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遠繼續着他的大作,一共是三幅畫,一大兩小,已經到了最後的收尾部分了。
最大的那幅一米見方,主要表現的是在一烈日下,一對父子在農田勞作的場景,烈日當頭,父子倆揮汗如雨,父親在前面拉犁,十來歲的兒子在後面扶犁,他們都赤着上身,被陽光曬得黝黑的臉龐和身上,汗珠泛着光芒,父親的背上,犁繩深深地勒入肉中,他向前傾斜身子,努力地穩住重心;兒子扶着犁,他的臉上透着一種成人的早熟,目光盯着土地,充滿着一種無言的企盼。
在他們身後,是蒼涼的大地,突兀的山嶽。
兩幅小畫主要表現的是學校的場景,一張是一羣孩子坐在石臺子上,書本就架在膝蓋上,他們瞪着求知的大眼睛,聚精會神;一張是一個年青的女老師,正在認真地教課,她的身後是班駁流璃的黑板,張着一道道口子。
這三幅畫給人視覺上的衝擊是巨大的,它帶你走進另一種生活環境,從內心深處去觸擊你的靈魂。
王遠非常喜歡這三幅畫,每天認真的畫着,小心的呵護,象個母親,一天天地看着自己的孩子長大,他的臉上也發自內心地綻放出笑容。
這天下午,山伢走在去店裡的路上,在一個路口,看見一些人圍在一起,堵塞了交通,來往的汽車不耐煩的嘟嘟的按着喇叭,透露着內心的焦急。
山伢看見幾個穿着制服的人員,在人羣里拉拉扯扯的,看樣子在執行公務,仔細看去,好像是城管在抓亂佔街道的小商小販。
生活中,這樣的事情經常發生,一方要照章辦事,另一方要養家餬口,都是生活所迫,沒有辦法。
山伢想:唉,都不容易,怎樣才能讓這兩個矛盾體和諧共存呢?
正想繞過人羣,突然一個女的走到他跟前。
“麻煩你,能借手機用下嗎,我的沒電了。”她搖了下手中的手機,臉上有些無奈。
山伢定睛一看,絕對是個美女。
女子一身運動裝扮,扎着個馬尾,頭髮不光顯得有些膨脹,還有些自來卷,黑髮中間挑染着幾縷金色,很時尚的樣子。
女子還有雙大大的眼睛,濃濃的眉毛,挺直的鼻子,還能給你留下印象的,是比一般女孩都大點 的嘴巴。
她整個人微笑的站在那,很象一幅廣告畫,讓你覺得她擁有歐美白色人種的血統似的。
因爲熱,女子臉上還有些汗粒,正用種詢問的眼光看着他。
山伢有些發愣,注視着眼前這個女子。
“可以嗎?”女子又問,語氣帶點期盼,又有些急。
山伢這人就服軟,尤其美女面前,雖然平時新聞裡說,騙子在路上以各種手段騙行人的手機,要大家小心。但他只猶豫了兩秒鐘,就掏出手機遞了過去。
這樣的美女都是騙子,山伢認了。
“謝謝!”美女有些急不可耐,拿起手機就擺弄開了,邊玩邊走向人羣,山伢趕緊跟上她,那手機好歹兩千來塊。
“像素怎樣?”美女問。
“正宗山寨名牌,如假包換,雙卡、雙喇叭,後置800萬像素。”山伢趕緊說了一大堆。
嗯,清晰度勉強沒問題,美女點點頭,算是認可。“能拍多長時間。”
“超長待機,電量充足,昨晚充滿的電。如果你從現在開始攝像,應該可以拍到下午我請你吃飯的時間。”山伢毫不猶豫,一口氣的說出。
“勉強一用。”
不知美女心裡有事,還是其他原因,她直接忽略掉山伢的最後一句,調出攝像功能,舉在手上開始拍攝起來。
人羣中城管和小商販還在推搡着,好像還有個女的坐在地上,傳來陣陣哭泣聲。
四周的人羣對城管的暴力執法也頗有些微詞,時有噓聲傳出。
美女慢慢的走近,調整着拍攝的角度和距離,山伢安下心,站在旁邊無所事事。
“怎麼,拍照留證據是不,還準備上哪告狀去?”
美女隨便應着,忙着呢。
“算了,別拍了,小心泄露國家機密,引火燒身。”山伢好言相勸,這樣的事情還真的不好管。
“公開場合公開執法,有什麼機密可言。”
“是不是機密,你說了不算,他們說的纔算。”
女子哼了聲,繼續着自己的拍攝。
沒多一會,有個城管似乎發現了拍照的女子,和一個帶頭模樣的人交流了幾句,並向美女指指點點,然後帶頭的城管領了四個人殺氣騰騰向美女走來。
可能感覺到來者不善,美女停止了拍攝,往山伢身邊退來,城管看她要走,加快了腳步,有個人還喊道:站住。
他們手裡拿着執法的傢伙,這樣氣勢洶洶,讓人心裡還是比較怵,要知道,城管的戰鬥力,那是槓槓的,地球人都知道。
“快走。”美女拽了下山伢的衣角,衝還在看戲的他喊了聲,快步跑了起來,一會消失在街道的人羣中。
山伢幸災樂禍的看着,心想:又不關我什麼事,我最多算個打醬油的。
城管沒追着人,走了回來,把山伢圍住。“還有他,看樣子同夥。”有個城管小聲說。
俗話說,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山伢錯誤的估計了形勢,以至於陷入了人民城管的包圍中,他想解釋,可怎麼說呢,說跟美女剛在大街上認識的,姓什麼叫什麼都一無所知,誰信啊。
該怎麼辦呢?山伢猛的想起在某本小說裡看到的高招。
然後,山伢雙手抱頭往地上一蹲。
……
嘿嘿,傻了吧,那你以爲山伢會怎樣!
還好以上那招是山伢想象的畫面。
四周都是城管,城管知道不?用這招你不是自投羅網,整個打着燈籠上茅房——找屎啊。
上海的城管執法還算比較文明的,不會鬧出人命。但要是打個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找誰哭去!
山伢急中生智,伸手四十五度向斜上方一指,“回來了……”
所有人的眼光都隨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陣風颳起,山伢消失了。
這不是玄幻故事,山伢不會隱身,更沒有進入時間通道,他只是,只是以最快的速度,狼狽逃竄了。由於跑的太快,所以掀起一陣狂風。
城管戰鬥力雖然強大,可也有短板,山伢充分運用自己的強項,輕鬆化解了危機。
當山伢確定沒有城管跟着他後,瀟灑的拍拍衣袖,整理下頭髮,剛跑路時髮型亂了,影響到他的形象,好歹他是個小老闆。
雙手插兜,得意的吹起口哨,慢悠悠走在街上時,這種悠閒愜意的感覺,好久都沒有了,不過總好像哪裡不對,象少了什麼,到底是哪裡不對呢?
仔細的想了想,山伢一拍大腿,喊了聲,我靠!
手機,他的手機沒了,纔買了沒三個月,雖然他一直很小心,但這是個事實。
山伢趕緊看看四周,過往的行人都行色匆匆,沒有人有心情理會他,他向兩個人尋求幫助,想借下手機一用。
那兩人用警惕的目光看他好一會,然後從山伢身邊繞着彎走過去,手裡死死的攥着自己的手機。
至於嘛!我長的很像壞人?剛纔我的手機都二話沒說,借給了一位不認識的人用,怎麼做人的差距這麼大,山伢心裡想着。
沒有辦法,山伢繼續找了好一會,在一個公用電話亭撥打過去,連續兩次有回鈴卻沒人接聽,NND,山伢想完了,好人真是不能隨便做的,這回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剛借出手機還在想,被美女騙認了,真到這時候,心裡仍然不舒服,堵的慌,兩千塊錢呀!
晚上,當山伢來到王遠家時,看見門沒關好,他納悶的拉開,王遠和一女子在客廳正開心的聊着天。
真是難得,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山伢趕緊從窗戶看出去,好像沒有啊!一切都很正常。
這不廢話嘛,晚上是看不到太陽的。
認識王遠快一年了,除了他的畫,從未聽他談起什麼女孩子,今天沒想到,一下長大般,居然帶回了家,山伢雖然不是他親哥哥,但一直以親哥哥自居,心裡是很高興的。
見山伢進來,王遠興奮地迎上來,“說曹操曹操到。來,來,發哥,正準備找你去,你就來了,我給你介紹下。”
這還有自己什麼事?山伢一臉的疑惑。
王遠招呼着把他引到女孩身邊。“這是羅文娜,上海日報的記者,以前在外畫畫認識的,剛纔給我打電話聯繫,就讓她上來坐坐。”
王遠不知爲什麼,有點激動。
“這是發哥,我的鐵哥們。”
山伢打量着這個讓王遠激動的女孩,她已經站了起來。嗬,個子真高,當她站起來時,給他第一感覺就是這樣,估計有一米七多,腳蹬高跟涼鞋,顯得比王遠都略高。
她穿着湖綠色長裙,長髮溼漉漉散開來披在肩上,期間夾雜着幾縷金黃,她甩下頭,把擋在前面的頭髮向腦後甩去。
她閃動着眼睛看着山伢,山伢也認真地看着她,由於剛纔她的長髮遮住了半邊臉,所以他沒看出來。
“是你!”
“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