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如水,揮灑在大地。涼風吹拂,驅散了燥熱。沉沉的夜,勾動了人的睡意,喧鬧了一夜的劉賢大營就淹沒在此起彼伏的鼾聲中。
黃浩披着衣衫,看了看天色,月亮越發的清晰,無數的星星曆歷在目,這樣的時辰,那劉尚不會來了,他試圖說服自己,可還是忍不住提着斧頭,在軍營裡往來的穿梭。
值夜的軍卒有零陵兵,也有荊州兵,還有各地搜籠的降兵,可以說是一個大雜燴,這樣的兵馬,真的能夠擋住那豫章的驕兵悍將?
咦?那是什麼。黃浩眺望着遠處,一團黑色的影子冉冉的往半空升起。天色有些黯,太遠了也看不清楚。他急忙跑向望樓,想要看的清楚。
“子義,你從左邊,文長,你從右邊,牛四,你跑的快,帶着你的部下繞過大軍,截斷這裡與城中的聯繫!”
“衆人聽令,殺!”
“殺殺殺!”
“轟轟轟轟….”
山越營的士卒狂野至極,他們提着巨盾,開始發足狂奔,厚重的盾牌拖在地上,劃出了重重的溝壑。定難軍的士卒緊隨其後,一排排長矛,彷彿一隻只刺蝟一般,狠狠的往前面碾壓了過去。
“那是….”黃浩驚呼一聲,急忙敲響了望樓上的戰鼓。
其實不用他提醒,劉尚根本沒有掩藏行蹤的意思,直接就是發起了衝鋒。沉重的巨盾在山越漢子的手中靈活的揮舞,抵擋住了大量的箭矢,他們身後,一羣羣軍士嚎叫着跟在後面。
“不知死後的賊寇!邢道榮在此,都隨我殺!”就在此時,邢道榮已經着裝停當,提着大鐵戟飛奔而來。
劉賢黃浩跟在他的後面,一羣羣士卒亂哄哄的跑出營帳,看到邢道榮出現,紛紛歡呼一聲,有弓的張弓就射,沒弓的拿起武器跟着邢道榮就衝。
不得不說,這人端的勇猛,一手大鐵戟舞動的就跟那風車似的,幾個提着巨盾的山越兵衝上去,邢道榮大戟一揮,碰的一聲,連盾帶人,給砸飛了出去。
“有道榮在,我軍必勝!”劉賢歡喜的發狂,哈哈大笑着,一擡手,手中出現一張弓,朝着外面就射。
邢道榮殺的性子起,一邊狂呼,一邊朝着人多的地方衝去,他感覺,今日一戰,自己的大名必定會傳遍荊揚。
“劉尚,我有道榮在此,你這次過來,卻是選錯了地方!”劉賢張狂大笑,一邊射殺衝進來的敵軍,一邊衝着外面大吼。
聲音遠遠的傳出,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是不自覺的轉向了後面,劉尚愣了一下,順着月光看去,聲音是從望樓上傳出,劉尚擡頭,就見劉賢冷笑着望了過來。
劉尚微微一笑,馬槊一擡,指着往來衝突的邢道榮道:“這人就是你的依仗?未免也太弱了一點!”
劉賢嘲諷道:“確實弱了,可是殺你卻是足夠!道榮,別管其他人,給我殺了劉尚!重重有賞!”
“嗷嗚….”邢道榮發出一聲虎嘯,一戟鏟飛包圍他的巨盾,順着缺口就朝劉尚殺來。月色下,白衣白馬的劉尚實在太顯眼了!
殺,只要殺了他,我的名字將會傳遍大漢!邢道榮陰冷的笑着,有些嗜血的舔了舔嘴脣,身邊的士卒,根本無法擋住他一步。
“快一點,再快一點!”劉賢情不自禁的握緊了自己的雙拳,若是能夠殺掉劉尚,他的威望有可能超越那張羨!就是成爲荊南之主,那也是不是不可能!
越來越近了,邢道榮躍馬舞戟,殺散了附近的士兵,距離劉尚不足二十步,甚至於兩個人的模樣都是清晰可見!
“去死吧!”邢道榮獰笑不止,開始極快衝刺。
如此壯士,可惜了!劉尚突然嘆了口氣,扭頭大喝道:“文長何在,就讓他們看看,什麼纔是猛將!”
“記住,我叫魏延!”
一匹黑馬,瞬間從劉尚背後衝出,森然長刀,帶着尖銳的呼嘯,衝着邢道榮就是殺了過去。這兩人,真個是仇人見面,兩邊都是臉色猙獰,刀戟重重的撞擊在一起。
“碰!”空氣中一聲爆響,魏延兇光無匹,只見他周身都是刀芒,彷彿一片雪亮的光圈,每一刀都是拖着長長的殘影。
“不可能!”邢道榮震驚,甚至他懷疑自己在做夢,這個白天連自己三十合都接不住的人,爲何夜間如此的生猛。
“叫你狂妄!”嘭嘭嘭!魏延用刀毫無章法,完全就是亂打一氣,可是卻逼迫的邢道榮節節敗退!
“叫你囂張!”刷刷刷,每一刀都是有去無回,帶起一片森森的寒意,許多廝殺的兵將都是停下了動作,屏住呼吸看着交手的兩人。
邢道榮苦不堪言,手臂已經發麻,虎口已經崩裂,滿心的苦澀,都是換作一聲聲憤怒的嘆氣,他要反擊,他要殺了面前這人,可是,魏延那狂風暴雨的攻擊,卻是讓他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第二十九合!最後一合,送你歸西!”魏延冷着臉,猛然大刀變砍爲掃,大刀帶着尖銳的呼嘯,一瞬間斜砍向邢道榮的脖子,但聽到啊的一聲慘叫,邢道榮連人帶馬,被魏延硬生生的砍成了兩半。
場面瞬間寧靜,魏延臉色微白,一刀砍下邢道榮的腦袋,又徒步走到劉尚身邊,跪下大叫道:“啓稟主公,敵將已經被我斬殺!”
“很好,全軍聽令!衝破營寨,斬殺劉賢!”
“衝破營寨,斬殺劉賢1”
邢道榮一死,劉尚這邊士氣大振,紛紛嚎叫着往軍營裡衝鋒。反觀那零陵軍,卻是瞬間大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劉賢臉色蒼白,呆呆的看着外面邢道榮的屍體,自己手下的大將,就這麼沒了。他突然有一種想要痛哭的衝動。
“劉公子,快走,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速速回城!”劉賢懵了,可是黃浩還是清醒的,他一把拉起癱軟的劉賢,就往人羣裡鑽去。
“不能退,”劉賢一把甩開黃浩拉着他的手,劈手奪過親衛手中的長刀,厲聲大吼道:“大家堅持住,城中的援軍頃刻就到!”
“吼吼吼…..”
迴應他的是軍中狂野的吼叫聲,定難軍的士卒還好一點,到底是漢家兒郎,多少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那幫子山越兵可狂野了,甚至於許多人打發了性子,把全身的衣服一把扯碎了,就那麼赤條條的衝鋒。看的劉尚是咂舌不已,他第一次覺得,把魏延調到山越營是一個無比正確的決定,要是再讓牛四當家,恐怕這支部隊就要成爲裸奔部隊了。
都說有什麼樣子的將領,就是有什麼樣子的兵,山越營狂野的作風頓時令的敵人措手不及,劉賢的喊話聲,也被那震天的喊殺聲所籠罩。
“大家隨我衝!多堅持一會,父親很快就要派兵上來了!”關鍵時刻,劉賢也是個有決斷的人,眼看喊話沒有效果,他馬上衝進人羣,打算以身作則。
不得不說,這個劉賢還是有幾分本事的,他一出馬,雖然沒有那種定乾坤的作用,可是還是令的原本慌亂的守軍情緒穩定了下來,再加上防守先天的優勢,看看竟然穩住了陣腳。開始了反撲!
劉尚看見,急忙命人吹響了號角,這一次,聲音頗有些怪異,可是衝在最前面的山越兵卻是聽懂了,他們紛紛丟下對手,扭頭就往兩邊跑。
劉賢衝在前面,一刀頓時砍了個空,他楞了一下,擡頭一看,這一看不要緊,那渾身的雞皮疙瘩頓時就是起來了。
只見定難軍排成整齊的橫隊,一根根長矛反射着森冷的金屬光澤。他們五十人爲一排,就那麼喊着號子衝了上來。凡是攔路的敵軍統統被捅成了刺蝟。
這種陣勢,雖然沒有山越營來的兇悍,可是就要冷血多了,凡是跑的慢的,無一不被長矛捅成刺蝟,許多人還沒有死透,就那麼被長矛挑起,在半空中徒勞的掙扎。
長矛大陣一往無前,迅猛的推進着。山越兵則是護衛在兩翼,巨盾不時起落,只要撞到人,不死也要重傷。
劉賢突然感覺有些沮喪,有些茫然的擡頭看向遠方的劉尚,這樣子下去,仗還怎麼打?甚至於他都打算,乾脆投降算了。
就在這時,後面伸出一隻手,一把抓住了劉賢的手臂,黃浩臉色驚慌,大叫道:“劉公子,這裡守不住了,快跟我走!”
“不,我不走!”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劉賢就彷彿一個賭徒般,他看着周圍的士卒,奮力的舉起長刀,大叫道:“大家再支持一下,援軍很快就要到了。”
只是誰聽他的,援軍上來不上來大家不知道,可是再不跑,那長矛就要捅過來了,先是各地的降兵首先受不了,丟了兵刃往後就跑。
他們一亂,荊州兵,;零陵兵紛紛立腳不住,軍營內,徹底的亂了,無數的人亡命奔頭,無數的人亡命搏殺。殘肢斷臂到處都是,鮮血不時飛濺。劉賢黃浩聚在一起,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前面,太史慈縱馬挺槍,厲聲大叫道:“劉賢,還不下馬投降?”
劉賢着慌,只能往左邊逃。冷不丁左邊又是魏延殺到,見到劉賢,眼睛一亮,大笑道:“來得好,把首級留下!”
隨即,後面,右面,兩飆軍馬同時殺到。把個劉賢黃浩圍成一團,再也跑不掉。此時,他們身邊的親衛早就跑的一個不剩。
“劉賢,此時你還不降麼?”劉尚策馬出現,冷然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