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當王飛知道王旭沒叫他,一個人帶着典韋偷偷跑去陪張靖,而且軍中將領也只有他沒去時,頓時便哭喪着臉,後悔不已。想來想去,心裡始終不怎麼舒坦,就跑張靖家裡去混吃混喝,住了三天。
其實王旭沒叫他,是想着有自己和典韋兩人就夠了,家裡團團圓圓過個年,人走多了也不好。哪裡猜到衆將都那麼有心,照顧了家裡便都跑張靖那兒去了。特別是高順,把張瑤一個人留在家裡,確實要下不小的決心。只不過,當年高順墊後時被黃巾亂軍包圍,王旭帶着三人三騎浴血奮戰,回身殺進去救他,張靖可正是其中之一。以高順的性子,怎麼可能不記在心裡……
年初幾天,也不處理什麼大事兒,除了要輪流執勤以外,官員將領的主要事情便是互相走動。趁着過年這個機會,拜拜年,送送賀禮,增進感情,就連王旭也一樣。但肯定不能每個部下都去,那還不累死?所以,只是將高級將領和官員挨着走了一遍,就算完。
倒是張靖那兒,王旭多去了幾趟,主要是旁敲側擊地探口風。之前就有心要給張靖做個媒,成個家,這新年剛過,好日子多,徐淑也找到了幾個人選,所以正是時候。
可惜,張靖的反應真如徐淑當初所預料,這小子一根筋到底,太讓人佩服了。自明白王旭的意思之後,雖然很感激,但態度上卻是堅決反對,總說他過不了自己良心那一關,要用今生來補償和照顧兩女。那兩個女孩兒的悲慘,全是當年張烈利用他一手造成,而他後來又親自嚐到被迫害到家破人亡的感覺,再加上張烈那揮之不去的陰影,所以這個心結還真是夠緊。
對此,王旭也很無奈。其實征戰四方,哪有不傷害到別人的時候,不管是過去還是將來,無論如何都避免不了。天下不太平,手上的血腥就不可能停止。可惜,道理張靖倒是懂,但因爲張烈的原因,心裡的結已經生根發芽,對於這件事的處理始終很是偏激。
接連幾天都無法說服之後,王旭也乾脆地放棄了,想着等過些年再說。反正這件事情已經沒有什麼對錯,只是一個選擇,他能給出建議,卻不能強迫張靖的人生。
不過,可喜的是,王旭在去看望兩女的時候,倒發現她們真的比當年好了很多。當初兩女被張烈折磨得瘋瘋癲癲,經過這些年的悉心照料,除了時常坐着發呆和默默流淚外,已經恢復正常,沒有什麼太激烈的舉動。而且對張靖也不如當年那麼敵視,見到他就被刺激地發瘋,已經溫和了很多。
而且,兩女看到王旭的時候,還能一眼就認出來,記得當年是王旭救她們出來的,甚至還沏茶招待。對此,王旭也是深感欣慰,與兩女聊了聊外面的世界,插科打諢,爭取讓她們放鬆一些。
臨走之前,還順道給兩女把了把脈,開了副將養身體的藥方。同時也悄悄叮囑張靖,要讓兩女多去外面走走,可以找徐淑張瑤她們們多親近親近,不然常年這麼憋着,不利於身心恢復。
這個張靖倒是聽進去了,當即就又是哄又是求的,廢了好一番周折,將兩女給帶出去走動。
看着張靖這個堅毅的漢子,給兩女又是哼小曲,又是逗樂的,嘆息地搖了搖頭。也不願意打擾,跟着走了一截,便分道揚鑣,帶着典韋回家去了……
前腳剛踏進府門,正與典韋說說笑笑,卻陡然看見徐淑急匆匆地走來,臉上的神色極爲鄭重。
“你去哪兒了?到處找你都找不到”剛走到近前,徐淑便已抱怨起來。
“噢我閒來無事,就看望張靖。”說着,王旭卻是奇怪地看了徐淑一眼。“怎麼?出了什麼事?看你這麼着急忙慌的?”
“皇帝病重,命不久矣,你看着辦吧”徐淑瞥了王旭一眼,卻是緩緩說出了八個驚天動地的字眼。
“什麼?”王旭頓時大驚。“什麼時候的事?”
“這個你自己去問單懷吧,他在書房等你”徐淑道。
“嗯好。”點了點頭,王旭也不再廢話,當即便快步趕往書房。
剛來到書房門口,王旭左右看了看,便轉頭對着典韋吩咐道:“典韋,守住門口,任何人暫時不能靠近”
“諾”典韋最好的地方就是不多話,而且忠實地執行命令。應了一聲,便已經冷臉立在了外面。
而聽到聲音,在書房裡安坐的單懷也是立刻起身,拱手行禮:“主公”
“嗯”點了點頭,王旭順手先將門給關上,才與徐淑坐了下來。“說吧,究竟什麼情況?”
知道王旭不喜歡囉嗦,單懷倒也直接:“主公,剛剛傳來快報,陛下在十日之前賞雪,感染了風寒,一病不起,醫官們束手無策。根據朝中傳出的消息,估計撐不了太久。”
“陛下病危,朝中必然動盪,現在是什麼情況?”王旭皺眉道。
“暫時還沒什麼大舉動,但蹇碩和何進都非常活躍,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有新的動向傳來。而且擔心那邊出問題,樑蕊剛纔就已經起身趕往洛陽。”
聽到樑蕊親自北上,王旭不由嘉許地點了點頭:“嗯,很好洛陽最近一段時間的動向,北方必須及時傳報,務必以最快速度到我手中,有樑蕊過去,我也放心。還有,從今天開始,嚴密查探的人要加上董卓。”
“諾”應了一聲,單懷看了看王旭,卻又開口接道:“主公,說起董卓,屬下也正想向您報告西凉戰事呢”
“西涼也有變?”王旭奇道。
“嗯今年的冬天,西凉可是格外殘酷。自從上次的慘敗之後,西涼羣雄徹底崩裂,馬騰的長子馬義最爲狡詐,王國剛剛逃回北地郡,他就背棄盟約,打了王國一個措手不及,一舉滅其勢力。只是並未殺王國,反而說服其做了手下將領。隨後,馬騰不知又用什麼手段,說服韓遂背棄邊章,兩人結拜爲兄弟,夾擊邊章,瓜分了武威郡。邊章已經逃亡,暫時還不知所蹤。”
靜靜聽完單懷的稟報,王旭略一沉凝,便已從容地笑道:“呵呵西涼的平衡很脆弱,那些豪強又都不是省油的燈,上次一敗,讓幾家各有損失,不變化纔是怪事。只不過,我很好奇的是,以皇甫將軍的眼光,難道會錯失這等收服失地的良機?”
單懷頓時搖了搖頭:“沒有,皇甫將軍趁着這個空擋,向西北推進,收服了好幾個縣,並奪回了北地郡南部。只不過,隨着戰線擴大,他向朝廷要求徵兵沒能得到迴應,所以就不敢再打下去,原地分兵駐守。而且,董卓自聽從命令,打下北地郡南部後,留下少部兵馬留守,自己反而帶着大軍撤退,駐紮到司隸河東郡,自陳功績,乞求封賞。所以皇甫將軍就更不敢妄動了。”
“果然是皇甫將軍的風格,穩中求變,只可惜,他恐怕是再也沒機會收復西着,王旭腦中不由閃現出皇甫嵩的音容笑貌,心中一時有些感慨。
好半晌才嘆了口氣,搖頭將回憶驅散後,對着單懷笑道:“那董卓如此擅自行動,朝廷是什麼反應?”
“沒什麼反應,皇甫嵩參奏過董卓抗命之罪,卻並沒能得到迴應。”說到這裡,單懷卻似乎很是不解,略帶疑惑地問道:“主公,其實此事我一直都想不通,既然董卓這麼直接抗命,皇甫將軍作爲統帥,爲何不起兵討伐呢?反而要上奏朝廷?”
“呵呵”聞言,王旭卻是微微露出了一絲淺笑。
記得歷史上,皇甫嵩身邊的人也是這麼問他的,可他的解釋卻是不能擅自興兵討伐朝廷大員,要稟明聖上處理。當時王旭也很是不解,爲什麼他這麼傻?但親眼目睹了現在的局勢,瞭解到背後的局勢,終於明白了。
“單懷,不是皇甫將軍不想討伐,而是不敢”說着,王旭感慨地嘆了口氣,卻是反問道:“我問你,當今天下戰功最高的兩位將軍是誰?”
單懷猶豫了一下,還是肯定地道:“皇甫嵩與朱儁,他們率衆平定了黃巾,免除滅國之禍。”
“呵呵,不錯正是兩位將軍戰功最高。朱儁將軍是個孝子,黃巾之亂後不久,其母去世,他已棄官守喪多年,暫且可以不論。倒是皇甫將軍,他當初已是做到車騎將軍,僅次於何進之下,聲望無二,爲何會被割去官職?直到西凉打過來,朝廷沒辦法了,才又啓用他?”
被王旭這麼一提點,單懷也隱隱有些明白了。“因爲皇甫將軍忠正耿直,得罪了宦官,而且處處與其作對。”
“此話不錯那我又問你,爲何皇甫將軍前一次帶軍打西凉,竟然會因爲一個連戰無果,就被輕易撤職歸家?反而換張溫那個老好人來帶兵?要知道,西凉的難打是公認的,還有不少將領同樣也與宦官有隙,都沒被處理,就他被處理了?”
面對王旭灼灼的目光,單懷靜靜地思考了片刻,已是瞬間明白過來。“主公,因爲他功勞太大,何進也忌諱他”
“哈哈對,皇甫將軍功勞卓著,何進不過憑着妹妹發家,雖然有些手段,但那時候,天下都只知皇甫嵩,而不知他何進。所以,他又怎能睡得着呢?”
說着,王旭忍不住地冷哼了一聲,將心比心,語帶憤慨地罵道:“被宦官和何進這兩大勢力合起來陷害,皇甫將軍就算有再大的功勞,也只有被戲耍的份,可憐爲了這大漢江山,皇甫將軍盡心竭力地廝殺疆場,可憐可嘆”
“而他現在又一次打贏,不多不少地立了點功。如果現在私自起兵討伐董卓,那可能就又被找到藉口,好點是去官歸家,壞點是性命難保。而他更怕的,是被栽贓一個私自討伐朝廷大將,意欲叛亂的罪名。他們皇甫家世代忠良,皇甫嵩對此可是看得比身家性命還重。”
說到這裡,王旭心裡有些複雜,也不想再多談論下去,當即揮了揮手。“算了,你先回去吧,有什麼新情況隨時向我彙報。”
“諾”看他臉色不太好,單懷也不再多言,拱手應命之後,便緩步退了出去。
隨着廳中只剩下王旭和徐淑兩人,一直都靜靜聽着,沒有插嘴發言的徐淑才輕啓朱脣,微笑着道:“老公,那我們自己今後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坐待時變,只不過,衆將官的假期可能要提前結束了。”
“現在就開始準備?”徐淑美目一張,已是驚訝地望了過來。
見狀,王旭不由白了徐淑一眼,沒好氣地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靈帝比歷史早了那麼久病危,你能保證他不明天就死?他一死,天才知道會發生什麼?”
“呵呵”徐淑掩嘴一笑。“那如果董卓入京,你打算北上嗎?”
“那還用說?不附和天下人的心願,增加點聲望,很快就會被淘汰。再說,我還指望着北上能搞到幾個人才呢,縮在荊南幹嘛”王旭道。
“你不怕荊北的劉表讓你去得了,回不來?”
“怕他,怕他我乾脆自盡算了,還打什麼天下……”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