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韓烈犀利的目光,郭嘉和荀攸對視一眼,由郭嘉先開口道:“劉表座談之客,遲早必爲主公囚徒也。孫策,驍勇而具備膽略,此人若任其做大,勢必成爲掣肘也,嘉以爲當務之急,理應趁此機會,大軍壓境,奪取長沙,逼迫孫策在桂陽城下決戰,以達到一舉殲滅他的目的。”
“奉孝所言有理,劉表不過是徒有虛表之輩,不見事變,多疑無決,無能爲也,留之不過苟延喘息而已,然孫策兄弟,在逆境中成長,奮發圖強,若不早圖之,必然會養虎成患,所以攸贊同奉孝之意。”這一次兩位軍師可謂是難得的意見一致,顯然二人都看到了逆境中成長起來的孫策,已然有龍虎氣象。
“二位軍師之言,雖然切合實際,然烈卻認爲,此時恰好是最好剪滅劉表,一勞永逸的奪取荊州的時機。”就在郭嘉與荀攸都認爲韓烈會同意他們的主張之時,韓烈卻否決了他們的提議。
“二位且聽我說完。”韓烈擺擺手,沉聲道:“孫策是猛虎不假,但也僅僅是一頭猛虎而已,二位可能不知道,孫策有一弟,名孫權,字仲謀,此人身具才略,昔日孫文臺曾言,此子乃孫氏麒麟之子,可那又能如何呢?正所謂時勢造就英雄,人定勝天,不管孫氏兄弟如何受天命眷顧,誰讓他們遇上了我呢?”
“因爲我會讓無可匹敵的軍威,告訴他們,在我的面前,是龍也得盤着,是虎也得給臥着,否則迎接他們的只有死路一條。”韓烈豪氣的大手一揮,面色威嚴的道:“張允孤軍深入荊水,正是吃掉他的最好機會,吃掉張允之後,咱們再用張允兵符,把劉磐文聘等軍中大將調來,趁勢一舉拿下。”
“如此一來,南郡的劉表軍隊就會盡入我們之手,到時咱們再借張允或者劉磐旗號,一路疾奔襄陽,詐開襄陽城門,若此計成功,荊州腹心之地,則盡入我手,到時咱們在集中兵力,往荊南推進,把孫策兄弟一步步趕到交州,讓他們狠狠的區交州禍害去吧。”
“若是主公此計成功,料來不出一個月,劉表必然成爲我們的階下囚矣。”荀攸思慮之下,卻也不由有些認同其韓烈的觀點來了。
郭嘉坐在火爐旁邊,伸手烤着炭火他,卻敏銳意識到韓烈似乎對孫策兄弟明顯有着放其一條生路的感覺,爲了確認自己的想法,他遂試探的道:“交州雖說被中原視爲洪水猛獸的不毛之地,可據我所知漢初先秦大將趙佗,曾經在番禺建國稱王,王位的傳遞一直到大漢孝武皇帝方纔亡國,加上大漢數百年的開發,交州如今的人口只怕超過百萬不說,有些繁華之地,只怕已經不下荊南諸郡。”
“主公若是驅趕孫策兄弟南下,豈不是放虎歸山,讓他們有了東山再起的機會嗎?”
“東山再起?這事可沒那麼容易,奉孝難道不知交州如今乃是士燮兄弟的天下?士燮兄弟幾人,各佔郡縣,自立太守,已然把持了整個交州的軍政大權,與割地稱王沒有什麼兩樣。孫策兄弟都不是甘於人下之人,只要孫策兄弟投奔過去,我們只要堵住五嶺出口,時間一長,二人必然有一番龍爭虎鬥,到時無論誰勝,他們必然要向我臣服,否則我就會派大軍壓境,讓他們感受到危機感。”
韓烈淡淡一笑,道:“不過有一點,奉孝你預感並沒有錯,對於孫策兄弟,吾確實有心放他們一馬,不是因爲我對他們有好感,而是昔日孫文臺將軍對於有恩,袍澤之情,吾不敢相忘。雖然因爲立場不同,無法避免刀兵相見,但烈也不想有一日舉起屠刀斬殺了孫策兄弟。”
“驅趕他們去交州,既是給他們一條生路,同時也是給他們一個機會,你們也應該知道,交州治下的日南郡,如今被南邊的林邑國佔領,而九真郡一部也落入扶南王國之手,大部分則被真臘王國佔領,這二郡之地皆是我們漢族先輩們開疆擴土打下來的,如今卻落入了異族之手,烈實在頗爲不甘心,但奈何中原紛亂,烈也不可能遠征萬里,而我驅趕孫策兄弟去南方,既是給他們活路,也是希望有朝一日,他們能夠在南方廣袤之地,建立我大漢的王庭,把我大漢的輝煌傳播四海。”
“主公深謀遠慮,吾等不及也。”得知韓烈的這番深謀遠慮,荀攸郭嘉二人敬服之餘,也算是明白了韓烈爲何要放孫策一馬的用心,很明顯對於孫策兄弟,韓烈並沒有太大的敵意,開戰也不過是迫於時勢如此,而把他們驅趕去南方,讓他們去南方建立屬於漢人的王國,建立漢人的盛世王朝,總比把南方廣袤的土地,讓給那些野蠻的東南亞異族蠻子要強的。
在定下對待孫策兄弟的策略之後,韓烈隨即召集衆將來到大帳,道:“公明、子龍、仲康你們率領赤焰軍立即出發,奔赴荊關一線截住張允的船隊,記住不得放一人一船過去。”
“喏。”徐晃、趙雲、許褚三人欣然領命而出。
“傳令烏林道的太史慈,向荊關靠攏,務必趕在大軍抵達前攻下關卡。”緊接着韓烈又安排丁奉派人給太史慈送去了軍令。
“公奕,留下五千人馬留守赤壁大營,水軍其餘各部立即出發,沿荊水追擊張允。”韓烈目光看向蔣欽吩咐了一聲,又道:“老典,大營由你留守,但所有事務,必須由二位軍師抉擇,汝不可自作主張。”
“喏。”蔣欽典韋忙起身作揖應道。
兩個時辰之後,韓烈登上蔣欽的魚龍號五牙戰艦,與蔣欽一道,督率一萬五千水軍兵馬,進入荊水水域,向正在朝江陵進發的張允所部追擊而去。
由赤壁走陸路,雖說比華容去江陵要遠,但從華容走水路前往江陵卻是逆流,船速並快不了多少,赤焰軍所部兩萬餘人馬,在徐晃、趙雲、許褚三人的統率下,日夜兼程,僅僅用了兩日路程,就趕到了荊關。
而率領騎兵早一步抵達烏林道的太史慈,則由於距離荊關更近,所以在接到快馬送來的消息之時,太史慈第一時間便率軍奔赴了荊關。
荊關是先秦時代的楚國建造的一道關隘,故又稱爲楚關。經過歲月的轉移,如今這座關隘,早已經失去了原先的軍事作用,現今不過是作爲荊水中游的一座補給集鎮而已,由於水利發達,這座擁有數千人口的小鎮,倒也是頗爲繁華。
荊關並沒有兵馬駐紮,集鎮上不過百餘名差役以及地方鄉老管事,爲此太史慈率領的驍騎營殺到時,關內的百姓民壯沒有絲毫反抗便乖乖舉起了白旗。
荊水正是從荊關之下流過,看似把一座高聳的大山當中劈爲了兩半,一道碧綠的玉帶從中間穿插而過。在佔領了荊關之後,太史慈當即徵調了地方的民壯以及鐵匠,爭分奪秒的砍伐樹木,並且在荊水兩邊的大山上堆放了大量的石塊,以及打造橫江鐵鏈,在荊水之上設置起了障礙物。
徐晃三人率領的兩萬赤焰軍抵達荊關之時,僅僅比張允提前了半天時間,若不是太史慈事先的佈置,這一次的阻擊,很有可能失敗。
而後方追擊張允的韓烈與蔣欽率領的水軍,也在進入荊水水面不久後,因爲五牙戰艦龐大的船身而擱淺,無奈之下,韓烈蔣欽只得換乘樓船,方纔得以繼續前行。
張允率領的水軍部隊,是在正午時分抵達荊關水域的。迎着暖和的春陽,躺在穿透胡牀上的張允,身上蓋着一件虎皮大氅,微微閉目的享受左右兩名侍女的揉捏按摩之時,突然因爲船身的一個顛簸,一名正站在他身前揉捏服侍的侍女身子一個趔趄,重心一個不穩,一屁股正好坐在了張允臉上就壓在了張允臉上,把正在假寐的張允驚得猛然睜開了雙眸。
“賤婢,你莫非要謀殺我不成?來人拖下去砍了。”被侍女衣裙矇住頭顱的張允,掙扎着跳了起來,驚恐大怒之下的他,狼狽的滾落在了船頭的甲板之上,方纔掙脫着站了起來,憤怒之下的他一腳就把跪在地上磕頭求饒的侍女給踢翻在地。
“啪!”就在那兩名侍女被撲上來的軍士押解着要離開之時,一陣狂風吹來,竟然一下子把船頭上的大纛旗杆給吹折斷,手臂粗的旗杆與旗幟滑落落下,又湊巧蓋在了張允頭面之上,又把張允搞了個手忙腳亂。
“混帳東西,還杵在哪裡做什麼,還不把帥旗掛起來。”張允大怒喝罵着一幫手忙腳亂的軍士,冷冷返回了船艙,聞訊而來的劉先,見到張允時,見他竟然滿臉煞氣,不由倒吸了一口氣。
“劉長史,剛纔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我怎麼有種不好的預感啊。”張允看了眼劉先,心頭掠過一絲心悸的他,不由遲疑的問道。
“帥旗無辜折斷,此乃不祥之兆,此去江陵尚有二百里,只怕前途未必會太平啊。”劉先斟酌了一下,卻沒有說實話,作爲經學大師,他對易經黃老之學也有所涉獵,從剛纔張允的面相來看,劉先幾乎可以斷定,張允只怕是劫數難逃了。
“吾有近兩萬大軍在手,哪敢宵小敢來,吾必然叫他有去無回。”張允面色一沉,話語剛落下,前方的突然傳來一陣陣鼓號之聲,緊接震耳欲聾的喊殺之聲緊隨而至。
“嗖嗖嗖……”下一刻即便躲在船艙內的張允,也聽到了漫天傳來的破風箭矢聲,篤篤篤的箭矢隨即便落在船艙之上,有的則直接射入了船艙之中。
“起火了,起火了……”悽慘的嚎叫之聲,也隨之在各船之間上演而起。
“怎麼回事?”張允臉色蒼白看着落在窗戶上的火箭,在風勢之下燃燒而起時,不由有些懵了,好一會纔有些失色的責問了起來。
劉先也沒有想到,伏擊會來的這麼快,吃驚之下的他,拿起一面盾牌,拉着張允喊道:“將軍,快,到船艙下層躲避。”
“放滾木!”荊關山隘之上,許褚眼看着張允的船隊已經徹底陷入火箭的射擊範圍之時,而前頭的船隊也進入了攔江鎖鏈之內,神情專注的他,隨即下令把堆積在山道上,早已經浸滿火油的滾木,點燃推進了荊水之中。
密集的火油滾木,排山倒海般滾進了河道,瞬間就形成了一片火海,緊接着前方的張允所部船隻也隨之被點燃。初春的江面之上,寒風呼嘯,風助火勢,片刻時間,偌大的江面之上,便飄蕩起了滾滾的濃煙,接連數裡的船隊,便接二連三的燃燒了起來。
荊水寬十七八丈,水深之處深達兩丈,淺的地方卻不過三尺左右,張允船隊上的水軍將士,眼看着大火燃燒了起來,爲了活命,紛紛從船中跳進了河水之中,撲騰着在冰冷的水面上爭相逃命。
張允在親兵的護衛下,第一時間跳上了一艘艨艟鬥艦,然而很不幸的是,由於將士爭相逃命,原本只能乘坐三五人的小船,最後一下子擠上了數十人,一下子反而把船隻給壓得一個側翻,直接把張允壓在了水底,直接就給淹死在了水中。
船上上的劉先,由於是文士,剛纔卻未能搶過張允的親兵,滯留在船上的他,反而僥倖的逃過了一劫,直到戰鬥結束之時,躲在燃燒過半,已經快要下沉的船角的劉先,方纔被率領水軍趕來的韓烈所部救起。
這一次伏擊,無疑是一次完勝,張允所部一萬六千餘人馬,有六千餘人喪生,一萬人被生擒俘虜,而韓烈所部死傷不過三百多人,大部分死傷的軍士,都是在打撈敵軍是,遇到風浪翻船而死傷的。
之所以能夠取得如此大的勝利,一來是出其不意,二來是利用了荊關兩側險要地勢,三來是敵將張允沒有絲毫準備,這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隨行的張允部將,陳生張虎二人在逃跑時,也被蔣欽率領的水軍所殺,呂介則明智的選擇了投降,而獲救的劉先,在得知伏擊的人馬竟然是韓烈的江東兵馬時,驚歎之餘,也不由嘆道:“大勢去矣。”
隨後在韓烈親自接見,好言撫慰之下,劉先感韓烈禮遇之情,遂表示了歸順之意,並把張允的兵符令牌呈送給了韓烈。
“始宗,襄陽現今有多少兵馬?若是我率領一軍詐開城門,可否能否一舉攻下襄陽?”韓烈在接見劉先時,撫玩着手中的張允兵符,正色的詢問道。
劉先遲疑了一下,在確認韓烈並不是玩笑時,遂道:“襄陽城外有五萬人馬駐守,統軍大將是蔡瑁,不過營中平時都有副將蔡中和蔡和統率,內城尚有一萬五千人馬,由劉表親兵組成,除了劉表的虎符,誰也無法調動這支兵馬,將軍若是要拿下襄陽,詐開城門顯然達不到目的,依我看來,要想奪取襄陽,唯一的辦法就是先消滅或者接管城外的兵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