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有點不知所措地望向已經是出氣多入氣少的郭嘉,十多名禁尉軍來到他處,請他到王帳休息。
此時上潁河方向傳來隆隆水響和巨木撞橋的恐怖聲音,更將浮躁惶懼的形勢推上了巔峰。
不過看到玄德統領若定,十拿九穩的樣予,大家又稍覺安心。
曹操曉得如若違令,馬上是人頭落地之局。有氣無力地一嘆,回頭再看了典韋和郭嘉一眼,才與曹無雙隨禁尉軍去了。
此時禁尉軍已準備好戰馬,玄德再寬解了羣臣幾句,在吳子蘭等大將和禁尉軍前呼後擁下,昂然跨上戰馬,蹄聲轟隆中,馳出木柵欄去。
郭嘉此時剛嚥下最終一口氣。
典韋只感到整個身體上上下下發麻,第一次感受到與諸葛亮對敵的恐怖感覺。
今天晚上他們已兵敗如山倒,眼下曹操和曹無雙父女相當於給囚禁起來,自己更成大家的標靶。假若離開座位,周遭的中護軍將羣起攻上來,將自己亂刀斬殺。
就在這時候,他曉得劉裕和自己派去的親信已完蛋了,諸葛亮一定不會饒了他們。
火勢剛起的時候,孝文侯兄弟就帶着伏在兩邊的五千中護軍,殺進幽州牧劉裕的大本營,擒殺奸黨。
救火的隊伍早預備了沙石,覆蓋在草地樹叢之上,隔斷了火勢的蔓延。
幽州牧劉裕潛進來的三千多人,被禁尉軍重重圍困,打一開始就成困獸之鬥,陷於壓倒性的劣勢裡。
張飛則領着二千中領軍將由龐德配合而來的近千曹操兵丁截個正着,先是一陣驟箭,射得他們片甲不留,接着再由兩邊殺出,出手肯定決不婦人之仁。
這時四道扶梯都被撞得中分而斷,乘艇隨水而下的幽州牧劉裕叛兵,被伏在上游兩岸由魏延帶着的五千中領軍以矢石作居高而立的截擊,立即兵敗如山倒。
木盾固然可擋開利矢,然而那堪由投石機彈出的巨石,兼且河道上驚慌失措,數百條快艇被打沉近半,其餘急急忙忙地靠岸,給深悉兵法的魏延帶人狂風掃落葉般殺了。
玄德則馳騁於兩個戰場之間,以燈號統領進退!一派威震一時的“小霸主”氣概。
諸葛亮自領兩千中領軍,沿河搜索,卻找不到徐晃和曹操那幾百兵丁的蹤影,曉得對手見情況不對,遊了過對岸潛走。
不由得暗歎曹操氣數未盡,假如徐晃和這部分兵丁被一舉殲滅,那即使是曹操口才和演技怎樣了得,都要有口難言,可見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只不知他諸葛亮這個角色,是不是天意中的一個環扣。
伏皇后和曹操被請了出來,吳子蘭等又一次就座。
月英等見心上人無恙歸來,都笑逐顏開,就連向來吝嗇笑臉的蔡琰,也破例的向他甜甜淺笑。
羣臣全體向玄德祝賀,高呼皇叔英明後,玄德激動得臉都紅了,和對他敬酒的公卿皇室拿起杯子痛飲。
諸葛亮心裡面欣慰,曉得經此一役,玄德已確立了他在東漢的地位。
張飛這時又來彙報說:“給龐德溜掉了,由他配合的人都會是來自外地,不是曹操在許昌的兵丁。”
諸葛亮心想這時方是道理,以郭嘉的才智,哪會留下把柄給人抓着。
想到此處不由望向曹操一席處。
郭嘉已給擡走了,典韋一臉無動於衷,然而曹操不僅神態如常!還頻頻向玄德和伏皇后勸酒,不由得打心底欽敬他的演技。
叱喝聲中,給困綁的幽州牧劉裕和十多個將領,推到場心,被押送的孝文侯和禁尉軍硬迫着跪了下來。
全場立馬鴉雀無聲。
玄德先向伏皇后請示,伏皇后仰天長嘆說:“皇叔照自己的意思去做吧,”幽州牧劉裕披頭散髮,身上沾滿血污,眼睛噴着怨恨的怒火,怒瞪玄德。
禁尉軍正要將他的頭按在地上,玄德伸手製止,淡然說:“叛上作反,陰謀不軌,幽州牧劉裕你可知罪。”
幽州牧劉裕破口大罵說:“呸!你這個和劉備同名同姓的這冒牌貨何來”
還沒說罷,旁邊的孝文侯將預備好的布團塞進他口內,另一邊的禁尉軍一掌劈在他的背脊上,幽州牧劉裕慘呼一聲,痛倒地上,尷尬到了極點。
玄德面無表情的向曹操說:“陰謀造反,魏王以爲該治以何罪?”
曹操慷慨激昂說:“當然是罪該萬死,劉皇叔先將他收入監牢,再昭告天下,擇期行刑。”
玄德在全場肅然中,點頭說:“魏王所言甚是,不過何須擇日行刑,給我將他們通通推到潁河旁馬上斬首,死後不得安葬,由得屍身曝於荒野,以佐猛獸之腹。”
大家何曾料到這依然在人前只會支支唔唔的劉皇叔那麼狠辣,要知幽州牧劉裕地位尊祟,若不是漢獻帝劉協的介入,差不多就作了漢帝,眼下竟粉身碎骨,聽得人人緘口不言,被這未來的漢中王丰姿震懾。
幽州牧劉裕一呆下掙扎擡頭,卻苦於雙手反綁,口內又塞了東西,無言以對。
和他同一時間被擒的親信中有幾人抖顫得軟倒地上。
孝文侯一聲令下,衆禁尉軍牽羊趕狗般將幽州牧劉裕等押出木柵欄行刑去了。
玄德還是那毫不與之側目的樣子,語氣冰冷地說:“凡與亂黨有關的家屬,男的發往西疆開荒:女的充爲官婢,幽州牧劉裕子子孫孫全體處死,凡有異心者,都以此爲戒。”
整個宴會場中數百大臣與權貴內眷都一根針掉到地下也聽得到,靜得一根針掉到地下也聽得到。
諸葛亮聽得心裡面不忍,然而一旦看看身旁的龐統等人個個面無表情,就曉得這種拖累親族的不仁道身手,確實是三國時期的常規。
假若換了玄德作階下之囚,同一樣的事情就會出現在玄德和他身上。
沒什麼話可說的了。
這種一人犯事全族當誅的做法,恰好是君權至上的社會壓制人民的辦法,在這種形勢下,哪個人膽敢不規行矩步呢?
玄德續說:“這一次功勳最大者,就是剛加入中領軍的魏延,全靠他先一步識破了奸黨詭計,本王才得以淡然部署,將匪徒一舉殲滅,應記首功。本王將他破格升爲將軍,而趙雲薦人有功,兼之在北疆戰績彪炳,擢升爲大將軍,皇后和丞相沒有異議吧?”
玄德挾了結掉奸黨的餘威,作這人事上的升遷,即使伏皇后也很難異議。曹操更加是啞子吃黃連。
這些事都早徵得吳子蘭、董承和伏完認可,他們肯定更不會不同意。
魏延這時和張飛依然在外四處追截奸黨的逃兵,短時間之內未能曉得這天大的喜訊了。
玄德這番話有真有假,目標還是在依諸葛亮之言,以魏延爲首成立一支直接由玄德統領的快速應變部隊,用於從今往後收拾楊修和曹操兩股大力量。
玄德本想將諸葛亮同一時間升爲大將軍,然而卻被諸葛亮以尚無戰功婉言謝絕了。
他壓根對權位沒有多大興趣。
玄德續說:“魏延將軍將留守京師,成立訓練營,專責訓練由各地精選送來的新兵,提拔人才,爲我大漢從今往後一統天下打好根基。趙統這一次勇猛殺敵,斬敵首二十,也立下大功,本王就任他爲魏延將軍裨將,同爲我大漢全心全力協助好了。皇后、魏王、上將軍、大將軍和衆卿家可有異議?”
伏皇后感到自己這流落民間的劉皇叔成長了,然而與自己的隔膜也大多了。
今天晚上的事,分明由諸葛亮一手策劃,而曹操則暗有陰謀,可是兩方面都不向自己透露任何風聲,心裡面不由茫然假如有所失,按耐不住往楊修望去,心想這是不是自己僅有能夠倚賴的人呢?
玄德這時再說:“皇后!臣在聽你的指示。”
伏皇后感到一陣疲累襲上心頭,搖頭說:“皇叔自己做決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