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淑聽懂了王旭的話,雖然不甘心地張了張嘴,但最終也是無奈地嚥了下去。其實王旭的意思遠不如表面那麼簡單,因爲除了他自己,就只有徐淑才知道一切。如過她再跟着走,那麼很多事情都會擱淺,比如說家族遷移,大量購馬,諜影的聯絡和發展等等,全部都會陷入停滯。
只不過,徐淑雖然默認了要留下來,但在接下來的三天內,卻仍然很是傷感。王旭心裡雖然明白,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而且將三個五官中郎送走以後,又要忙着交付走後的事情,每天都非常忙碌,只有晚上纔有時間陪會兒徐淑。
三天後,王旭終於考察完所有的事情,並將未來一段時間的各種措施都一一交託。因爲詔令上限定了必須在半月之內趕到,所以他也不得不在第四天清晨出發,在衆文官武將的送別下離開,踏上了前往洛陽的旅途。
一路上,王旭也沒有任何停留,除了必要的休息和進食,幾乎都是在趕路中度過。因爲沿途皆是順着官道而行,平坦易走,而且找的又是最近的路。所以,在第六天黃昏,夕陽還未落山之際,就已經趕到了洛陽南城外。
“主公,這就是洛陽嗎?好雄偉啊,比我們泉陵縣起碼大了三四倍吧!”看到遠方那巍峨的城牆,典韋頓時嘖嘖感嘆起來。
“呵呵,你當初遊歷的時候,竟來都沒有來過京城洛陽嗎?”王旭頓時奇道。
“沒有,一開始時繞過了,後來又因爲身上的錢財不夠,所以就沒能來。”典韋憨厚地撓着頭道。
“洛陽很繁華。”見狀,王旭不由微微笑了笑。
“主公在洛陽待過嗎?”典韋問道。
王旭頓時點了點頭:“嗯!我來過洛陽一次,只不過我也只是大概地走了一圈。之後就一直被關在延尉寺的大獄裡,也算是在這裡住過半年吧!”
說着,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第一次進洛陽時的情景,當時被押送進城的窘境,如今還歷歷在目。可是短短三年多,卻已是時過境遷。同樣是那雄壯的城牆,同樣是那繁榮的洛陽,可當初那個階下之囚,如今卻是以封疆大吏的身份回京述職。一時間,王旭的心中也是升起了無限感慨。
“典韋,走吧!先到朝廷的驛館安頓下來,晚上我們去逛逛洛陽的夜市。我也只是聽說過,沒有見過呢!”
“好啊!”典韋頓時高興地附和道。
“呵呵!”笑了笑,王旭也不再說話,手中馬鞭一揚,“駕!”得一聲,已是迎着那宏偉的城牆狂奔而去。
等進得洛陽,典韋頓時便被那繁華的佈局給震住了,一路上東張西望,時不時就會感慨一番。王旭倒是沒那麼激動,畢竟早就已經見識過了,只不過這麼自由的行走在洛陽大街上,其滋味倒是與當年大不相同。
只可惜兩人都是不認識路,沿途詢問之下,仍是繞了好多圈子。等他們找到位於內城的朝廷驛館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來者何人?此乃朝廷驛館,閒雜人等不得靠近!”王旭正要進去,守在驛館門外的衛兵卻是突然喝止道。
王旭倒也不以爲意,客氣地笑道:“噢!我乃平南將軍王旭,奉命回軍述職。”
“平南將軍?”聽到這個稱號,幾個衛兵頓時面面相覷,因爲這個稱號從來就沒有聽說過。半晌之後,爲首一人才遲疑着道:“不知將軍可否出示證明,不然我等無法辨別。”只不過說話的態度倒是恭順了許多,而且還拱手施了一禮。
“嗯!”點了點頭,王旭倒也不遲疑,當即便從懷中拿出了自己的將印。“此乃我的將印。”
見狀,那爲首一人頓時鄭重地迎了上來,雙手接過將印,細細打量。
可半晌之後,卻是疑惑地看了王旭一眼,遲疑着道:“將軍,您真的是平南將軍?”
王旭也不傻,看到他這副模樣,略一細想頓時就明白了過來。當即一拍額頭,略帶歉意地笑道:“對不起,準確的說,我是剛剛升任平南將軍,因爲陛下讓我回京述職,所以就等我回京才換將印。你手上這顆仍然是討寇將軍的將印,我就是討寇將軍王旭。”
這話一出,那侍衛頓時便笑了起來:“難怪!”
但隨即卻是臉色一變,陡然激動地望了過來,直直地盯着王旭的臉。“討寇將軍?閣下是平定黃巾,威鎮南蠻的王旭,王將軍?”
“正是!”王旭微笑着點了點頭。
見狀,那數員侍衛卻是激動地滿臉通紅,爲首那人更是急道:“早就聽聞王將軍大名,沒想到今日卻能在此遇見,真是太榮幸了。”
“呵呵,我不過是凡人一個,哪裡值得你們這麼擡愛。”王旭笑着搖了搖頭道。
“哪裡,王將軍的威名早就在軍中傳頌,我們這些年輕人誰不以將軍爲榜樣!聽說當年攻打廣宗時,將軍身先士卒,一個人衝上城牆,面對數萬黃巾賊寇尚且面不改色,死戰不退,獨自一人就殺了上千人,最終奪下了廣宗,手刃張角。沒有看到那場景,真是……”
見這名侍衛唾沫橫飛地說個不停,而且誇張得離譜,王旭額頭頓時便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一個人衝上城牆?那是找死。獨自面對數萬人而不退?那是瘋子。至於獨自殺了上千人?那肯定是神乾的……
傳言這東西還真是越傳越離譜,當年的事情哪裡是這樣子,分明就是迫不得已才親自登城,結果還是險象頻生。後來追擊過程中,如果不是周智擋了一箭,自己早就歸西了。
唯一稱得上比較牛的,就是搶奪城樓那點,可那也是帶着數十大斧騎士,還有張靖和周智一起,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的。
看這守衛越說越來勁,而且誇張得離譜,王旭趕忙打了個哈哈,打斷道:“當年的事情就別提了。對了,我明天還要面聖,今晚還要準備一番,我看不如改日有空再聊吧!”
這話一出,那守衛倒是住了口,但仍然是意猶未盡地砸了咂嘴,才轉頭道:“你們速去通知管事,我先帶王將軍去大堂歇息。”
聽到這話,王旭總算是鬆了口氣,當即跟隨着他走進了驛館。當然沒敢再給他說話的機會,不停地詢問着洛陽的情況,藉此拖延時間。
好在那驛館的管事很快就趕到,總算讓王旭擺脫了這個“熱情”得過分的守衛,被帶往了別院。
本來王旭打算安頓下來,就帶着典韋逛逛洛陽的夜市。可惜根本沒得到機會,剛剛洗完澡,換了身衣服,就有不少官員來訪。
原來,那管事在將王旭帶到別院後,第一時間就派遣人通知了朝廷。而朝中官員的消息有多靈通,幾乎在很快的時間內就傳了開來。而王旭目前聖眷正濃,又被幾方勢力所看中,所以自然有很多不重要地官員趕來結交。
只不過最先抵達的是大將軍府的人,而且爲首的正是王旭的叔父,王飛的父親,王謙!
但因爲人多,所以王旭也不好和王謙說太多,只是噓寒問暖,談了一些生活上的事情。並且隨着王旭這兒的人越來越多,兩人甚至都少有談話的機會,各自都和官員們客套去了。到最後,驛館這個別院反倒成了官員們的聚會場所,熱鬧非凡。
雖然這些官員都是些無足輕重的人物,全是王旭從未聽說過那種,但他還是非常熱情地接待了每一個人。畢竟初來乍到,又不瞭解情況,當然還是打好關係才行。再說,這些官員雖然看似無足輕重,但說不定就有那種隱藏在黑暗中的人物,歷史記載的永遠只是表面。
而且,王旭這次進京,已經打定了主意,絕對不捲入各大勢力的權利之爭。因爲只要靈帝不死,這天下就不可能真正亂起來。只要捲進去,那麼自己的基業很可能會毀於一旦。
這幾年的東躲西藏暫且不說,就算當了零陵太守,在朝中也是異常低調,除了暗中的必要“活動”,幾乎都沒有結交任何人,目的就是爲了做一條潛龍。而如果在這個時候潛得不好,那可就真是功虧一簣。
而要做到這些,王旭定下的策略就是裝傻充愣,和所有人都保持良好關係。並且要竭力低調,最好是能夠淡出各大勢力的眼睛,被他們小看。
所以,這晚上的王旭顯得特別傻,時常問出一些讓人忍俊不禁的問題。而且多是和衆人談論風月,東拉西扯,全是些沒有意義的對話。
直到深夜,衆官員見各自目的都已經達到,這才逐漸告辭而去。
當送走最後一名官員的時候,王旭卻覺得這兩三個時辰的時間,實在比打仗還累。想到今後還有成天和這些人打交道,更是頭疼不已。
不過,這些倒都是將來的事情了,接下來首要面對的問題就是靈帝那關。田豐的話一點都沒錯,在官員面前可以裝瘋賣傻,但靈帝那裡卻不行。
而自己既要權利,又要不被胡亂調任,還要不被各大勢力看出潛藏的用意,實在困難無比。如果出錯,那麼就會徹底失去手上的一切,打亂整個計劃。
雖然將來同樣可以起兵,可一切就等於要重頭來過,徒增變數。況且,完全和諸侯站在同一起跑線上,放棄優勢地位,那統一天下的時間很可能推遲很多年,那些諸侯可都不是省油的燈!
這一夜,王旭怎麼也睡不着,點着油燈,在牀上翻來覆去地想着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