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雲光隨天際緩緩四散開來。
“讓開!我們可是奉天帝之命前來捉拿那個妖孽歸案!”卜仙閣外傳來一陣吵鬧之聲,白離衣疑惑地透過雲窗向外看去,卻見幾位侍衛模樣的人手持兵刃同門口的仙侍厲聲喝道,氣焰甚是囂張。
白離衣不知發生了何事,正準備向屋外走去問個明白,手卻突然不知何時被人握在了手中,擡頭一看竟是眼眸裡透着分外擔心的夜瑾。
“你就待在這裡,我出去看看。”夜瑾留下這句話便轉身離開了,白離衣怔怔望着他的背影,心裡竟然有些微的意外酸澀。
白離衣站起身來走向窗前,雖是隔着一層雲紗,但還是能看清楚外面的情形。只見夜瑾手執玉扇有些不悅地問道:“敢問各位來我閣中所爲何事?”
“屬下拜見夜閣主,我等受天帝之命爲保閣主安然無恙前來捉拿妖孽!”爲首的一名侍衛躬身而拜義正辭嚴。
白離衣一聽這話微微皺眉,自己被夜瑾暗中帶回的事這麼快就傳到天帝耳朵裡了?難道是有人在暗處觀察他們麼?
“真是笑話,”只聽得夜瑾不屑哼了一聲,“本閣主寢居之內竟會藏有妖孽而不自知,你們是把本閣主當作傻子了嗎?”
“屬下不敢!”那侍衛聽他這一說顯是有些生氣不由嚇得趕緊應道,無論怎樣這夜閣主可都是天帝心腹,誰敢得罪頂撞他?
“夜閣主勿要再與這些侍衛爲難,他們也只是奉命行事罷了。”不知何時竟自門外傳來了一句碎玉般清冷如雲的聲音,白離衣整個人瞬間一震,他怎麼也來了?
夜瑾顯然也是有些意外,頓了頓後方才恢復神態悠悠地道:“今天是什麼風把凌大琴師也給吹來了?不過醜話我可說在前頭,若凌琴師也是同這些庸夫俗子一般來與我要什麼妖孽之物,還是請回吧,莫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我不是來要什麼妖孽,只是要一個人。”凌夙然的語氣仍是那樣淡淡的,彷彿是在說着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人?”夜瑾有些誇張地提高了聲調,好像是聽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夜某還真是不懂凌琴師到底在說什麼,我卜仙閣中還會有什麼人能值得像你這樣德高望重的仙人感興趣?”
外面沉默了一會,凌夙然似乎不願與他繼續駁辯只是淡淡道:“那打擾了,告辭。”
白離衣不料他就準備這樣走了,一時竟是有些緊張步子不由自主地就朝屋外邁去。
“等等……”
衆人回頭,只見一襲雪白裙衫在雲霧之下若隱若現,白離衣清秀的容顏卻是無比蒼白沒有半分血色,然而這樣的她卻有一絲格外出塵的美麗,凌夙然心裡沒來由地疼了一下,沒想到只是兩日之隔她竟然就變得如此虛弱憔悴。
爲首的侍衛一見到白離衣從屋內走出來便伸手指向她:“夜閣主,天帝命我們前來捉拿的人正是她!”
夜瑾眉頭猛然一皺轉身看向那個侍衛,那人立即被他充滿殺意的眼光嚇得噤聲不敢再發出絲毫聲響。
白離衣不顧眼前各種各樣的目光,只是輕輕地走向前去緩緩斂聲言道:“我隨你們去就是。”
“白離衣!”夜瑾忍不住朝她吼道,眼裡滿是擔心與憤懣,她這一去只會任由衆仙給她安上各種難辭其咎的罪名,只會在她原本就體無完膚的傷口上再狠狠地刺上一刀!
“你放心吧,有些事情終究需要自己去承擔面對,逃避永遠都解決不了問題。”白離衣淡然的語氣似乎真的並不那麼介意,說來也是,她逃得過一時逃不了一世,無論是過多久她也不能任之不理始終欠仙界之人一個交代。三生石之事她沒有錯,但是她也知道他們不會相信自己,幻靈之術本來就爲魔界之術,她若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千雲弟子怎麼可能會那種法術變出三生石從而掩過衆人耳目呢?再退一步說就算她不是魔界奸細也絕非等閒之輩,千雲之人又豈會容她一個身份不明的人繼續在這裡待下去呢?
夜瑾張了張嘴,卻終究沒有再說什麼,他知道一旦她的心意已決任何人都是無力改變的,只是有些擔心地看着她:“答應我,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夜瑾說這話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他最害怕的並不是別人怎麼傷害她,他最怕的還是她爲了凌夙然心灰意冷放棄自己,那樣的話,即使他是拼了性命卻也是救不了她。
白離衣微微一笑衝他點了點頭,心裡卻是多少有些訝異,自己似乎從未同夜瑾這般客氣有禮過,其實自己好像並沒有那麼討厭他,應該是從他不顧性命地從魔界那裡將她帶走之後她的心裡便充滿了感激,感激還有一個人這樣關心着她。
凌夙然看着她有些虛浮的腳步,不知爲何竟忍不住想要前去扶她一把,但終究還是沒有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宛若冰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