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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磨,沉淪,吞噬。
袁長文覺得自己就像陷入沼澤的困境,沒有刀傷那麼強烈,也沒有有些自嘲,卻沒有什麼更多的反應。不像之前,若是沒有踏出第一步,就會覺得不可思議,或者不甘心。
沒有踏出,就沒有踏出吧。這些有什麼不好承認的呢?又有什麼好不甘心的呢?
不存在浪費時間這種說法,也不存在失敗者這種東西,所以沒有踏出就沒有踏出吧。
我總是認爲這輩子必須達成什麼目標,或者總是在憂慮自己沒有達成什麼目標。儘管有時候這種憂慮的強度不一樣,但沒法否認自己就是在憂慮。
那種來自角色的緊張感,如同有人拽住我的心臟一般,咯噔一下。我還在擔心什麼?還有什麼值得擔心?這個世界不真實,根本不存在袁長文這個角色,那麼我究竟在擔心什麼?
角色的相關利益?
不管如何粉飾,總是想讓角色更好。但是,這個“更好”僅僅是角色認爲的更好,通過腦子裡的扭曲得出的“更好”,算哪門子更好?
想要開心?想要如願以償?想要站在人生巔峰?
這些東西,並不真實。
袁長文頭疼,輕微的頭疼,更多的則是猶如窒息般的低沉籠罩。有東西在擠壓自己,看不見也摸不着,但又時時存在。
自己可以找到其他事情來分心,可是一旦分心結束,甚至就在做其他事情的時候,這種擠壓也會慢慢出現。
我還沒有完成。
死吧,都死吧。
沒有任何人可以在我腦子裡囂張,那些束縛我的角色屬性,統統都必須消散掉。想起小學時代,老師總喜歡用的那個比喻,風箏之所以飛得高是因爲有線牽着。
沒錯,也許社會的建設,也許文明的前進,必須需要規則來束縛。但是,在真實面前,飛得再高又如何?帝國的疆域再擴大一萬倍又如何?就算可以控制時間倒流,隨意抹殺星球,甚至操縱宇宙法則,又如何?
始終都是虛假的存在,始終都只是此刻覺察到的畫面元素,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那份覺察就是一切,也是唯一的真實,至於覺察到的內容,再離奇也不過爾爾。
所有的討論都是建立在虛假之上的討論,所有的問題也只存在於虛假之中。真實之內,沒有問題。
虛假的世界太過於龐大,而腦子裡的扭曲卻是有限,當我想用腦子裡的扭曲去解釋虛假的世界時,自然會產生各種無數的問題。
而我假設自己可以解決這些問題,並且我假設一切都是有答案的,可以通過科學和增加閱歷來解決問題。但是,這些所有的解決都不過是一種猜測。
既然不是全知,那麼無論是什麼看法,都僅僅是偏見而已。
包括這句話。
袁長文感覺自己開始混亂,並且不願意繼續思考。有什麼好思考的呢?整個宇宙都已經在我思考之下崩塌掉,還思考什麼呢?
任何規劃都是毫無意義的行爲,不過是恐懼之下的傀儡動作而已。那些熱血沸騰的心靈雞湯,那些豪言壯語,也依舊只是恐懼的變裝表演。
還要思考有什麼用?
但是,我還沒有完成,爲什麼要停下來?
前進不了,走不動,沒法繼續斬殺。
袁長文感覺自己好累好累,腦子似乎已經快要爛掉了。那股擠壓的感覺還在,自己依舊處於低沉之中。這次的難受時間,超過之前的任何時刻,還有可能跟輕鬆進行交替嗎?
我不知道,也許自己就會這樣度過一輩子吧。
有什麼是重要的呢?爲什麼不可以如此痛苦難受的度過一輩子呢?
似乎,每個人都會主動勸說別人,什麼生活要開心,什麼不要想那麼多,什麼去旅遊一下換個心情。
狗屎!
這些人在說什麼?抱着怎樣的心態在勸說?他們又知道些什麼?誰有資格判定生活要開心?
這些問題看起來很愚蠢,但仔細思考就會發現,自己根本沒法提供一丁點有效的答案。所有的,都不過是自以爲是的“我認爲”而已。
我沒有任何理由拒絕這股難受,也沒有任何理由拋棄這種低沉。
袁長文很想挖開自己的心臟,然後這一切就結束了。不需要低沉,不需要思考,不需要斬殺,什麼都不再需要。
另一方面,這些東西無非是此刻覺察到的畫面元素,有什麼問題呢?
是我自己將自己當作袁長文這個角色,是我自己關聯畫面元素導致各種理所當然的真實事件。
我不知道還要怎樣,如影隨形的難受正在折磨着我。
連微笑,我都毫無興趣。
而斬殺,卻進行得如此艱難。就像一個人在荒漠之中,劈砍着海市蜃樓,徒勞無功。
我究竟應該如何前進?還有什麼需要斬殺?
袁長文完全不知如何應對,這個世界不真實,而自己也永遠沒法觸碰真實。那麼,還有什麼好擔心的?還有什麼好斬殺的?
說什麼做什麼,都是角色的言行,都是虛假。
我就這樣停下了嗎?
袁長文不知道,似乎腦子變得一團亂。明明很難受,卻又沒法斬殺,甚至根本不知道爲什麼難受。
每每想到這裡,就會繼續想到,這些難受和思維統統都是此刻覺察到的畫面元素。根本就是設定好的,我怎麼知道爲什麼這些內容會出現。
看起來是因爲自己沒法斬殺,但真的是因爲斬殺嗎?</cont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