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長文,爲什麼你還不去死?!
爲什麼你還坐在思考?還在這裡感受着各種情緒?
自殺啊!
爲什麼你還不自殺?!
你是“自我”,是“假我”,不過是一份記憶堆積出來的。
因爲你的存在,我纔會受到情緒的拉扯!我不管是開心還是難過,都是因爲你的存在。
袁長文,你怎麼還不去死呢?!
“啊!”
袁長文猛地坐了起來,發現自己在病牀上。好一會,才漸漸反應過來,自己殺了人在精神病院,然後老張死了,昨天捕快來了又走了。
還有那個女人,想讓我去做顧問的那個女人,最後也走了。也不知道她被我忽悠了,還是準備下一次的堅持。
當時,那女人問出心中盤旋很久的問題:“我究竟要如何才能靜心?”
袁長文哪裡知道,他自己又沒冥想靜心的經驗,更別說在這上面指導別人。
只能大聲說話,表現這個問題的白癡,用問題來摧毀問題,而不是給予答案。
“如何才能靜心?你就去靜心好啦!這算什麼問題,怎樣才能背單詞?你去背就好了呀!這種問題,就像一個失眠患者問你,如何才能睡覺一樣?”
“怎麼回答?如何才能睡覺?你就睡就好了呀!我告訴你,睡之前可以洗個熱水澡,放鬆一樣。枕頭不要太硬,也不要太軟。睡之前還可以聽聽歌,緩解一下緊張。”
“有用嗎?失眠患者難道這樣就可以不失眠了嗎?他會跑過來問你,然後呢?做了這些之後呢?這種問題毫無意義。”
“失眠患者想睡覺,那就去睡覺啊!一個小時睡不着,那就躺十個小時!十個小時還是睡不着,那就躺一百個小時!”
“你真正想問的,其實是,我要如何在不改變生活的情況下,依舊k歌吃飯桑拿喝酒聊天的情況下,如何在十分鐘進入靜心狀態!”
想想那時的不吐不快,真的好暢快。
自己一個人斬殺自我編織的定義,整個人處於憂傷之中,難得有人送上門來找罵。
不過……
袁長文想起剛纔的夢境,什麼也沒有,就是一個聲音在咆哮:袁長文,你怎麼還沒死?!
唉,自殺,這個詞說起來輕鬆,但真正做起來卻有點找不準方向。
這裡的自殺並非指拿刀抹脖子,如果僅僅是**層面上的自殺,反而好辦許多。
袁長文之所以成爲袁長文,或者別人眼中的袁長文,基本上是他這二十多年來的經歷、學識、談吐、性格等等綜合信息堆積在一起。
但這些都是虛假的,統統都是“自我”。
袁長文要擺脫情緒的拉扯,就必須斬殺自我編織的定義,而這個斬殺“自我”的行爲,就是在執行自殺任務。
道理都懂,好多章之前就明白,可是這種明白並不意味着自己能夠完成這項自殺任務。
之前藉着憤怒以及憎恨,對於自我編織的定義有較爲透徹的瞭解,然後呢?
【更遠!】
袁長文也知道這個詞,也想用這個充滿魔法的詞彙激勵自己繼續斬殺。
但此刻看來,似乎沒有什麼好斬殺的了。
可是,自己並沒有覺醒,袁長文知道自己仍然需要前進。
卻找不到邁步的位置。
而且,體內瀰漫着些許輕鬆感,彷彿斬殺這件事情已經結束。
【沒結束!】
這是腦中的另一個聲音,一直在提醒着自己,這一切還沒有結束,站起來繼續斬殺!想想那個詞,更遠!
即使這樣,袁長文依舊找不到下一步的踏腳點。
沒有了憎恨和厭惡作爲動力,似乎現在這樣也挺好。
客觀事物屬於“無法確定真實”的範圍,所有的“自我”都是虛假的,除了“我存在”之外,我無法確定任何真實。
就是這樣,結束,搞定。
袁長文知道自己肯定忽略了某些東西,但又不知道是什麼,而且就現狀來看,似乎一切都結束了。
【還沒有!更遠!還在惡魔的欺騙中!】
是啊,就算理論上知道應該還有東西需要繼續斬殺,但是找不到,又如何揮刀斬殺呢?
問題依舊在老媽身上嗎?她依舊佔據着自己的影響力,似乎在做出重大事情之前,自己每次都會考慮老媽的感受。
這算什麼?爲什麼自己做選擇,會以他人是否舒服作爲選擇的理由之一?
也許,問題還是在金錢上?
恐懼沒錢,恐懼過着低成本的人生。其實最根本的,是恐懼被別人忽視。如果全世界所有人都在溫飽線上掙扎,那麼根本就不會恐懼金錢。
所以,依舊還是在恐懼被人忽視?
也就是,恐懼所謂的“無我”?
這一切都是“自我”,我本來就是那個傻逼背景,本身就是“無我”。而“自我”就是在這“無我”的基礎上,編織出各種定義。
袁長文也因此才能依附這些自我編織的定義,活生生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一開始,認同自己有個**,認同外界的客觀事物,認爲它們是真實存在的。然後,自己付出一些心血在某些事物上,比如玩具之類的。
惡魔一直在欺騙,藉助恐懼以及恐懼僞裝的各種情緒,讓自己牢牢認同一些觀點和觀念。並且,不給予任何閒暇的時光來思考這個世界的本質。
幼兒園開始,就不能輸在起跑線上。小學裡各種興趣班,初中打基礎,高中使勁拼搏,大學休息泡妞,畢業後賺錢買房結婚生子。
接着自己的小孩不能輸在起跑線上……
誰還有心思去探究所謂的世界真實?
就算自己想要去認真思考,周圍的人會怎麼看自己?因爲思考而影響收入怎麼辦?別人每天都在掙錢,而自己卻一無所獲,那個時候又該怎麼辦?
惡魔起碼有上億種手段,來欺騙我。
什麼大家都這樣,什麼學傻了嗎,什麼能掙錢嗎,還有“自我”的各種求生手段。當自己以爲自己在大步邁向真實的時候,其實已經在惡魔的謊言中打着圈。
我要麼覺醒,要麼沒有。
就這麼簡單,沒有其他任何解釋,就是這樣乾淨利落。
袁長文坐在牀上,深呼吸,開始祈禱。
祈禱某些事情的來臨,讓自己可以進一步斬殺。
而現在,既然心情不錯,那就好好享受吧。
說不定什麼時候,恐懼就會突然襲來,這種情況也不是一次兩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