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食!糧食!糧食!
入眼的全部是糧食,劉尚的心臟狠狠一抽,望着面前高高的糧食堆發愣。不是他沒有見過糧食,就在不久前,他還從孫策那裡運回了一百萬斛的軍糧。
可是那個軍糧都是事先裝好的了的,遠遠沒有此時他看見的來的震撼,衡陽城中三大倉,全部都是黃澄澄的稻穀。就是前線在打仗,也沒有看到它們有着絲毫的減少跡象。
總之一句話,爲了發最大的財,蔡家可是不遺餘力,攻打兩個小郡的軍糧加起來,足足是攻打長沙軍糧的兩倍。
“整整二十萬斛啊!”劉尚流着口水,站在一堆堆稻穀面前,他突然感覺自己很渺小,就是一個糧倉的高度,那也三個他加一塊才能夠到。
“咳咳,主公,這麼多軍糧,恐怕不好搬運啊!”魏延滿臉遺憾的看着面前的糧食堆,“若有這些軍糧,足以支撐我們攻下整個荊南了。”
劉尚眼睛一瞪,沉聲道:“不好搬就不要搬!派一個人去攸縣看看,若是子義大軍到了,就讓他分兵過來!”
“主公要固守衡陽?可是我們孤軍深入,若是劉表派一支水軍截斷了湘江,那可如何是好?”
“怎麼,文長素來膽子大,這會也知道害怕了?”
魏延不說話,打仗他自然不怕,可是劉尚在此,那就另當別論,刀劍無眼,他可不想成爲罪人。
劉尚微微一笑,彷彿看穿了魏延的顧慮,拍了拍他的肩膀,“富貴險中求,若是衡陽只是囤積了少量軍糧,我們一把火燒了就是,可是這是二十萬斛,燒掉太可惜了,再說,我們手中還有一張王牌,荊州水軍會不會過來還是兩說!”
“主公說的可是那蔡福?那老兒一個商賈,能有什麼用處?”
劉尚呵呵一笑,“也許在別的地方他沒什麼用,可是在衡陽,能不能保住這滿城的軍糧,卻要着落在蔡福的身上!好了,糧食也看過了,我們也該與這個蔡福好好的談談了!”
魏延搖了搖頭,實在有些搞不懂蔡福有什麼用,不過既然主公有辦法,自己看着就是!想罷,他邁開腳步,迅速跟了上去。
回到軍營,劉尚命人帶上蔡福。
蔡福踉蹌而來,被兩個親衛扶住,馬車翻滾,他摔斷了腿,劉尚也就不讓他跪下,指着旁邊的坐席,“坐吧。”
蔡福拱手謝過,掙扎着坐了上去,臉色惶恐的道:“不知這位將軍要如何才肯放過我?”
直到現在,蔡福也是沒有搞清楚劉尚的來歷,他有心想要打聽,可是看押他的士卒卻是油鹽不進,所以在言語中,蔡福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小心再小心。
劉尚沒有理睬他,而是隨手抽出一本薄薄的小冊子,啪的一聲丟到了蔡福的面前。
蔡福臉色突變,瞳孔突然放大,他當然認識這小冊子,不就是他身上藏起來的賬簿嗎,說起來蔡福也是一個人精,這冊賬簿共有上下兩冊,任何單獨的一冊都是無法弄清楚裡面的內容,只有兩冊合一,才能把裡面的賬目展現出來,他逃命的時候,身上就是帶着上冊,下冊卻是被他藏了起來。
只是沒有想到,這下冊居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這下子,蔡福可是真的面如死灰了,上冊還好,進出的錢糧不多,就是劉表問罪,自有人求情。可是那下冊,纔是要命的東西!
“你..你是如何知道這賬簿分上下兩冊的?”蔡福彷彿見了鬼一般的看向劉尚。
劉尚哈哈大笑,“你說呢?”
蔡福猶豫了一下,恨聲道:“難道是哪個死士漏了口風?”不過他立刻又否定了這個猜測,這件事如此隱秘,那些死士根本就不知情,再說,死士,死士,他們就是爲家族而生,爲家族而死,怎麼可能會背叛?
事情其實很簡單,劉尚搜出了蔡福隨身攜帶的賬簿,又看過了倉庫裡囤積的糧草,本能就感覺到了事情不對,上冊的賬目劉尚暗自計算過,最多不過數千斛上下,這點糧食,顯然不會引起蔡家的注意,更是專門把心腹張允給調了過來。
再加上這個蔡老兒那急衝衝的逃命的模樣,他就是想不懷疑都難,就在他與魏延去看倉庫的存糧的時候,一支兵馬已經把蔡福的住處翻了個底朝天,果不其然,在蔡福的書房裡,劉尚尋到了自己想要的。
“整整二十萬斛糧食,你們蔡家竟然要了一半,果然是大手筆,不知道我把這個交給劉表,他會如何做呢?”
蔡福驚叫一聲,突然撲向了地上的賬冊,這東西絕不能留着,要毀掉,必須要毀掉!
“爾敢!”魏延可是一直在劉尚身邊,蔡福速度快,魏延的速度更快,只見他一個健步跨到蔡福身邊,大手一伸,就那麼把他提了起來,
眼看着就要夠到地上的賬冊,這身體突然就是騰空,蔡福驚聲大叫,拼命掙扎着想要抓起地上的賬簿,這個時候,他突然很惱恨自己,爲什麼昨夜不死了算了!
一隻略微粗糙的大手,把那賬冊又從地上撿了起來,劉尚拍了拍小冊子上的灰塵,笑呵呵的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文長,。放老人家下來吧。”
“老實點!”魏延眼中閃過一抹兇光,大手一鬆,蔡福就重新跌在了坐席上。經歷過一開始的衝動,蔡福已經冷靜了下來,他滿臉不甘的看了一眼劉尚手中的賬冊,陰沉沉的道:“說罷,你們要什麼,錢,兵器,還是女人,只要老夫能辦到,絕對不會推辭,就是老夫辦不到,我們蔡家也能辦到!”
“老人家果然爽快,昨夜那貪生怕死的樣子,恐怕是你假裝的吧?”劉尚微微一笑,頗有些好奇的看着此時的蔡福。
蔡福嘆了口氣,苦笑着搖頭道:“恨昨夜失了計較,以至於露出了破綻!小兒,既然要與我談,何不告知姓名?”
爲什麼蔡福會如此說呢,卻是昨夜他錯誤的判斷了攻城的勢力,在他想來,進攻衡陽的只可能是兩撥人,一波是零陵的人馬,一波是桂陽的人馬,除此之外,他哪裡能夠料到劉尚居然從背後殺出來?
而既然是兩郡的兵馬,蔡福可就有恃無恐了,蔡家之所以能夠在荊州立足,可不僅僅是他們與劉表聯姻,事實上,整個荊南,蔡家的影響力同樣巨大。只要他報出自己的家族,這保命的機會就有個八成。
只是,蔡福過來,乾的是見不得光的事情,偏偏他在家族之中的地位也是頗高,若是被捉住了,難保不會暴露身份。繼而引出背後的算計,所以他只能跑,
也怪他不走運,本來昨天下午就該走的,偏偏又惦記着湘潭過來的軍糧,以至於最後被活捉了。在蔡福看來,既然被捉了,最好的辦法就是低調行事,不能太過引人注意,
他報蔡家的名號,是爲了保命,裝作貪生怕死,則是爲了混淆視聽,畢竟每個家族都有他那種不成氣候的人往來奔走,一般這些人被抓,只需要許諾一筆贖金,就能夠重獲自由了。
破綻也就出在這裡,劉尚沒有來過荊州,並不知道這裡面的彎彎道道,蔡福那自認爲得計的辦法,對劉尚當然無效。
言歸正傳,劉尚識破了蔡福的僞裝,蔡福索性不裝了,雖然臉色還是有些蒼白,可是那雙眼睛卻是極爲銳利。
這是一個歷經滄桑的老人,也是一個極有能力的老人。從他能夠得到大批的死士護衛就可以看出他的不一般,
劉尚心中想着,又問道:“你的名字恐怕也是假的吧?”
蔡福含笑點頭,模糊道:“假假真真,真真假假,將軍只需要知道老夫是蔡家的人,在家中也遞的上幾句話,這不就好了嗎?”
這個老狐狸,劉尚暗罵了一句。既然蔡福不說真名,他也懶得問追查,只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就好,。
一頭想着,劉尚拿起那本賬簿,隨意的翻閱着。蔡福的臉色很不好看,本來已經藏得很機密,卻是如此輕易的被人尋出,實在太打擊人了,他忍不住問道:“將軍是怎麼找到這東西的?”
“恩?”劉尚似笑非笑的看了手中的賬冊一眼,原本有些模糊的想法更加清晰了。這個老兒很精明,可是再精明,有了把柄在手,還不是任自己拿捏。
別看劉表與蔡家是姻親,但是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還涉及到了軍糧,那可是沒什麼親情好講的。即使蔡瑁不死,那也不可能再被劉表重用,可是看蔡福緊張的樣子,恐怕事情可能會更加的嚴重喔。
過了半晌,劉尚才笑道:“你真的要知道?只怕這對於老人家未必是好事。”
蔡福冷哼一聲,“老夫這把年紀,什麼事情沒經歷過,還請將軍爲我解惑。”
這老兒,敢情是不服輸,既然你要知道,我就告訴你!
劉尚嘿嘿一笑,摸了摸下巴的鬍鬚,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就是我命人拆了你的房子,就找到了!”
“拆房子?”蔡福兩眼一黑,恨不能吐血三升,這個答案太強大了,太意外了,太他嗎的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