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南宮子儀只是中等體型,劍眉星目,看起來品性沉穩,然而一對眼十分精靈,屬機智多變的人,無怪乎能成爲憑口才雄辯而那時候得令的馳騁家了。
那益州世子劉璋歲數最輕,頂多二十歲許,臉如冠玉,體型適中,舉動都極有風度,很易令人心生好感,然而對諸葛亮來說則是截然相反了。慕容香等可說間接死在他手上,若有空,諸葛亮也不會十分容易饒了他。
蔡琰雜在妃嬪和皇室貴婦的行列裡,諸葛亮曾和她打過照面,然而她卻裝作看不到諸葛亮。
在莊重嚴肅的遷都儀式下,遷都隊伍走了幾個時辰,纔在午後時分來到新的皇城所在地。
這漢帝的新城分內外兩重城垣,呈現爲一個南北較長的“回”字形,於東南西北各洞闢一門,四角建有碉樓,警戒嚴密,很有氣勢。
等所有重要的人物來到正殿裡,漢帝已經換上一身嶄新的九龍朝服,由曹操宣讀告文,才舉行遷都典禮終結。
諸葛亮想起漢帝對自己的垂青,不由黯然神傷,流下了英雄的熱淚。
等將漢帝送回後殿的時候,伏皇后哭得暈了過去,可是一旦諸葛亮想起她這兩晚都和楊修在一起,就感到難以饒恕她。
然而在某一程度上,他卻感受到,曹操讓她讓那個使她變成漢後的男子眼下成了權利的傀儡,她本來理當恨他;然而眼下他又偏偏和曹操派來的楊修歡好,在這種困惑的形勢無法排解下,纔會有這種失控的舉動。
想是那麼想,然而他還是不能對伏皇后釋然。
那天夜晚返回許昌劉府後,徹夜難眠,次日起來,馬上遣人將月英衆女接來,他確實是需要有她們在身旁。關羽肯定也同樣盼望接得胡姬到此處。
一旦一天他依然坐穩上將軍這位置,曹操就不情願明目張膽地動他了。
大漢爲了這遷都舉行了七天的慶祝活動,七天後,一切迴歸常態。
玄德固然未爲操控有實權,然而已經是藉此次遷都儀式想諸侯宣示了自己乃大漢的皇叔了。
除了諸葛亮和像龐統如此有見地的人外,沒有人預覺到就是這個夕日的市井流氓,打破了羣雄割據的悶局,最終走上和曹操、孫權分庭抗禮的三國鼎立的局面。
這天回到東邊城門的將軍辦公府邸,正和關羽、張飛二人研究事務的時候,吳子蘭來了。
要知身爲將軍者,都屬軍方的高級要員。
然而將軍也有多種等級,像諸葛亮這種將軍將,只屬較低的一級,領兵不可超越五千,然而由於是擔當王城安全,故地位較爲特別吧了。
最高的一級是上將軍,在東漢只有吳子蘭有這萬人仰慕地位,其他董承、許褚、司馬懿等只屬大將軍的級數。由此可見吳子蘭在大漢軍方的舉足輕重。
關羽、張飛退下後,吳子蘭在上首高興地坐下,捋須笑說:“這一次老朽到此處,誠然是有事研究,然而也爲了給孔明助威,好讓人人都知有我力撐孔明,從今往後對你聽命。”
諸葛亮立刻稱謝,表示感激。
吳子蘭又正色說:“你知不知道今天早朝的時候,曹操又作出了新的人事佈置。”
諸葛亮依然未有條件加入朝政,茫然說:“有何新調動?”
吳子蘭忿然說:“曹操竟破格提拔自己一名叫典韋的兵丁,代孝文侯出任羽林軍將軍一職,我和董承都大力不同意,都被皇后和曹操駁回來。多虧劉皇叔將夏侯雄調守雍原,改以孝文侯和乃弟孝慧侯共負禁尉軍將軍之責,纔沒有擾動軍心。哼!曹操越來越肆意妄爲了,不斷起用局外人,視我大漢無人耶!”
諸葛亮心叫阿彌陀佛,看起來吳子蘭已將他這真正的“外來人”當作自己人了。
沒有了夏侯雄這熟人在宮,確實是有點扼腕嘆息。然而玄德這一着,真的是沒有主意中的最佳主意,又多提拔了大漢軍方的一個人,看起來應是龐統爲他想出來的奇招。
至少吳子蘭就覺得玄德不再是對皇后和曹操百呼百應。
吳子蘭小聲說:“我和董承他們研究過了,滴血認親是僅有的辦法,你看!”由懷中掏出一管頭尖尾闊的銀針,得意地說:“這是特製的傢伙,尖鋒處開有小孔,一旦刺入血肉裡,血液會流到尾部的血囊中,而刺破皮膚的時候,只像給蚊子叮了一口,事後不會流血,假如手腳夠快,被刺者甚至不會察覺”。
諸葛亮接過細看,心想這就是古代的抽血器材了,讚了幾句後,說:“什麼時候採取行動?”
吳子蘭說:“依我大漢禮法,遷都後十天,要舉行祭天和園遊會,以表奮發進取之意。到那時候王室後代,至乎文臣武將,和各地諸侯來使,都會參加,就連還不曾有官職的年輕兒郎,也會加入。”
諸葛亮身爲將軍,自然曉得這件事情,只沒想到是那麼隆重,奇說:“那麼熱鬧嗎?”
吳子蘭說:“肯定哩!人人都爭着盡展所長,好得新君賞識,當年我就是給先王在祭天時選拔出來,那時沒有人比我有更受益了。”
吳子蘭續說:“沒有比這更佳的可能了,漢帝那滴血包在我們身上,劉皇叔方面要勞煩你了。孝文和孝慧兩個傢伙和董承會作人證。嘿!只有孔明一人有勇氣去取劉皇叔的血,夏侯雄怎都沒那膽子,調走他也好!”
諸葛亮心裡面暗暗偷笑,和他研究了細節後,恭送他走。
吳子蘭和預想的一樣,原本對他不大順服的下屬,馬上立場大改,恭敬十分,省去他和關羽等很多工夫。
當天傍晚,伏皇后猛然間下詔命他進宮。
諸葛亮明知不對勁,也唯有厚着臉皮去了。
伏皇后臉色平靜,不見有任何特異處,對諸葛亮還是如此柔情似水,關懷備至,先問他當了將軍的形勢後,淺笑着說:“我向孟德發出忠告,說你諸葛亮乃我伏皇后的人,若有一條頭髮的損失,我定不會饒了他。唉!人死不能復生,孔明你能不能安心做你的將軍,保護玄德,其他事再莫去追究好嗎?”
諸葛亮肯定明白她說話背後的含意,暗歎這只是她一廂情願的打算,曹操哪裡是那麼容易相處的。
同一時間也明白伏皇后心境上的轉變。
假如不是她愜意於現狀,一定不會盼望一切照眼下的形勢接着下去。
微微一笑說:“皇后的話,微臣哪裡敢不聽呢?”
伏皇后微微地撒嬌說:“莫擺出副卑躬屈膝的樣子好嗎!我只有對着你的時候,纔會說真心的話。”
諸葛亮無可奈何說:“若我不守尊卑上下之禮,有人會說話的。”
伏皇后不高興說:“又沒有別的人在,理得其他人說什麼呢?哪個人膽敢來管哀家的事?”
諸葛亮說:“別忘了宮內還有李貴人,像這樣般單獨相對,事後若傳了出去,怕會變成許昌城的言語。”
伏皇后嬌笑說:“你可安心了。劉沐已被封爲許昌君,明天就要與秀麗那蕩貨往許昌封邑去,免去了在宮內碰口撞面的場面。眼下宮內都是我的人,這點伎倆,我還是有的。”
諸葛亮心裡面說這怕是恐與楊修的事傳出去而施用的伎倆居多,然而當然是不就說破,泰然自若地說:“皇后果然深謀遠慮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