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長文渾身顫抖,莫名其妙的顫抖,並非恐懼也並非慌張,只是感受到一陣憂傷突然襲來。
似乎,有什麼東西永遠的離開了自己。
湖水冰涼,袁長文卻是覺得溫熱。不像之前那股憤怒帶來的火焰,彷彿全身都在被灼燒。此刻,僅僅是些許溫熱,憂傷卻又不痛苦,想嚎啕大哭卻又僅僅流出一滴眼淚。
那股顫抖,就像是嚎啕大哭帶來的顫抖。可惜,只有一滴眼淚,在湖水中毫不起眼。但袁長文知道,那是自己的淚水,就算整個世界的湖水都沒法掩蓋的一滴淚水。
那是什麼?離開自己的那個東西是什麼?
袁長文自問,卻找不到答案。就算找到答案,也不見得是答案,只能說在角色腦子裡有限的知識中,這個答案是正確答案。
湖水泛起漣漪,燈光在湖面上變化莫測,像星空也像妖嬈的舞女,像彎曲的折線,卻更像雜亂的星輝。
不過,袁長文看不到這些,在湖水深處的他什麼也看不見。就像袁長文這個角色一樣,其實什麼也看不見。
我總是認爲自己能看見東西,總是認爲袁長文這個角色具有看見東西的功能。但是,我怎麼能夠確定這一點呢?
真是夠了,不知不覺就像想到這些問題,根本不受我的意志所掌控。如果我有意志的話,那麼就是完全被摧毀了,或者根本沒辦法控制這些事情的繼續。
有點像翻滾的輪胎,最開始自己還能控制其翻滾,到後來似乎跌落一個陡坡,根本沒法控制。然後不斷的難受輕鬆交替,很多時候都不願意繼續斬殺,因爲那股輕鬆真的太棒。
如果有修仙,那麼我絕對是逍遙自在的大仙!
可惜,斬殺不受自己的控制,突兀的就會出現。哪怕自己不再思考,那些荒謬的東西如同放在眼前一般,輕易被看穿。然後,再次仇恨腦子裡的扭曲,不知不覺繼續踏上斬殺的道路。
是這樣嗎?
也許吧,這種總結還無意義,自己還在斬殺,而且還沒有完成。
可是,總感覺沒有什麼需要斬殺,但那股難受又強迫自己斬殺,並且總是不由自主看到曾經沒法看到的荒謬。
當然,自己完全有可能依舊在恐懼的欺騙中,甚至根本沒有開始斬殺,根本沒有踏出第一步。
誰知道斬殺是怎麼回事?誰知道第一步究竟是什麼?誰能確定我這樣做就可以觸碰真實?
沒人敢這樣說,就算是老師的話語也沒用。畢竟,我只是記得老師這樣講過,誰知道老師這樣講的內容是不是真的呢?
就算是真的,就算老師也是這樣開啓斬殺,也是這樣觸碰真實,對我來說也沒用。
我無法知道這一點,堅信斬殺能夠觸碰真實,只不過是一廂情願的相信而已。認爲老師已經觸碰真實,認爲老師的話語就是神聖的,那隻不過是另一種信仰而已。
腦子裡的扭曲還在囂張,我正在學習如何感知生活的流動。那麼,斬殺會繼續嗎?
這樣問其實並不準確,因爲這個問題包含了一個假設,就是我已經確定我的行爲和思考屬於斬殺,那麼我才能問自己是否繼續斬殺。
可是,我能夠確定自己的行爲和思考屬於斬殺嗎?或者說,我這樣的行爲和思考,確實可以起到斬殺腦子裡的扭曲這個效果嗎?
看吧,連這種事情都沒法確認,我還能宣稱什麼呢?
也許自己是在繞圈子,也許自己這輩子都沒法斬殺結束,甚至自己這一生其實都沒有開始斬殺。
誰知道呢?
不害怕生活之後,很容易變得無所事事。然後,第一反應是,“我怎麼可以無所事事呢”,體內殘留的扭曲還會影響自己。但是,緊接着就會發現,“爲什麼不可以呢?”
仔細感受一下體內,發現並沒有什麼異常,完全沒有感受到任何需要做的東西。
就是這樣,雖然聽起來會很荒謬,但現在的我漸漸在靠着這種感覺行事。不會再依靠腦子裡的扭曲,也不會相信什麼權威的說法,只是靠着生活的流動。
唯一讓我做這件事或者不做這件事的,就是對生活流動的感受。也許,順流而行會導致說話很傷人,會出現一些不符合情商的言行,會導致友情破裂之類的。
但是,無所謂,誰知道後來會怎樣呢?那些通過腦子裡的扭曲來選擇和權衡的行爲,我不會做也不想去做。有些東西很明顯,比如自己拒絕一些邀請,或者一再拒絕一些邀請,肯定會激怒對方。
按照腦子裡的扭曲,這就是不會做人,這必然是在激怒對方不給對方面子。可是,生活的流動這樣安排,我沒有任何理由去拒絕這種安排。也許很荒謬,但在我看來,聽從腦子裡的扭曲纔是荒謬。
或者,自己變笨了吧,又或者,自己被自己的思維弄得不成人樣。
有沒有可能,老師講的其實是錯的?
當然有可能了,事實上,老師講的肯定是錯的。老師的斬殺旅程和我的斬殺旅程,難道完全一樣?就因爲老師比我早觸碰真實,所以我的斬殺必須符合老師的講解?
搞笑了,我站在這裡,自己不會看嗎?
當然,也許我只是自以爲是,說不定之後的情況就會符合老師的講解。這無所謂啊,有沒有符合老師的講解不重要,我在前進這纔是關鍵。
必須承認,生活的流動僅僅是一種猜測,就像“道”的存在也只是一種猜測。既然我只能確定“我存在”,那麼我怎麼能夠確定什麼生活的流動或者“道”的存在呢?
如同我看見別人,儘管“別人是真人”這是一種猜測,但我依舊很難丟棄這種猜測。
所有的東西都是此刻覺察到的元素,去關聯這些元素很正常,不去關聯纔是瘋子。我就是瘋子,試着不去關聯覺察到的元素,就像“逆則成仙”中的逆一樣,不就是想要描述這種狀態麼?
我開始漸漸有些不一樣了,似乎那些深奧的文字在我眼裡,變得非常直白。而且如果自己的解釋跟作者想要表達的不一樣,那麼只能說明作者說的是垃圾話。
自大,而且狹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