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了嗎?
袁長文坐在公園的草地上,旁邊是假山瀑布,嘩嘩的流水聲在夜裡顯得很是突兀。
不知道爲什麼,今晚公園的瀑布竟然沒有關。
袁長文坐在那,依靠着大樹,斜斜仰望着星空。
沒有漫天繁星,也許是人類的污染阻礙了星空的展現。要知道,星空一直在那,一直在不停出現,那些星光一直在努力照進人類的晶狀體。
可惜,烏雲、污染、夜晚燈光等等,這些東西就在一直阻礙星空的出現。
自己就這樣了嗎?
袁長文一直在斬殺,走到這裡,突然發現自己沒有了憤怒和憎惡,漸漸變得心靜和懶散起來。
若是以前,這種心境平和的狀態,一直被視爲大師的標誌。不急不躁,平靜祥和,不會凡事所勞累。
可是,這終究處於二元中,終究處於角色中。
如果非二元覺知如同山巔,那麼袁長文此刻正處於山腰的某個位置。這裡風景很好,不會被山腳的凡塵所約束。空氣清新,流淌小溪,說不定還有一間小木屋。
但是,這不是山巔!
如果不需要去山巔,那麼這裡就是絕佳的休息之地。看看小溪,抓魚,隨意在綠意中溜達,躺在樹吖上享受夕陽的餘輝。
自己還要去山巔嗎?這裡風景這麼好,自己還要繼續攀登嗎?就算沒有達到非二元覺知,但此刻也很不錯,至少幾乎看不見什麼恐懼。
袁長文感覺自己沒有了燃料,對虛假的憎恨似乎已經消散。沒有了憤怒,沒有了負面情緒,怎麼可能繼續斬殺呢?
真的就這樣停在這裡了嗎?
終究還是走不到山巔嗎?
這條路不是通過努力奮鬥就可以前進的,更不是咬牙堅持就可以獲得更多的。一路走來,靠的是憤怒,依靠的是對自我定義的憎惡,那種對虛假的憎恨帶來的負面情緒,纔是唯一的動力。
袁長文有些難受,彷彿一頭怪物要從胸腔中噴發而出,但那頭怪物卻是很小,似乎並不足以讓人難受到窒息。
夜色,真的是夜色嗎?
我聽到的瀑布聲,真的就是瀑布聲嗎?
這個世界不屬於我,這個r體不屬於我,這份思考也不屬於我,請問還有什麼是屬於我的呢?
如果什麼都不屬於我,那麼自己究竟在這裡幹嘛?
過往的經歷、學習、認知等等,完美塑造了袁長文這個角色,所以要牢牢抓住不願意死去。
我真的可以斬斷這些執着嗎?
袁長文有些拿捏不準,這些事情誰有把握,又不是可以多次練習。相比而言,那些什麼九死一生的任務,顯得幼稚無比。
若是自己豪情萬丈、鬥志昂揚,就已經說明自己處於失敗之中。就是這麼沒道理,就是這麼扯淡,難道這就是那麼多人都沒法邁出這步的原因嗎?
袁長文緩緩閉上眼,用精神力包裹自己,開始冥想。
並非無念,而是觀察自己的念頭,漸漸拉長念頭與念頭之間的空隙。
這麼多年的練習,袁長文已經輕車熟路,很快便靜下心來。
靜心?
有什麼意義?
不過是個角色罷了。
任何沒有觸碰到自我定義的修行,不過是粗野的角色豐滿而已。不管什麼法門,必須斬殺自我定義才能踏上唯一的道路。
這麼多年,自己的修行在老師眼中,就是如此這般可笑嗎?
根本沒有觸及到核心,自然也不會難受痛苦。所有的努力,都是在加強這個角色,而且自己還不知道。
那麼我現在的靜心,又算什麼?
袁長文睜開眼,不去冥想不去靜心,就這麼呆呆的望着夜空。
那裡什麼也沒有,r眼可見也僅僅點點星光。自己的星艦就在某處,智腦每天就會發送驗證消息。
袁長文開始胡思亂想,毫無頭緒,任由思維如同脫繮野馬肆意奔跑。
自己內心還有難受,這是斬殺的燃料嗎?自己還可以繼續前進嗎?
袁長文不知道,更不會假裝自己知道。
真是奇怪啊,明明之前還充滿了憤怒,爲何突然之間憤怒就消失了,自己竟然只有略微的不滿。
輸了嗎?跟自我定義之間額度抗衡,還是輸了麼?
爲什麼?一個虛假的角色竟然擁有如此這般的力量?難道我除了牢牢抓住自我定義,別無他法?
還是說,自己太過於着急?
袁長文不知道,完全不知道,老師並沒有給出一副詳細的地圖,參考斬殺的道路。當然,也根本沒法給出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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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拿着地圖也沒用。
想要尋找地圖,想找了解更多,這本身就是在阻擋前進。唯一重要的事情,就是前進,其他的都是阻礙。
要麼斬殺,要麼沒有。
就這麼簡單,難道自己還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處於斬殺狀態嗎?如果不知道,那就是不誠實,就是在粉飾,就是如同這麼多年來的粉飾一樣。
唉,自己可以嗎?自己究竟在幹什麼?自己走得對嗎?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充斥在袁長文的腦海中,找不到答案。
更何況,袁長文內心深處早已知曉,摧毀問題的根本就不是答案。
我是不是應該回頭?我是不是應該繼續遮蓋?忘記斬殺,忘記虛假,繼續無知的活着?
回到帝國,憑藉我的修爲依舊是帝國第一人,依舊可以享受衆人的膜拜。就算家族有這樣那樣的毛病,就算帝國有這樣那樣的噁心事物,但至少自己熟悉。
我知道應該怎樣處事,我知道自己在帝國處於什麼位置,應該做什麼事情。一切都不是茫然,一切也不是未知。
我該回去嗎?
所謂的斬殺,會不會是假的?那些古老的修行法門,是不是騙人的?還有老師,會不會僅僅是個大y謀?
切!
袁長文突然覺得好笑,我算什麼東西,專門爲我一個人制定的y謀?專門針對我一個人的騙局?
還能回去嗎?
袁長文試着想象一下,曾經的那種生活,那種帶着面具互相交流的日子。並不是說帶着面具不好,更不是說什麼去掉面具真誠的交往。
沒有這種說法,大家都以爲取下面具之後,就是一個真實的自我。事實上,根本沒有“真我”這種說法,取下面具之後就是“無我”。
可是,大家都帶着面具而不自知,都在爲面具而努力,最關鍵的是,都在被面具夾雜恐懼c控着前進。
不是人帶着面具,而是面具帶着人啊!
回去?
殺死我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