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三年五月底、六月初,也就是陸仁剛剛逃回柴桑的時候,曹操已經和胡虜大軍在河間、易京一帶對峙了幾個月。眼看着就要到秋收的時節,仍舊在固守要地的曹操忽然得到了細作傳回的消息,說是胡虜兵馬甚衆,卻正是因爲兵馬太多,糧草補給方面出了問題。原因是這些遊牧民族不怎麼懂得維持耕種的重要性,於開春時節侵佔北平、薊之後又大肆的掠奪與破壞,自己給自己造成了一種“堅壁清野”的局勢。
最初時胡虜們自帶了一定的糧草,之後攻佔北平、薊也掠奪到了不少糧草,是能夠支撐比較長的一段時間。就其方式來說,也是遊牧民族一慣的以戰養戰。不過現在胡虜被曹操擋在了河間與易京一帶,不能再繼續南下侵攻掠奪以戰養戰,時間一長給養方面是會出問題。現在在胡虜陣營中已經有不少弱勢部族正在準備返回北方草原的事,而且按細作打探來的消息,早已經有一些部族離開了胡虜大軍迴歸北方關外。
曹操聞訊大喜,他一直在等待能夠在河間一帶一舉擊敗胡虜大軍,進而打通收復薊郡與北平郡的機會,現在看來機會已經到了。秘密的作了一番安排之後,曹操便開始着手實施。
很快的,也就那麼幾天的時間,曹營中突然流傳開了劉備入關之後偷襲洛陽的傳言。曹操聞訊“大驚”,急命夏候敦領軍三萬鎮守南皮,自己準備帶兵趕回中原迎擊劉備。就在曹軍各自收拾行囊的時候。這個消息也傳到了河間、易京一帶的胡虜那裡。
又過去了數日。河間道口地曹軍明顯撤去了許多。胡虜見曹軍地守衛薄弱下來,突然發動了大規模的攻擊。胡虜來勢洶洶,兵馬又多,夏候敦的三萬曹兵雖然拼死奮戰依舊抵敵不住,不得已之下只能且戰且退的退守到南皮城。
曹操的主要防線一被攻破。幾萬胡虜並不是馬上圍攻南皮,而是準備縱兵去鄉間劫掠錢糧以充軍實。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曹操突然殺了個回馬槍,先前假裝撤回中原地數萬曹兵急攻河間、易京的胡虜要道大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毫無防備的胡虜大寨給攻了下來。接下來的事用四個字就能形容,那就是“關門打狗”!
卻說曹操佔據了河間要道就等於能夠向北面的薊郡與北平郡發動進攻,現在曹操一面加強要道的守衛。不讓後繼的胡虜能發兵救援被關入“籠中”地胡虜。另一面曹操也要等夏候敦以最快地速度把“籠中”的胡虜消滅乾淨。按曹操預計的時間應該要十天左右,可是僅僅到第五天的頭上,夏候敦便率領大軍趕回要道大寨覆命……
“元讓何故如此神速!?”
夏候敦興奮不已的回報道:“輕兵深入的胡虜約有三萬餘人,分兵劫掠間,各方鄉里民間各自組成民團鄉勇,奮起抗擊。彼勢即散,又爲民團鄉勇所牽制,敦之各部得已裡應外合,各個擊破。如今各處尚有少數胡虜遊騎。但都已不成氣候,各處鎮守的官軍便足以殲之。敦恐失大事因此帶兵趕回,聽候魏公差遣。”
曹操微微點頭,這次利用胡虜急於掠奪糧草的心態,一舉攻破河間要道。同時殲滅三萬多胡虜。戰果似乎比他想像得要好得多。現在收復薊郡與北平郡的道路已經打通,這幾日曹操派出地細作又回報說北平郡那邊的胡虜守衛還算嚴密。但是薊郡方面已經弱了許多。侵佔薊郡的是匈奴的數萬兵馬,同樣是因爲攻無所掠,糧草方面跟濟不上,已經有半數左右的匈奴退還北方草原。而且晉陽一路張燕地兵馬已經打到了薊郡以西地黑山山口,對薊郡西面的威脅很大。因此薊郡匈奴眼下集結了約有三分之一地兵馬在西面,防備張燕從西面進攻薊郡。
兵貴神速,曹操在夏候敦趕到之後馬上就分了一半的兵馬給夏候敦保守河間要道,自己親率另一半的兵馬日夜兼程急攻薊郡。按曹操的打算,是與西面的張燕合力,兩面夾攻攻還薊郡之後,由張燕鎮守薊郡,然後再回師河間,帶上夏候敦的幾萬兵馬去進攻北平。如果兩郡能夠順利攻下,接下來的事就是出關逆擊胡虜。
而到這時,時間已經到了建安二十三年的八月初……
此刻的陸仁纔剛剛帶着趙雲回到泉州沒有多久,正在忙着着手準備支援給曹操的兵馬糧草諸事。七月中旬,也就是陸仁剛回到泉州的時候,派去曹操那裡的使者趕回泉州,向陸仁稟報說曹操十分樂意接納陸仁提供的各種支援,同時還把曹操下令開放司隸關口,放劉備入境的消息給帶了回來。而按長安一帶荀陸兩氏傳回來的消息,劉備已經親率八萬大軍入關,正在趕赴洛陽的路上。西涼馬超佔據安定之後與長安互爲掎角,接手了長安一帶防備胡虜再次進擊的防務。
這本來應該算是好消息,可是陸仁、荀、趙雲都有着深深的擔憂。還是那句話,這全天下的人又有幾個會相信曹操與劉備會真心聯合起來抗擊胡虜?萬一心念不齊引發出內亂,曹操與劉備之間兩敗俱傷,胡虜會趁機入侵中原,那中原地區這十多年來好不容才漸漸恢復的民生民計就全都完了。
計議許久,荀長嘆道:“主公,看來你要提前到北方去了。”
陸仁奇道:“去我肯定是要去的,可是我去能有用嗎?”
荀道:“兩雄難以並立,但如果主公率軍親往,夾在兩雄當中,或許還有周旋的餘地。”
陸仁明白了過來:“荀公的意思是說。我趕去之後。要想辦法把曹劉儘可能地隔開,化解兩軍之間地爭端?”
荀點頭道:“如今之局,能當此任者唯有主公一人而已。主公還要注意一些事,就是劉備深入魏境,若曹操不提供劉備糧草。劉備必生禍亂。主公抵達之後,可授意魏境的陸荀兩氏沿路供給。至於主公大軍的自需,主公可沿海路進擊,當不斷的派發船隊令主公無憂。”
陸仁默默點頭:“即如此……事不宜遲,先前調集五萬兵馬都已整裝待發,五日之內應該可以完成準備。五天後我即率軍登船趕赴河北。”
荀道:“主公不擅統兵,因此身邊要多帶良將爲輔。而夷泉各處又需留大將鎮守。不可輕易調離。思來想去,從廣州調來了龐令明、呂玲琦,另遣吾侄荀公達在主公身邊,好朝夕間與主公參議軍務。主公意下如何?”
“荀公的安排我信得過……只是黃老將軍他坐得住嗎?”
荀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北地嚴寒,老將軍年事已高,只怕一入冬便消受不了。再者夷泉各州爲主公根本之地,需要黃老將軍在此鎮守方可無憂。說起來這段時間我可真費了不少口舌才勸住老將軍。”
陸仁也無奈的笑了笑。有仗不卻不讓黃忠去打,對黃忠來說簡直是一種折磨。不過正像荀所說的那樣,黃忠是中原地區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北方入冬後的嚴寒會厲害到什麼程度。而這次的出兵,陸仁都是讓荀去挑選北方移民來應徵入伍的士卒,好防備一些水土不服而影響戰力地事情發生。
又談論了一陣,荀問道:“子龍將軍這次隨主公前來,主公是打算如何安置?”
陸仁道:“我準備把右北平地僱傭軍全數交給子龍。子龍原是北方人。又曾在北平仕官多年。熟悉當地的地理環境。讓子龍帶領僱傭軍,以遊鬥糾纏的方式破壞掉北平與新城之間的糧道連結……”
這時的陸仁已經知道胡虜的背後是袁尚。而且推算出胡虜真正的根本之地是在現代的吉林與黑龍江這一帶。對此陸仁也有些無奈,當初自己打算向曹操建議在平定北方之後去開發東三省的,現在卻是袁尚先他一步開發了。還有一點陸仁始終搞不懂,就是在當時人們地眼中,東三省還是極北苦寒兼貧脊之地,可以說除了陸仁之外,誰也不知道這北大荒其實是肥沃的北大倉。而想開發北大荒,一定要有優良的耕作工具與耐寒的農作物,袁尚這傢伙是怎麼做到的?在陸仁地映象當中,當時也只有在朝鮮半島那裡纔有適合在北方種植地稻系農作物,難道是袁尚跑去了三韓那邊收取稻種什麼的?
(PS一下,據《三國志》中地記載,三韓地區“土地肥美,宜五穀,猶善稻”。瓶子這裡可能有些亂寫來着,不過三韓的稻米確實優良且比較適合在北方種植吧)
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去多想,反正知道袁尚的實力絕對不會弱。另外陸仁也希望自己寫給曹操,提醒曹操他真正的對手是袁氏餘黨的信能及時送到,不然曹操只怕要吃大虧。不過現在幹坐在這裡也沒什麼辦法。
正商議間,被陸仁請去與部隊磨合的趙雲忽然趕了回來,意外的是還有兩個人趕了來,竟然是珠崖的趙雷和高順!
驚愕中陸仁離席相迎,問道:“趙大哥,高大哥,你們怎麼來了泉州?”
趙雷與高順正色間向陸仁單膝跪下,齊聲道:“北疆有難,主公欲興兵北上,吾二人特來請命隨軍出征!方下得船,雷便遇見吾弟子弟,驚問過後便同來府衙。”
陸仁愈驚:“你們也要去北疆?那珠崖要地誰來鎮守!?”
趙雷道:“珠崖偏安於南國,本就無戰事之憂。兼之劉子陽近在廣州,安民理政之能遠在我二人之上,珠崖斷無其憂矣!主公,胡虜進犯北疆,壞我家園,趙雷原爲北方百姓,又在右北平統領僱傭軍護民多年,如今聽聞此訊我哪裡能坐得住?懇請主公能帶我一同前往!”
陸仁見趙雷如此也不好多說什麼,說實話陸仁也想多帶幾個良將一起去。有心應下,可望了望另一位高順,陸仁猶豫道:“高大哥,你當年發過誓,再不領兵上陣的,可你現在……”
高順道:“胡虜殘暴,神鬼共憤!順在右北平間的數年,對胡虜的殘暴之舉從未少見!今胡虜大舉進犯,大有毀壞中原之勢,高順又豈能因一誓而偏安南國,獨善已身?若上天真有見怪,順願承之!主公無需多慮,帶順同往!”
“這……”陸仁不知如何應答,只能目詢荀。
荀沉思了片刻,向陸仁微微點頭道:“主公身邊良將太少,亦覺不安。今有高、趙二將請命,正當其時也。不過依之見,主公先前打算請子龍將軍統領僱傭軍一事,可轉交給高、趙二將。他二人原爲僱傭軍統帥,僱傭軍上下盡服其治,行事要方便許多。若是交給子龍將軍,恐怕還要一段時間去磨合,恐失戰機。”
陸仁再望望趙雲,趙雲則微微點頭道:“荀令君言之有理。雲亦願隨陸夷州大軍進發,甘爲偏將與胡虜決戰沙場!”
“即如此,大家都速去準備吧。五日之後一同登船出發!”
“諾!”
衆人離去,趙雷與趙雲兩兄弟難得見面,自然少不了一番感嘆。感嘆之中,趙雷忽然半開玩笑的向趙雲道:“子龍,我方纔就說嘛!我一手帶出來的僱傭軍,你是拿不去的,而你的白馬義從,我也一樣帶不了。”
“大哥,我兄弟二人多年未曾交手比試,今日比鬥一番如何?比鬥過後,我們還要在北疆沙場比一比誰賺下的軍功多……”
“難得子龍向我挑戰,爲兄應下便是!北疆胡虜之首,便是你我兄弟間的賭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