等那些人修改好了,她再抱回來。
前前後後忙了兩三個小時,服裝又多又重,她累得差點沒虛脫,這下終於知道嚴千蘭當初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了,這個董堯真是難伺候到家了,說話刻薄,罵起人來毫不講情面,而且好象記憶力不大好,往往他沒吩咐的事偏偏要說自己已經跟她說過了,結果她又會被臭罵一頓。
唉,她靠在排練室門外的牆壁上休息,看了眼時間,糟了,已經兩點四十六分了,董堯還讓她三點半去Amiable買咖啡和蛋糕呢。
看着給她的那張名片,Amiable好象離這裡要穿過大半個城市,跑過去或是搭公交是來不及了,她決定搭計程車。
半晌後,她拎着方便袋走出了Amabel,站在路口召計程車,完全沒有留意到街角處駛來一輛黑色賓利,直到停在她跟前,她才反應過來。
賓利車又不是這一輛,說不定是巧合。可賓利車裡既沒有走出來人,也沒有完全要開走的意思,就這樣完全擋在她面前。漆黑如墨的車身和玻璃折射出冰冷的光芒,像一面無法抗拒和躲閃的魔鏡一樣籠罩着整個視野。
是那個魔鬼嗎?心底若隱若現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一股寒氣從腳底鑽了進來,她侷促地靠到車窗上,卻看不清裡面任何東西,捏了捏溼意的掌心,用沒有拎東西的手試着把車門拉開一條縫。
交錯着慍怒和凌厲的視線像冷凍激光一樣直直投向她,性感的脣線微微牽起,“磨蹭了半天,是要我請你進來麼?”
他這麼早就回來了,她手裡的東西幾乎滑到地上,強自鎮定着拉開車門,小心謹慎地坐了進去。
哈哈,五更啦,卓終於出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