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不可以腐爛,沒有什麼值得抓住。
每一個自我定義都需要注入能量才能存活,我始終都在抓住那些自我定義,通過言行舉止來注入能量。而當有人想要摧毀我的自我定義時,濃烈的情緒就是最好的保護傘。
因爲內心深處我明白,這一切都是自己一手編造的事情,都是虛假的,只是“我認爲”的真實而已。所以,才需要濃烈的情緒來進行保護。
真實,意味着永恆,意味着永遠不會停止存在。如果腦子裡的扭曲屬於真實,那麼根本就不需要任何辯解。
腦子裡的扭曲統統屬於看法,根本談不上什麼真實。
角色總是喜歡偷換概念,不知不覺自己就將斬殺當作另一個自我定義。憑藉這些文字,然後幻想着自己繼續教導弟子,被人崇拜。
這一切跟我有什麼關係嗎?
畫面元素呈現有人崇拜袁長文這個角色,是我做的嗎?
畫面元素呈現有人批判袁長文這個角色,是我導致的?
僅僅是呈現而已,僅僅是隻能這樣發生,沒有爲什麼。
小時候,總喜歡跟大人擡扛,總喜歡問爲什麼。然後那些問題,不管是深奧的宇宙問題,還是簡單的爲人處事。只要一直不停問爲什麼,最後都會導致大人惱羞成怒。
因爲大人根本沒法解釋,也是因爲大人認爲的道理,大人堅持的理念,本身就是毫無根據的肯定句而已。被我不停追問,卻又礙於面子不敢承認腦子裡的認知都是扭曲,只好利用濃烈的情緒來掩飾。
“我說的就是對的”,“你還小,不懂”,“長大了,自然就明白我說的”,“給你解釋不清楚”,“沒有爲什麼,就是這樣的”……
此刻,原本是惱羞成怒的說辭,原本只是保護腦子裡扭曲的情緒,卻變成了最終的解釋。“沒有爲什麼”,不應該用在保護腦子裡的扭曲之上,而是看見畫面元素的呈現並無道理可言。
不管是因果關係,還是僅僅認爲這裡有個蘋果,都屬於無端猜測。沒人可以解釋,爲什麼畫面元素會這樣呈現。
呈現了就是呈現了,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僅此而已。
根本不可能找到此刻發生的事件原因,也許畫面元素自帶解釋,比如蘋果落地導致蘋果摔碎。當我問“蘋果爲什麼會碎掉”的時候,也許答案是“因爲蘋果摔在地上了”。
但是,這僅僅是猜測,僅僅是“我認爲”,僅僅是建立在無數假設之上的毫無根據的肯定句。
爲什麼蘋果碎掉了?沒有爲什麼,蘋果就是碎掉了,畫面元素就是這樣呈現了。要用“蘋果落地”這個原因也可以,但必須知曉這僅僅是畫面元素解釋畫面元素,僅僅是建立在無數假設之上的猜測。
自己想要站在人生巔峰?這種想法,這種夢想本身就是源自恐懼,而不是怦然心動。站在人生巔峰之後的暢想很舒服,那纔是自己應該有的狀態。
我相信必須走到人生巔峰,才能獲取之後的舒暢,這僅僅是自以爲是罷了。當我抱着因果關係前進的時候,就已經埋下失敗的伏筆。
不僅僅是我掌控的因果關係並非全部,還有因果關係本身就不存在。畫面元素的呈現毫無道理,如同魔法一般。我又怎麼可能抱着自以爲的因果關係去要求畫面元素的呈現呢?
既然不能控制,爲什麼自己始終要控制?既然無法知道,爲什麼自己偏偏要抓住那些知道?不僅如此,角色還偷換概念,把斬殺也當作知道。
彷彿我知曉斬殺,別人不知曉,所以我很厲害。彷彿我能看見腦子裡的扭曲,別人還在相信腦子裡的扭曲,所以我再次很厲害。彷彿我可以揮刀斬殺,而別人只能被恐懼掌控,我又很厲害。
狗屎。
斬殺跟其他任何行爲都沒有區別,依舊是角色做出的言行,依舊是虛假,依舊只是舞臺上的角色表演。
不是不應該自大,自大有什麼錯嗎,只是畫面元素的呈現罷了。而是知曉自大僅僅是虛假,知曉自大的根基並不存在,知曉自大根本如同冷熱一般只是二元對立的某一方罷了。
熱鄙視冷?
這不是搞笑麼?
此刻就是全部,我就是全知。如果只有上帝才能全知,那麼我就是上帝。不是以後,也不是之前,就是現在。
那份覺察就是一切,我覺察到的畫面元素就是這些。那些我無法覺察的就是根本沒有被畫面元素呈現。而畫面元素呈現的,就是已經被我覺察到的。那麼,我就是全知,我就是上帝。
這跟思維無關,思維僅僅是畫面元素之一。
所以,還有什麼人可以指點我?還有什麼人可以影響我?那些腦子裡的扭曲,沒有資格存在,也必將不會存在。
我承認,沒有將你們斬殺。但我已經看見你們,賭上這一切,你們死定了。
袁長文發現自己並沒有太大的憤怒,自己真的可以賭上一切嗎?自己真的可以斬殺完成嗎?會不會只是浪費時間?會不會終身沒法過着正常的生活?
我不知道。
自己會停下來嗎?自己會再次去拼搏人生巔峰嗎?自己會拋棄斬殺再次擁抱恐懼嗎?
袁長文感覺到自己的平靜,貌似並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之前想着自己不能斬殺,想着自己要重頭開始,想着自己只是浪費時間浪費生命的時候,會出現一陣慌張。
但現在,似乎並沒有這種慌張。
這是好事麼?
我不知道,僅僅是這樣呈現罷了。沒有斬殺完成之前,任何判斷都是扯淡。老師說是好事就是好事?老師說在前進就是前進?我怎麼知道老師說的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我又要如何確認我的斬殺跟老師的路線一樣?
如果路線都不一樣,那麼老師的肯定只是一種扯淡罷了。
當我因爲老師的肯定而高興時,就已經將斬殺當作角色炫耀的手段。我高興,我得到認爲,我可以告訴別人自己在前進……這裡面的“我”統統都是袁長文這個角色。
這種時候,自己還會斬殺袁長文這個角色嗎?也許會,也許不會。
繼續前進吧,讓我繼續腐爛吧,我會順從這種腐爛就像小狗一樣。我不是袁長文這個角色,那麼我是什麼?
那份覺察究竟是個什麼玩意?
“我存在”又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