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若桃花一口氣跑到了洛陽城外一瀑布下,似乎用光了自己所有的力氣。看着潭中的水,那麼清澈,是不是就此可以洗去自己身上的污垢?這麼想着,她一下跳進了潭中,任由身子沉了下去。她緩緩閉上眼睛,告訴自己沉吧,這樣就安靜了,所有的所有都安靜了,真好!
就在她一點點往下沉的時候,一隻手突然拉住了她,將她從水底拖到了岸邊。
“你幹嘛?”突然一個稚嫩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擡眼一看,正是那日在江景村遇上的小姑娘,她記得她的名字——陌茈汀瀾。
“是你?”她有些吃驚。
陌茈汀瀾看着眼前這個如落湯雞一般的女子,有些不明所以。
她剛無聊地走在路上,突然看見一個黑衣女子衝了出來,想也沒想就跳進了潭水裡,像是要自殺。一般在劍花血祭裡自殺的人都是卡視角出不來了,不得以重傷回原地,可顯然她並不,所以她才一把拉起了她。那日在江景村她已經瞧出這卿若桃花和葉塵梟之間必定有着曖昧不清的關係。葉塵梟是何人,是孤壑舒彧的兄弟,是劍雨前塵的盟軍,所以她由不得多關心一二。
“你這是……?”陌茈汀瀾再次問道。
那日在江景村看到陌茈汀瀾,她以爲她是葉塵梟新撩的妹紙,所以便查了查,才知道她是孤壑舒彧的徒弟,因此對她也就沒了初初的戒心。
“沒事!”雖然沒了戒心,但畢竟不熟,何況眼下她心緒難平,更是不願多談,轉身欲走。
看出她的冷淡,陌茈汀瀾也沒有打算繼續追問,由着她離開。
誰知沒走兩步,卿若桃花突然轉過身來:“那個……我能去你們幫嗎?”
陌茈汀瀾聽她這麼一說,由不得站住:“你想來我們幫?”
退了醉玉閣,眼下她確實沒有合適的幫會待,想着劍雨前塵和月染衣燼是同盟,或許以後還能碰上他,也或許她能幫上劍雨前塵,畢竟她瞭解一些內幕,這樣是不是能稍微彌補她當初所犯的錯?
可是陌茈汀瀾卻有些遲疑,那日她聽見了葉塵梟說的話,什麼背叛,什麼騙走了他的兄弟,那必定是卿若桃花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
可是看她的樣子,似乎又不像壞人。女人的自覺告訴她,這女子是喜歡葉塵梟的,那應該不會害他,也不會還劍雨前塵。雖然不敢篤定,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覺,如同一開始就覺得白雙兒此人不簡單一樣。要拉她進幫,她需要確定一個關鍵問題。
看出了她的遲疑,卿若桃花說道:“如果不方便就算了。”說着就要離開。
“等下!”陌茈汀瀾叫住了她,對她一笑:“我叫你桃花可好?”
她點點頭。
陌茈汀瀾繼續說道:“月染的幫主是我們的同盟,那天我見你和他有些過節,可是我相信你不是壞人,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她的信任讓卿若桃花有些微微的感動,對陌茈汀瀾莫名多了一份好感,於是點頭道:“你問。”
陌茈汀瀾咬咬下脣,思考着怎麼問纔不會顯得她很唐突:“我覺得,你好像對葉塵梟有些好感是嗎?”
此話一出,讓卿若桃花一愣,原來這麼明顯了。爲何一個陌生人都懂,他卻看不到?這麼想着她苦澀地一笑:“不是好感,是喜歡。”
“呀!”陌茈汀瀾驚呼一聲,眼中有些佩服,看着她臉上微變的神色說道:“桃花你真是好樣的。”
這話讓她頗感意外,於是問道:“怎麼說?”
“葉塵梟是個危險的人,需要多少勇氣纔敢喜歡他啊,你真棒!”說完,對着她讚許地一笑。
又是一驚,她愣了幾秒,也笑了。可不就是需要勇氣?這一不小心被他生吞活剝也不是不可能。正想着,她突然收到了入幫邀請,擡頭看着眼前對她微微一笑的人,她亦同樣還她一笑,點了同意。
“謝謝!”她由衷地感謝她。
“不客氣!”
說完,兩人相視而笑。
陌茈汀瀾本和綰風清做完了日常,風清說想睡覺了,便下了。
十點過,她還了無睡意,其實是不想這麼早睡,因爲有人還沒離開。雖然覺得自己有點傻,但這樣會稍微開心一點,否則躺在牀上更胡思亂想。而卿若桃花的親友剛好都A了,剩下她一人,以前還有葉塵梟,如今……所以兩個傷心又無聊的女人湊到了一起,也沒聊什麼,就這麼漫無目的地騎着小馬走着,似乎這樣總比一個人強。
遠遠地看見一個綠影騎着馬飛奔而來,兩人皆是一滯,因爲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夏瑩瑩。陌茈汀瀾突然想到那日卿若桃花有提到夏瑩瑩,自己與夏瑩瑩也是冤家路窄,想必等會兒又是一番脣槍舌戰。
但顯然她料錯了,只見夏瑩瑩騎着馬匹就這麼從她們身邊飛奔而過,彷彿根本不認識她似的。她忍不住回頭看着那身影,心裡琢磨着,真是奇個怪了。
“你也認識她?”身旁的卿若桃花看着她問道,隨即又想到了一些事說道:“對了,你應該認識,她搶了你們幫會一個妹紙的相公。”
陌茈汀瀾點點頭說道:“醉看楓煙本是我一個親友的相公。說也奇了,這夏瑩瑩和我們有些過節,怎麼今日……”她突然看着卿若桃花:“她不認識你嗎?那天我聽你提到她和葉塵梟。”
兩人繼續向前走着,卿若桃花搖搖頭:“她和我不熟,我離開的時候,她還沒在葉塵梟身邊晃盪。”
“她……”陌茈汀瀾想問她怎麼和葉塵梟扯上邊了,但又覺得卿若桃花應該不想提及那些事,所以又住口了。
卿若桃花看着她,也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於是說道:“你是不是想問她怎麼會和葉塵梟一起。”
“嗯!”
卿若桃花一邊走一邊回憶着往事:“我離開月染後沒多久,有一次無意中看到她和葉塵梟在一起,我也問過他,他每次都否認,可是我明明看見他們了,剛纔也是……”想到剛纔,她的目光沉了許多。
陌茈汀瀾這下明白剛纔卿若桃花爲何會有那樣的舉動,想必是同她一樣,看見自己心心念唸的人和別的女人親親我我,那樣的傷心,她太明白了。不自覺地又對卿若桃花多了一份同情,也是同情自己的。
“夏瑩瑩這個女人一會兒在醉玉閣,一會兒又在月染,這明顯都是針對劍雨前塵的。”
“怎麼說?”陌茈汀瀾聽她這麼一說,由不得細問。
“我在醉玉閣呆了一段時間,知道這夏瑩瑩一直鼓動醉看楓煙和你們打,可見是挺討厭你們的。如今又和塵梟一起,若她真的讓塵梟對她言聽計從,那你覺得葉塵梟會幫誰?”說着說着,眼前斷了的線突然就理清楚了,她思考着這個可能性:“月染是前五幫會,又是劍雨的同盟,我知道連城和你們也是同盟,但連城的幫主聽說心儀你們幫會的管理,所以應該不好挑撥。但塵梟不同,他向來自視甚高,陰晴不定,若想撤掉你們的左右臂,那從他這裡入手顯然更容易。”
“所以就用美人計?”自然,世人皆這麼想。總猜測葉塵梟肯和劍雨前塵同盟,若不是劍雨給了豐碩的禮物,那必定就是各取所需,這樣的結盟是不可能牢不可破的,所以上次纔會有因採集地圖發生矛盾的戲。
可是他們不知,葉塵梟和孤壑舒彧的關係,又豈是這麼容易散的?好基友常常比情緣來得更加可靠。但這話她斷不會同卿若桃花說的,畢竟和她才認識,底不能漏了。想到在江景村,他提醒她讓她小心夏瑩瑩,可見他對那個夏瑩瑩是有戒心的,想必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
“美人計好使。”想到這裡,卿若桃花的神色越發陰沉。
或是同是天涯淪落人,陌茈汀瀾實在不願看到她這麼傷心,於是說道:“據我瞭解,葉幫主不像這麼沒頭腦的人,也不一定是真的和那夏瑩瑩有什麼。”
知道她是安慰自己,她笑了笑說道:“也許吧!但都和我無關了,他此時是恨死我了,就算沒有夏瑩瑩,也會有冬瑩瑩、春瑩瑩的。”說完兩腿一夾,騎着馬兒在林蔭道上飛奔而去。
陌茈汀瀾看着那越行越遠的背影,嘆了口氣。從來這感情之事,疼了暖了,只有自己知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