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仍是“嘩嘩”而過的風聲,白離衣覺得自己好像墜入了一個無盡的深淵一直沒有着落,奇怪的是爲何到了現在仍是沒有感到一絲燥熱的感覺呢?誅仙台下不應該是冥焰之火麼?
她努力抑制住心裡隱隱的害怕,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墜落到了一個遍是隱石的山谷之間,一片青碧幽靜,寂然得沒有一絲生氣。她不禁有些納悶,她怎麼會來到這裡?而且站起身來仔細檢查了一下週身卻是一點傷痕也無,視野之內亦是清澈如初沒有半點異樣。
在原處四望了一番,山谷之外是一片清淨無瀾的碧湖安寧雅緻,空氣中淡淡的竹草香味瀰漫,令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氣,頓覺全身清爽怡人。白離衣站在原地不知如何作是,但是四下看了看又並無他人,只得小心翼翼地朝前方那處碧湖走去。
可是剛一走出山谷,就看見了那抹逸然的紫色背影,白離衣差一點驚呼出來,那人竟是……夜瑾?!
夜瑾似乎感受到了來人格外小心的步子,並未轉身只是輕輕一笑揮着手中玉扇:“你來了。”
白離衣越發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方纔不是從誅仙台上墜落下來了嗎?此時應該經過冥焰之火經受世間最殘忍疼痛的浴火重生之刑,可是……爲何現在卻是好端端地來到了這樣一個清淨無人的地方?
夜瑾微微一笑,轉過身來看着她,目光竟是從未有過的柔和:“過來坐坐吧。”
夜瑾心裡有些苦澀,他曾經以爲自己可以勘破世間萬物,可以做到對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沒有一絲感情可言,包括他最親的父王,可是自從遇見了這個女子之後,他才發現自己徹底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原本那麼冷漠的心竟然可以爲了她變得焦急難過,甚至是失措,這些都是從前的他從未曾體會過的。但是,他也曾經爲了她感到過快樂,當她看到他手中的忘憂水珠時,臉上的那種欣然歡悅都帶給了他從未有過的幸福的感覺,彷彿那是世界上最值得紀念和珍藏的感情,這些東西都是他始料未及的,但是卻也在他的心裡留下了永遠無法根除的印記,讓他從此以後都是爲了她而存活。所以當他知道她要被罰生生從誅仙台上跳下的時候,心裡隨即下定決心那便是定要救她,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甚至是自己的性命他也可以爲之不顧。
那日嫣瑤對他下的銀針劇毒雖然一直在蔓延,但是短時間內對他來說並無性命之憂,嫣瑤果真是太過自以爲是,她那點毒術只能使普通的仙人三日之內穿腸爛肚痛苦而死,但是她卻遠遠低估了他的修爲,自出世之時他便騙了所有的人,兩百年前父王親自給他喂下的失憶散其實根本就沒有被他吞下,他自始至終都知道自己真實的身份是什麼,他只是在陪他的父王好好演一齣戲罷了,待到時機成熟的那一天,一切自將會是雲開見日。
“你……怎麼會在這裡?”一個疑惑的聲音打斷了夜瑾沉浸在過往之中的回想。
夜瑾起身,看着她微笑着不說話,白離衣有些微怔,記憶之中他似乎從未這般溫柔地笑過,好像一股細泉從心底緩緩漫過,竟是那般溫暖難得。
白離衣有些不自在地看着他,略帶愧疚地道:“……又是你救了我?”
夜瑾脣角微微勾起,轉身走向湖畔旁邊的曲亭:“過來說話。”
白離衣滿腹狐疑,只得緊跟着他朝那亭子走去。
亭前仍是一個碧玉圓桌,一枚棋盤靜靜覆在上面,白離衣不由得有些恍然似乎回到了那日在玥和宮**之時,那抹悠遠淡逸的身影端然靜坐其中,讓當時的她獨自回想了許久。
坐在亭內仍是可以聞到細細的鳥語芬芳,白離衣不禁微微蹙眉,這裡該不會又是夜瑾利用自己的仙靈幻化出來的幻境吧?
夜瑾亦然看出了白離衣的心思,爲了救她他的確是耗費了不少靈氣,又加上這滿身劇毒,怕是再多的修爲也要盡毀於此了。
白離衣看着夜瑾蒼白的臉色心下已是瞭然,夜瑾爲了救她還煉鑄了這個與世隔絕的幻境之地,都是爲了能夠保護她遠離那些人的追殺,不由得鼻子一酸眼淚就毫無防備地落了下來。
夜瑾走上前去,輕輕伸手拂去了她眼角的淚珠:“傻瓜,你哭什麼?”
“你會不會死啊?”白離衣擡起頭來一臉哭喪地看着他,好像下一秒他便真的會從眼前消失了似的。
夜瑾忍不住勾脣輕笑,雙手一覽便將她擁入了懷中。
懷裡的人瞬間就懵了,卻還是癡癡傻傻半天沒有反應過來,最後終於發覺有些不對勁這纔開始使勁從他懷裡掙脫開來,小臉卻是早已紅透了。
白離衣只覺得心裡跳的厲害,她低着頭不敢去看夜瑾的臉,從小到大她還從來沒有和任何男子這般親密過,一時只覺得有些難以適應。
夜瑾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有些失禮,亦是有些尷尬地笑笑:“罷了,隨我去一個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