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西墜,暮色降臨。
嗚嗚嗚~
號角聲連綿不絕的響起,漢軍如同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漢軍退了!”
祝阿城南門城樓上響起了曹軍的歡呼聲。
曹洪更是拔劍遠遠指着漢軍中軍大旗,哈哈大笑:“徐晃,給你攻一百年也休想踏上祝阿半步,早點滾回去吃奶去吧。”
城樓上的曹軍又爆發出一陣鬨笑。
志得意滿的曹洪在一干親兵的護衛下凱旋而歸,直奔府內。
迎面數騎奔來,見到曹洪立即翻身下馬。
“司馬軍師聞聽將軍大勝而回,特在府中設宴爲將軍慶功。”
曹洪一看,正是司馬府管家,不禁大喜,正要答應,突然心頭一動,問道:“本將連日大勝,非止今日,爲何軍師今日突然宴請本將?”
那管家笑道:“我家三公子今日也來此探望二公子,三公子對將軍仰慕已久,故想一睹將軍風采。”
曹洪哈哈大笑,對着身後的十數名親兵道:“走,隨本將同去!”
這十數名都是曹軍之中的百戰精兵,個個勇力過人,曹洪還是留了點心眼。
一路疾奔至司馬府,曹洪等人隨着司馬家管家牽馬入內,將馬匹交給司馬府下人之後,直奔客廳。
司馬兄弟早已迎出廳外。
“子廉,辛苦了。”司馬懿含笑相迎。
“河內司馬孚見過將軍。”身旁的司馬孚也彎腰一拜。
曹洪豪爽的哈哈大笑道:“聞聽河內司馬家。司馬八達,個個都是青年才俊,今日一見。果然所言非虛。”
三人寒暄客套一番,談笑着進入客廳。
剛剛踏入大廳,曹洪立即眉頭一皺,轉身悄聲對身後的衆親兵說道:“跟上,不得擅離本將。”
身後的親兵神情嚴肅,連連點頭。
屋內隱隱透出一股殺氣,只有百戰疆場的人才能察覺。
前面的司馬懿兄弟聽到背後動靜。也不以爲意,仍舊熱情的請曹洪入座。
三人依次落座之後。司馬府下人立即碰上熱氣騰騰的菜餚和美酒,並給三人斟滿美酒。
司馬懿和司馬孚雙雙舉起酒樽笑道:“此乃三十年陳的杜康酒,從河內老家所帶,將軍大駕光臨。蓬蓽生輝,且以此酒敬將軍一樽,願將軍早日擊退徐晃,凱旋而歸。”
曹洪眉頭微微一蹙,心中頗有疑慮,於是哈哈乾笑一聲,舉起酒樽,又放了下來,笑道:“本將今日過於勞頓。不宜飲酒。”
司馬懿微微一笑道:“我等先乾爲敬。”
一飲而盡之後,端起空杯走到曹洪案前,先用筷子在他面前夾起一塊食物放到嘴裡。笑道:“此乃八珍雞,府內名廚所制,鮮嫩甜脆,將軍可嚐嚐。”
說完又將曹洪面前的酒壺往自己的酒樽之中斟滿,舉樽對曹洪笑道:“此酒入口甘甜,久爾彌香。並不上頭,將軍可試飲一樽。”
一仰頭。將樽中美酒一飲而盡。
曹洪再無疑慮,哈哈笑道:“難得軍師如此誠心,曹某恭敬不如從命。”
說完也舉樽一飲而盡。
大廳之內的氣氛逐漸變得融洽起來。
酒過三巡,司馬懿醉眼朦朧的笑道:“既有美酒,豈能無佳人。”
手掌輕擊數下,只聞一陣清香襲來,衆人不覺眼前一亮,只見數名窈窕美女娉婷而來,個個薄衣輕衫,秀色誘人。
“有女同車,顏如舜華。將翱將翔,佩玉瓊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有女同行,顏如舜英。將翱將翔,佩玉將將。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清音響起,舞影蹁躚,令衆人心曠神怡,如沐春風。
一道道倩影不時從曹洪等人面前掠過,香風拂面,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曹洪一陣心花怒放,恨不得一把將那軟玉溫香納入懷中,輕薄個夠。
就在衆人神魂顛倒的時候,司馬兄弟兩人分別以腹中吃緊爲由,相繼離去,曹洪等人也不以爲意。
突然兩名妙齡女子脫離舞隊,扭動着水蛇般的腰身一左一右向曹洪走來。曹洪正迷惑之間,兩人已分坐在他兩旁,柔軟而火熱的身軀已緊緊的貼在他身上,令他一陣頭暈目眩。
“聞聽將軍武勇無敵,威震華夏,小女子久仰大名,今日得見將軍,三生有幸也。”
兩人輕聲呢喃着,分別將曹洪的雙手輕輕的抓起,放入自己的大腿內側。
曹洪正襟危坐,見司馬兄弟尚未回來,便假裝目不轉睛的在看舞蹈,雙手卻不覺慢慢遊動探索,只弄得兩位舞女面若桃花,氣息微喘。
身後的親兵原本還充滿警惕,見到如此靡靡之景,哪裡好意思再看下去,只好將目光緊盯着場內的舞女。
“將軍請滿飲此樽!”
美酒醉人,美人更醉人,曹洪醉眼朦朧的接過酒樽正要一飲而盡。
寒光一閃,一道鋒刃直插他的咽喉而去。
只聽一聲虎吼,曹洪雙臂一揮,兩名女子便慘叫着飛了出去,曹洪喉頭鮮血直流,幸虧尚未割破氣管。
嗤嗤嗤!
場內的十數名舞女臉色驟變,粉面殺氣騰騰,手腕一擡,十數把匕首激射而出。
叮噹叮噹!
大部分匕首都被那些百戰精兵擊落,只有一兩人猝不及防之下,被匕首射傷。
殺!
只聽無數聲怒喝!。
上百名黑衣刺客自屏風之後和大廳門口兩面撲來,手中持着明晃晃的長刀,殺氣騰騰。
司馬死士!
一番激烈的搏殺之後。司馬府大廳之內屍橫遍地,曹洪身首異處,身邊親兵全部戰死。司馬死士也死傷過半。
祝阿城主將被殺,隨軍軍師司馬懿與漢軍主將裡應外合,順利殺入城門,斬殺了少數負隅頑抗的曹軍將士,攻下祝阿城。
曹操死了!
這個消息如同瘟疫一般迅速傳遍青、冀兩州,整個青、冀兩州瘋狂了。
曹操對於青、冀兩州的曹軍意味着什麼?就如劉協之於漢軍一般重要,他就是曹軍的魂。
當年劉協消失在嘉陵江上。若非左慈的點化,恐怕剩餘的一千多近衛營就盡皆自溺於嘉陵江。即便有左慈的預言,當年的西征軍依舊東零西落,鬱郁不振。而現在的事實是,曹操的人頭真真切切的掛在高陽城。魏延和樂進倒戈,程昱、曹純和郭淮等人被殺,于禁被俘,十七萬大軍土崩瓦解。鐵一般的事實使很多原本就不願與大漢正統對抗的將士們,此刻徹底崩潰了。一時之間,青、冀兩州的曹軍士氣極度低落,不辭而別的逃兵比比皆是。
就在此時,身在臨淄的十八歲曹家世子曹丕宣佈繼位,成爲第二代齊王。拜夏侯惇爲大將軍,夏侯淵爲驃騎將軍,李典爲衛將軍。滿寵爲太尉。
曹丕的橫空出世似乎給曹軍打了一點興奮劑,可是效果不大。連他老子都搞不定大漢天子,他一個十八歲的小兒又能有什麼作爲?
冀州,中山國,蒲吾城。
夏侯淵率八萬大軍與高順的幷州軍已經在此相持了半月之久,各有攻守。
高順手中擁有幷州精騎一萬和步兵三萬多。再加上那八百步戰無雙的陷陣營,而夏侯淵手中八萬大軍卻有五萬新募之兵。而且基本都是步兵,兩軍若論野戰自然是高順佔優。但是騎兵和重步兵都不適宜攻城,所以夏侯淵堅守不出,高順也是毫無辦法。
然而僵局卻被曹操被殺的消息打破了。
雖然夏侯淵極力封鎖消息,可是又怎麼封鎖的住?不只是士兵在傳,將領們也在傳,就連夏侯淵自己那憔悴和黯然的神色也出賣了一切。
更可恨的是,幷州軍也不再狂攻,只是每天在城下高喊:“賊首曹操已死,爾等還不速速開門投降。”
一邊高聲大喊,一邊敲鑼打鼓助威,只氣得夏侯淵狂躁不已,差點吐血。
最令他崩潰的是,連續三天,每天晚上都要偷偷溜走一批士兵,其中不乏伍長、什長、百人將等低級將領。雖然夏侯淵斬殺過一些被抓回的逃兵想震懾衆軍士,卻絲毫不起效果,逃走的士兵依舊越來越多。
一連四五天過去了,新募的曹軍硬生生的逃走了一半多,五萬新軍只剩兩萬多,若非夏侯淵讓老軍將新兵團團控制起來,恐怕早已走光。
他們都是強行抓來的當炮灰的,對曹家原本就無好感,如今士氣浮動,正是他們出逃的大好時機,就算運氣不好被抓回來斬首,也比守在城中等死好。曹家的主心骨都去了,沒人認爲蒲吾城能最終守住,與其等到屆時城破人亡,不如冒險出逃。
即便夏侯淵令那些老兵看守住新兵,這些新兵依舊是心腹之患。這樣他們不但要防備城外的敵軍進攻,還要防備兩萬多新兵叛亂,正是內憂外患。更何況,那些老兵也不是鐵板一塊,部分人也是一心思走,部分搖擺不定,真正願意死戰的鐵桿並不多。
夕陽西下,陰冷的陽光照在蒲吾城頭,死氣沉沉。
夏侯淵提刀佇立在城頭,望着一點點墜下的落日,眼中一片迷茫之色,轉頭再看看那些垂頭喪氣、無精打采的士兵,聽着城下漢軍的叫囂聲,他的眼中更迷茫了,如同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霧。
“天意如此,事已不可爲,該是結束的時候了。”他在心底長長的嘆息。
曹操原本乃夏侯氏,後來父親過繼給曹節當養子,才改姓曹,他和夏侯惇與曹操原本是本族兄弟,跟隨曹操已十五六年,豈能叛節投降,如今唯有死戰相報。
次日凌晨,天剛矇矇亮,蒲吾城外的漢軍便被一陣激烈的鑼鼓聲驚醒。
蒲吾城守將夏侯淵率五萬多大軍開門迎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