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黃射又來射箭,太史慈大笑,聲音洪亮,就是黃射軍中最末之人,那也是覺得如雷貫耳,心底震動。大家還沒有明白這人爲何發笑,就見一百零一張弓同時拉了個滿月,同時,一百零一支利劍劃破空氣,帶着尖銳的嘯聲射了出來,其中一隻,就在半空中射落黃射發出的箭矢,其餘一百隻箭,箭箭例不虛發,全部射中了黃射的士卒,阿五就在黃射身邊,離的最近,他又是個文弱之人,只感覺頭上一痛,一直利劍穿透了他的頭顱,阿五慘叫一聲,跌入江面,冒出幾縷血花,消失不見。
黃射身邊共有親兵數百人,這一場箭雨,一霎那就射死了一百人,繞是黃射的士卒見慣了生死,那心裡的寒氣也從腳底升起,一直竄到腦子裡,現在又是寒風吹拂的時候,許多人不自覺的打了個冷戰。
太史慈可不管這些人怎麼想的,他先後兩次見到同一個人發令,知道此人定是黃射。他雖然帶人衝鋒,但是卻不是來送死的,所謂擒賊先擒王,而且,湖口水軍頃刻就到,他衝鋒,只要是爲了纏住黃射,不讓他逃跑。但是,既然在軍中發現了黃射的主艦,太史慈也不會跟他客氣,隨着一通戰鼓響起,樓船速度陡增,直接奔着黃射殺去。
被射死了一百人親兵,黃射就已經夠膽寒了,看到這些人真的趕來衝陣,而且還是對這自己的方向衝來,黃射徹底膽寒,暗道本公子金枝玉葉,可不能跟這些亡命之徒一般見識。急忙令軍士倒划船槳,就要退入軍陣之中。
大功就在眼前,太史慈如何肯放過,手裡的弓箭又快又急,只要是那些看起來像是將校之人,皆被一箭射死,許多人心底怯戰,加上失了主官,指揮不靈,軍中的陣門也露出了破綻,盡然被太史慈一下子闖了進來,雖然大家死命的放箭,但是太史慈手下的士卒也不是吃素的,盾牌擺在一起,組成一面牢固的防線,任你萬千箭雨,卻是難以傷到分毫。
兩船接近,發出劇烈的碰撞,黃射立腳不住,趕緊抓住旁邊的旗杆。噹的一聲巨響,太史慈抓住機會,用鐵鉤把兩隻戰船連在一起,百餘人同時發喊,搭起木板,跳上黃射的戰船,就開始短兵相接,其餘的戰船看到敵人上了黃射的戰船,害怕傷到自己人,卻不敢再放箭,只是一窩蜂的圍上來。
黃射也是驚恐,沒想到這些人悍勇至此,這樣的人,就是在江夏那也是當之無愧的勇士,極爲難得,更何況自己面前居然有百人,他的腦子裡第一個浮現的就是李通那張笑臉。同時心中也是後悔,暗道怪不得這人知道如此好事也不自己動手,反而讓給自己,船上有這些人在,想要拿下恐怕要付出大量的傷亡。
直到現在,黃射依然沒有識破李通的計策,還以爲太史慈等人如此拼命,船上定有極爲重要的東西。至於爲什麼這些人明明可以逃脫,卻是反身接戰,因爲戰事頓起,而且太史慈又是勇猛至極,生死關頭,就算他心中有那麼許多疑慮,也來不及理清,只是令人蜂擁而上,想用人海戰術淹死這些人,同時,他還記掛着那艘樓船中的明珠,仗着自己人多,也安排了心腹手下上去搜尋。
太史慈冷笑,以他爲首,百餘人組成一把尖刀,也不管周圍的敵兵,只是朝着黃射的方向殺去。最主要的是,別人都是穿着粗布短衫,唯有黃射爲了顯示威風,穿着華麗的錦衣,所以,也不消特別留意,只要看到華服之人,只管殺過去就是了。
樓船狹小的地形也太史慈等人很大的忙,這船隻有那麼一點大,如何能夠容得下四千人同時廝殺,而且,兩軍混戰,弓箭手也不敢放箭,害怕傷到自己人,所以,太史慈所要面對的敵軍不過區區數百人,而數百人,儘管源源不斷,對與這些百戰銳士來說,應對起來儘管勉強,也還支撐的住。
兩軍混戰多時,殺的黃射的士卒節節敗退,一路上上血水遍地,每一步都能濺起大片的血浪。太史慈殺的興起,一刀丟出,刺死一個校尉模樣的漢子,然後盾牌甩出,又砸到了一片圍上來的敵軍,看到腳下有根大棍子,他也不怕上面血水狼藉,只是扯了塊死人的破衣服包住,免得打滑,然後使出了全身力氣,往來揮舞,凡是躲不及的,都渾身骨頭爆響,卻是直接被打成了骨裂。
主將如此勇猛,更遑論底下的士卒,真正是當者披靡。兩軍從船頭一直殺到船尾,最後黃射實在沒了辦法,只得在親兵的保護下轉移到了太史慈的船上,太史慈哪裡肯舍,奮起神威,就把那根大棍子用力朝黃射擲去。
空氣中傳來一陣沉悶的爆響,黃射到底練過武藝,聽風辨位,一個起跳逃了開去,只是身邊的親兵躲閃不急,直接被砸倒一片,躺在地上大口吐血!
“嘶!”黃射眼球突出,暗自震驚,這樣大一根棒子,常人哪怕抱起來都勉強,這得有多大的力氣,才能丟出來砸人,恐怕就算父親手下那個以力氣聞名的張虎也多有不如吧。一想到這裡,黃射更加的害怕,看向太史慈的目光,也跟見了鬼一樣,匆匆忙忙逃到另一艘戰船,太史慈早就殺到。
這一次,黃射的親兵打死也不敢再去阻攔,反而發了聲喊,四下逃命去了,只留下黃射一個人慘白着臉就往船尾躲去。倒是一些忠心的士卒,看到黃射被趕,紛紛圍了上來。太史慈沒有趁手的武器,只得捉了一個敵軍當作武器亂打亂砸,殺出一條豁口,再看黃射,正站在船尾要往江中跳去。江水之中,許多輕舟停泊,上面都是接應黃射的士卒。
樓船之中,那些士卒也是奮勇而來,想要再次圍住太史慈,太史慈手下的親兵看見,抽空丟了一把短刀,一面盾牌過來,大叫道:“將軍只管誅殺黃射,這些敵軍我們擋之!”
太史慈大喜,挽刀提盾大步趕來,黃射正在猶豫跳還是不跳,這天寒地凍的,落在水裡那還不得把人給活活冷死,就算又士卒救助,這回去也非得大病一場不可。只是看到太史慈雄赳赳的趕來,黃射嚇了一跳,腳步一滑,直接跌落江水之中。下面的士卒慌忙散開,伸出撓鉤打撈,太史慈大怒,暗罵此人油滑,屢次捉之不住,看到黃射跳江,他想也不想,一個縱身也跳了下去,正好落在黃射士卒駕駛的小舟上。
衆多士卒看到這個凶神也下來了,顧不得再救助黃射,紛紛撥了船頭,直接往四面散去,就是太史慈立身的那條小舟,看到凶神上門,那膽子早就嚇得沒了,也是一個縱身跳入江水,不敢接戰,單單留下黃射一個人在水裡掙扎。太史慈暗喜,一手搖舵,一手提了短刀,就要來殺黃射。
危急時刻,那個早先去太史慈船中尋找明珠的校尉引着千餘士卒奔了過來,一擁而上,把個太史慈圍在覈心,然後救起黃射,臉色驚慌的叫道:“大公子我們上當了!那艘樓船裡全部都是沙土,根本沒有明珠,就連一張紙也沒有見到!”
黃射臉色青紫,渾身發抖,看到太史慈被人圍住,急忙扯住自己的心腹道:“別管那麼多,馬上退兵,馬上退兵!”
那人不敢怠慢,也不會樓船,直接成了小舟就往三江口逃去,其餘士卒看見,也不再糾纏,紛紛就跟上。就在這是,湖口方向突然號炮聲大作,一彪水軍殺出,卻是鄱陽彭虎,看到江上狼煙,迅速領兵來援,看到黃射同太史慈交戰,彭虎急忙下令出戰,數千水軍以逸待勞,勢如猛虎下山,黃射士卒大敗,死者極多。太史慈也趁機脫出重圍,復又聚攏親兵,還有七十餘人,大家相視而笑,皆言:“好痛快也,今日一戰,不枉來世間走上一遭!”
彭虎也是由衷欽佩,道:“我老彭橫行多時,大小廝殺數百次,惡戰未有如今日所見者,將軍真乃虎膽!”自此,劉尚軍中不提太史慈官銜,皆呼爲虎膽將軍。
太史慈哈哈大笑,指着逃命的黃射道:“黃射在江夏,人們背地裡都叫他黃大蟲,現在此人爪牙已失,正好併力捉來!”
彭虎得令,急忙鳴金大進,在後急追。黃射見了,更是惶恐,撇下船上一切雜務,自己更是親自操舵。
行了半路,一彪敗軍趕來,看到黃射如此狼狽也是吃驚,船中有一個校尉,通紅着眼睛,對黃射哭道:“大公子,禍事了,劉尚襲了三江口,兄弟們死傷慘重,也不知道江北家中老小如何受累?”
聽說三江口失陷,黃射原本麻木的心也是再次狂跳,也啞着嗓子哭道:“這可如何是好,我也被湖口水軍打敗,正在逃命之時。”
內中自有那明白的人,暗中猜度道:“怎麼事情如此湊巧,我們纔是三江口,水寨就破了,此事必定是李通搗鬼!”
黃射方寸大亂,再也沒有計較這些的心思,抹着眼淚,切齒髮願道:“劉尚小兒,數次耍弄詭計欺我父子,如若今日僥倖能夠活命,他日我定殺你滿門,方泄今日之恨!”
衆人也是憤怒,又驚又怕之下,再也不敢往三江口行去,都道:“劉尚小人,日後定要計較,只是現在逃命要緊,只要逃過此劫,請的荊州劉表大軍,劉尚跳樑小醜,我等何懼?”
黃射大喜,大叫有理,當下收了眼淚,引着衆人往夏口奔去。太史慈就在後面,看到黃射多時小船,行動迅速,也不再坐在大船之上,而是選了數百人,一起做了小船,也是奮力去追。
黃射部將看見,有那忠心的,家中老小失陷,自知恐怕難逃劉尚毒手,都指望黃射爲自己報仇,所以舍了性命,拼死斷後,太史慈雖然不懼,到底耽誤了不少時間,看看黃射去的遠了,心中越發焦躁。
正在憂心之時,遠處江面突然傳來大量的鈴鐺聲,一隻快船順風殺出,船首一人,穿着火紅的戰袍,挽着一張勁弓,看到前面一個錦衣男子,雖然狼狽,卻是熟識。當下,那人即令水手快劃,張弓搭箭,奮力就是一射。
黃射剛在慶幸脫險,看到前面一隻快船攔路,又聽的鈴鐺響,不由心底悲傷,知道逃不過甘寧這個水上的霸王,只得跪在船首哭告道:“興霸在江夏,我父子極爲厚待,今日還請繞我一命,定有後報!”
甘寧大笑,厲聲喝道:“有功不賞,妒賢嫉能,何謂厚待,今日我投明主,正是同心戮力之時,且借你項上人頭一用!”說完話,手起刀落,殺了黃射,黃射士卒膽戰心驚,看到甘寧,手腳不敢妄動,眼睜睜看着自己的主子身首異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