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仙閣內仙雲環繞,一眼看去四處盡是一些亭臺朱閣,上面是數不清的奇文怪符。自昨日夜瑾將白離衣帶回千雲休息了一晚,今日晨起看起來精神亦是格外好了些。
“夜閣主。”閣室之內白離衣長衫輕揚,面色如雪略顯蒼白。
“你說。”夜瑾淡淡道,雖然他如今身中劇毒,但這件事情白離衣尚且並不知道。
白離衣遲疑了好一會,雖是覺得有些不妥但終究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你……能告訴我關於凌琴師的過去嗎?”
“……好。”夜瑾微微抿脣,心口卻沒來由地狠狠一疼。
白離衣有些怔怔地擡起頭來看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問是否不太合適,但是她終究還是敵不過自己的內心。
夜瑾細數說着關於凌夙然的過去,卻是那樣淡然沒有一絲情緒,然而心口卻和着那幻夜無魂的毒性越發疼得厲害。
白離衣靜靜聽着,卻只覺得心裡分外惆悵,爲何那些不曾參與的過往會讓自己無比難過?
原來,兩百年前的花神與凌夙然本是情投意合心心相依的神仙眷侶,他們的愛情也是當時廣爲傳頌的一段千古佳話,原本以爲這樣的美好可以一如既往地下去,可是意外卻也在那時突然出現,打斷了這段感情讓一切幸福就這樣戛然而止。
當時六界互相對峙廝殺征戰死傷無數,均是各守一方不肯退讓半步,仙界也在戰爭中受到了很大的創傷,危機之下上古唯一存活下來的花神不忍見六界大亂戰無休止,更是擔心仙界也會如當初的神界一般毀滅在殘忍的戰亂之中,於是喚出神石以自己的性命爲封印將仙界安置在六界之首,有了花神庇佑仙界終於佔得一席之地成功擊退了其他侵犯的三界,這才終於稍微安定下來沒有再遭受更多的摧殘,可是畢竟刀影無情,花神的兩位守護玉女卻在大戰之中爲她護法慘死在了魔界之手,這件事令她悲痛欲絕但卻無能爲力。人既已逝,花神唯一想做的就是爲她們報仇,於是告知凌夙然自己必須去一趟魔界,喚出神法化作內細潛進魔界,趁他們不備之時親手殺了魔尊報仇雪恨,可是凌夙然因爲擔心她會出現意外而斷然拒絕,他們仙界已經失去了太多的守衛弟子,他不能讓她去冒這個險,但是凌夙然向她保證一定會想方設法殺了魔尊,但是如今形勢不利現在還不是時候,一切尚還需要從頭再議仔細商議對策。可是誰也沒有料到戰爭結束不過數日,魔界竟然猖獗捲土重來,花神全然不顧自身傷勢立即出山應戰,凌夙然自然放心不下緊隨其後一直保護着她,可是卻在途中被人施了迷心幻術,竟不受控制地朝花神飛身而去迎面狠狠擊了一掌,花神未曾對他有過一絲防備自然應對不及,本就虛弱至極的她當即口吐鮮血墜入了深谷之中,回過神來的凌夙然隨身而去抱着懷中呼吸微弱最終漸漸停止的她撕心裂肺,他怎麼也不敢相信……竟是自己親手害了她。
花神一死,仙界瞬間大亂,魔界更是趁機大舉侵襲,此時的凌夙然悲痛欲絕心灰意冷,但是卻更如着了魔一般只想替她報仇,於是催動仙靈喚醒了自己全身修爲極力朝那些魔界之人盡數殺去,樣子看起來比魔界的人更是可怕,更是在頃刻之間將前來侵襲的魔界之人殺得片甲不留。
仇終是報了,但凌夙然自己的身體卻因修爲耗損過度而靈力盡失,整個人幾乎快要死去,他本就了無生意,打算就這樣隨花神無念而去,但是天帝卻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如此消寂下去,於是命人爲他療傷修復,更賜給了他那座長音閣,教他振作起來恢復仙靈重新開始,因爲傳說中有一種可以使人起死回生但卻早已絕跡的仙丹,煉這丹藥的條件異常困難,需要以上仙的仙靈作引再消耗其全身修爲盡數煉製,還需要長達數百年的功力日日爲它護靈,否則將會功虧一簣,凌夙然一聽這話心裡便立刻燃起了希望,不論對自己傷害有多大,也不管要讓他等上數千年還是數萬年,只要有一絲生機能夠使花神重生他都願意竭力一試,所以自那以後,他便去了長音閣隱入深山再也不曾出來,一心一意地留在那裡修煉丹藥。可是時間終究磨滅不掉他對花神的想念和愧疚,他無比地憎恨自己也無比痛恨魔界,如今仙丹仍是沒有煉成,他的心也永遠沒辦法再甦醒過來。
聽完夜瑾的話,白離衣只覺得自己心如刀割無比難過,到底是爲什麼,她是在心疼凌夙然麼?還是……她也在爲那個苦命的女子傷心?
不知爲何,她覺得自己竟然有些恍惚分不清自己的感情,明明那麼想哭卻一滴眼淚也掉不下來。
有些比翼之鳥終是註定要愛一輩子的,若是其中一個不小心離開了,那另一個定然也會萬念俱滅孤老餘生。
很不幸的,她便愛上了這樣一個人。
白離衣突然很想苦笑,但是嘴角卻沒有絲毫力氣再去承受一點上揚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