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的戰敗,並沒有對士燮的士氣造成更大的打擊,這一點,不單是劉尚以及身邊的謀士感覺到了不對勁,就是太史慈等武將,也隱隱約約的感到了一些詭異。雖然打了勝仗,他們也沒有像往常那麼興奮,而是帶着沉思,返回了南海城中。
“查,讓交州各地的探子給我徹底的探查,士燮軍如此奇怪,來的援軍肯定不簡單。”太守府中,劉尚來回踱步,臉上也是露出幾分擔心來。他這次出兵,可是冒了很大的風險的,絕不希望同士燮在交州打一場跨年大戰。
“主公,不用查了,城外探子來報,士燮軍的援軍上來了,據說是從占城過來的。”劉曄腳步匆匆,臉色凝重的走了進來。
“什麼,從占城過來的?”劉尚臉色古怪,有些不可理解。難道,占城那塊巴掌大的地方,還能有什麼精兵強將不成?而且,占城剛剛脫離大漢不久,不說日夜提心吊膽,提防中原出兵,那也該如履薄冰,埋頭積蓄實力。該不會他們以爲中原大亂,就可以染指交州了吧?
和劉尚的莫名其妙不同,士燮的大營,卻是熱鬧非凡。中軍之內,士燮高坐主位,滿臉含笑的端起酒杯,很是客氣的舉杯,對身邊的一個穿着綾羅的青年壯漢笑道:“這一次能得殿下相助,在下感激不盡。”說完,一仰脖,把酒水喝乾,又把酒杯倒轉,示意一滴不剩。
很是滿意士燮的態度,被稱爲殿下的男子,也是一口喝光手中的酒水,大笑道:“士府君之名,我區佔仰慕久已,今日得見,實在快慰平生。”
“什麼府君,區兄太見外了,若是不棄,稱呼在下表字即可。”一想到自己的名聲,就連偏遠的占城也是有名,士燮的臉上,也是露出矜持的笑意。這大丈夫在世,不就是爲了名利二字。
“夠爽快!威彥果然英雄。既然你看的起我們區家,我們自不小氣,明日裡,你可派人前往南海下戰書,約定了日期,我當盡起手中兵馬,助你破敵!”區佔還真不知道什麼是客套,胸脯也是拍的砰砰響,信心更是十足。彷彿南海的數萬兵馬,在他的眼中,就是一片雜草,隨時可以除掉。
士燮笑容越發的親切,只是連續的失敗,士燮深刻領教了劉尚兵馬的強悍,雖然區佔的兵馬震撼,交州無人能敵,他還是好心的提醒道:“劉尚手下,兵精將勇,殿下遠道而來,是不是歇息幾天,再出戰不遲?”
區佔哈哈大笑,巨大的嗓門,震的帳篷都是微微的鼓起,不屑的擺手道:“無須擔心,我國的兵卒,就和他們的坐騎一樣,是大陸上無敵的存在,區區一羣凡人,如何能夠阻擋天神腳步?”
“哈哈…殿下既然信心十足,那我也放心了。天色不早了,殿下還是早些休息,我明日就派人前往南海下戰書!”士燮大喜,大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區佔一手抓着金黃溜溜的山羊腿,一手提着大酒罈,正在埋頭狂吃,聽到士燮的話,只是微微擡了一下頭,露出肥肥厚厚,油水直流的大嘴脣,含糊不清的答應一聲,又是迫不及待的抓起一直鮮嫩的雞大腿,直往嘴裡塞,那吃相,要多兇惡,有多兇惡。
士燮勉強一笑,眼中閃過一縷厭惡之色。隨意找了個藉口,起身告辭。袁微緊隨其後,也跟着出去。
見到袁微跟來,周圍又沒有外人,士燮臉色一冷,彷彿冬月的寒霜,再也沒有剛纔的親切,他狠狠的咬着牙,低聲的喝罵道:“這些該死的蠻夷!早晚有一天,我要讓他們知道什麼叫規矩!”
苦笑一聲,袁微還是皺着眉頭:“主公,能忍則忍吧,現在是有求於他們,等到打退了劉尚,這些人是生是死,還不是在我們一念之間。目前,我們還用得着他們。”
“哎!”踱步在軍營之內,看着議論紛紛的士卒,士燮也只能用一聲嘆息,來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這堂堂的一州之主,到頭來還需要請外人助拳,這心中的滋味,自然也不好受。
袁微七竅玲瓏,自然明白士燮的不甘,不過,這些事情,他一個下屬,也不好出言寬慰,只能靜靜的跟在後面,表明自己的態度。
“你不用跟來了,回去好好歇歇,這戰書的內容,也由你來寫。”走了一路,士燮打破了沉默,然後,不待袁微多言,擺了擺手,帶着親衛,往占城兵紮營的地方走去。
袁微點點頭,也轉身走回自己的營帳,點亮了燈火,用心用意,寫了一封約戰的書信,,然後,和衣而睡。至於劉尚會不會迎戰,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照理說,兩軍交戰,一方有城池防禦,一般是不會輕易出城同敵軍決戰的。但是劉尚的情況卻有些特殊,他沒有一個穩定的後方,能夠支撐他同士燮進行長時間的較量,他的一切作戰部署,都是建立在速戰速決的基礎上的。別看南海被區景經營多年,聚集了不少的糧草,可是真正說來,南海距離廬陵,還是太遠了,中間的不毛之地,也是剛處於開墾的階段,沒有辦法,爲南海提供強力的保障。
而且,虎視眈眈的南方羣雄,也不希望看到劉尚從容的打下一片穩定的後方,來同他們作對,雖然他們暫時騰不出手,那並不表示,他們永遠騰不出手,不說的別處,就是劉尚所知道的,徐州的劉備,就不可能在袁術的手下支撐多久。
不說劉備本身的兵力,就是小沛的呂布,就是徐州最大的隱患,偏偏,呂布又同袁術,暗中來往密切,不用想也知道,要不了多久,徐州恐怕就會換個主人了。
那時候,騰出手的袁術,完全可以趁着劉尚主力南征之時,突然襲擊。無論是攻打江夏還是豫章,劉尚留守的兵馬,也很難在戒備劉表的同時,再抵抗住袁術的全力進攻。
所以,接到士燮的決戰書,劉尚想也不想,直接就答應了。潛意識裡,他也想看看,到底那些占城人有什麼厲害,能夠給士燮如此巨大的信心,冒着損失威望的危險,按兵不動。
劉尚答應的爽快,士燮行動的更加的爽快,當即全軍拔營,在南海城外排開了陣勢。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援兵的刺激,士燮的軍卒,一個個都是神情亢奮,就連那些郡兵,都沒有了以前的頹喪,一個個挺直了腰桿,守在兩翼。
沒錯,就是兩翼,這一次,有了充分信心的士燮,也下足了本錢,把士家的精銳,全部調到了前面。
今日的士燮,依然乘坐着四匹馬拉着的華麗的大車。只是大車之上,不再是他一個人,占城的王子區佔,也意氣風發的穿着華麗的皮衣,坐在上面。兩人身邊,除了士燮的親兵,還有幾個身材粗壯的蠻女,凶神惡煞的站在四周,極其突出。
南海城門,這時候也是緩緩的打開,無數軍卒飛快衝了出來,背靠城牆,布成陣勢。劉尚也在衆將的簇擁下,騎着追風,在三軍將士的歡呼聲中,衝到了陣前。劉七帶着親衛,扛着無數盾牌,層層疊疊的環繞在劉尚身邊。
這一幕,和數日前的士燮攻城何其相似。劉尚依然是背靠城牆,打算先用城上的弓箭手,打擊敵人的士氣,然後在上去廝殺。
“愚蠢,難道你真以爲這樣的計策,能夠百試不爽嗎?”士燮冷笑一聲,語氣卻很低沉,心裡明顯有些不痛快。
士武騎馬隨在身邊,看到劉尚又是故技重施,臉色也是不好,狠狠的吐了口唾沫,罵道:“狂妄的小子,今日就讓他明白明白,什麼纔是天高地厚。”
“這就是那個劉尚,怎麼看起來弱不禁風,一點也沒有英雄氣概?”區佔指着劉尚,語氣不屑的道:“這樣的人,我一隻手就能殺死他。你們就是被他打敗的?”
“殿下既然如此武勇,何不上去挑戰一番,讓我們開開眼界。”早就看區佔不爽的士武,陰陽怪氣的慫恿道。
“閉嘴!”士燮狠狠的瞪了一眼士武,又轉頭對區佔笑道:“我等乃是大軍的主帥,怎能輕動,只需指揮大軍衝殺即可。”
話音未落,一個軍卒飛速奔來,跪下稟告道:“啓稟主公,對面主將劉尚要你答話。”
又要搭話?士燮嘴角一抽,臉色頓時就黑了下來。一旁的士武,臉上的表情也是有些精彩,遲疑道:“大哥,劉尚這人無恥之極,依我看還是不理爲妙。”
顯然,兩兄弟充分領教我劉尚的毒舌之後,都還是心有餘悸,偏偏區佔不知道這些,有些興奮的叫道:“既然對方叫陣,我們也不能弱了氣勢,且上去讓他見識一下我們越人的厲害。”
豎子!士燮臉色更黑,到底也不好得罪區佔,只得捏着鼻子,滿臉不甘的下令馬車靠前,來到旗門之處。
士武最先忍耐不住,搶先開言道:“奸猾之徒,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好說的,識相的快快卸了鎧甲,跪過來請降。”
劉尚理也不理大喊大叫的士武,只是盯着士燮旁邊的區佔,語氣嚴厲的喝問道:“士府君,占城可是我大漢的叛逆,你身爲一州刺史,就是這樣報效朝廷的?”
“無知小兒,我等越人自有體統,豈能任你漢人欺壓,今日我大軍在此,你還不磕頭乞降,免得白白送了性命。”不待士燮措辭,被觸動了逆鱗的區佔卻是勃然大怒,當即起身,大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