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白色瓷質茶杯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與此同時,包房的門忽然打開,從外邊如井噴一般呼啦啦涌進數十黑衣大漢,將五張大圓桌團團圍住,手裡都拿着漆黑森然的手槍。
錢長老獰笑道:“這些都是風堂、雷堂的兄弟,個個是精銳,看他們夠不夠資格讓你們塞牙縫?”
唐月處於本能,下意識的向房門瞟了一眼,錢長老看在眼裡,道:“我勸你們最好不要動衝出去的心思,風雷二堂堂主因爲肚子不餓,所以沒有上來吃飯,此時他們應該帶着大隊人馬在樓下吧!”
鄭義冷笑一聲,道:“三位長老真有本事,竟然能請動風雷二堂堂主,只是這二堂堂主似乎素未和三位長老懞面,不知三位長老是什麼時候交得兩位堂主的?”
錢長老呵呵笑道:“不錯,這兩位堂主我的確素未蒙面,但我對他們說了掌門的情況,他們便趕來了。”
鄭義笑着道:“風雷二堂一直是我紅幫精銳堂口,我想錢長老對他們說的情況未必句句屬實吧。”
錢長老道:“屬不屬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的確來了,他們都是年輕人,都想身居高位,就崇尚着權利金錢地位美女,我估計現在那二位堂主肯定在樓下商量着你死後,益都的場子怎樣分配。”
鄭義道:“一點餘地都沒了麼?”
錢長老瑤瑤頭,“沒了。”
鄭義忽然將頭向後仰了仰,坐在他旁邊的蕭逸可以看到他的眼裡閃過一絲悲涼。
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後,鄭義的聲音忽然變的很柔,道:“錢兄,孫兄,李兄,還有死去的趙兄,我這些日子一直在回想着昔日我們紅幫五虎將是何等威風,那時候的我們,彼此間連性命都可以交給對方,可是那時候的我萬萬沒想到事情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錢長老也嘆了口氣道:“事情過去了就不要提了,這個世界上每天都在不停的變化着,你也別怨我,這個世界就是如此殘酷。”
鄭義道:“可以告訴我,這是爲什麼嗎?”
一旁的李長老道:“很簡單,因爲我們曾經都是長老,可是現在你成了掌門,我們依然是長老。”
鄭義表情有些痛苦的道:“所以你們就想把我拉下來,不成後就勾結神武會刺殺我。”
李長老道:“對。”
鄭義嘆了口氣,道:“你們想把我拉下去,甚至你們刺殺我,這些我都可以不計較,可是你們勾結神武會卻鑄成大錯,我多想刺殺我的人是你們自己,而不是神武會!”
錢長老道:“這個我們也沒辦法,爲了除掉你,我不惜一切手段。”
鄭義緩緩睜開眼睛,道:“念在昔日舊情,我最後再問你們一句,真的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嗎?”
錢長老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沒了。”
鄭義痛苦的閉上了眼睛,輕輕說道:“動手吧。”
錢長老也是嘆了口氣,揮了揮手道:“送掌門大哥上路!”
啪啪啪啪啪啪……
碩大的包間內,槍聲忽然如爆豆一般響起,如此密集的子彈相互交織,就算是伸手再好,也免不了被打成篩子。
不到五秒,槍聲停下。
鄭義緩緩睜開眼睛,一旁的蕭逸面無表情的坐着,嘴角掛着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魏永的目光冰冷,毫無表情,唐月的柳眉有些微微皺起,花錯任然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把玩着手裡的銀色轉輪手槍。
鄭義身後立着的兩名黑衣人,一張臉更是冷冰冰的。
大廳內橫七豎八的擺滿了屍體,風雷二堂的弟子槍口還冒着青煙。
“這……”
三名堂主已經呆了,他們完全沒有想到結局會是如此,風雷二堂的弟子爲何會突然反水?
答案很快就有了。
“堂主!”
四周風雷二堂的弟子忽然向鄭義的方向喊道。
就在所有人都不明就裡時,鄭義身後的兩名黑衣人忽然開口了。
“風堂弟子,還不快參見掌門人。”
“雷堂弟子,速速參見掌門!”
衆黑衣忽然向鄭義躬身大呼道:“風(雷)堂弟子,參見掌門人!”
鄭義擡手微微還了一禮,道:“都先下去吧。”
“是!”
衆紅幫弟子大聲應道,便迅速的走了出去。
待紅幫弟子悉數走出後,鄭義指着身後兩名黑衣人,對已經呆木的三名長老道:“給你們介紹下,這是風雷二堂堂主,唐風和薛雷。”
唐風和薛雷向鄭義施了一禮,道:“屬下事先聽信謠言,誤以爲掌門要將紅幫基業拱手讓人,還請掌門發落!”
鄭義微微笑道:“二位堂主不必自責,你們也是爲紅幫着想,不僅無過,還有平叛之功,回頭我會對風雷二堂獎賞的。”
“謝掌門大哥!”
看着三名已經驚的說不出話的長老,鄭義平靜的道:“不用感到吃驚,風雷二堂堂主正如你們所說,都是年輕人,他們渴望名利金錢地位不假,但是有一點你們卻不知道,他們渴望的這一切都建立在他們對紅幫的忠誠上,而你們所做的事,已經背叛了紅幫,並不是每個人都像你們心中所想,世界上每一秒都在變化不假,但有一些東西確實永恆的,比如說忠誠和信仰!”
“在他們聽到紅幫出事後便第一時間找到我,我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讓他們自己的看,隨後我便讓他們跟在我身邊,若事情果然如你們所說,我真的背叛了紅幫,那他們一定會在我身後射出兩顆子彈。”
錢長老顫抖的道:“可是……可是我向他們承諾了極高的權利地位,無數的金錢,而你卻只能讓他們繼續做堂主,他們應該忠誠於我,怎會忠誠於你?難道暗地裡你已經將他們用更高的地位和更多的金錢所收買?”
鄭義搖了搖頭,道:“沒想到你還是那麼糊塗,他們不是忠於你,也不是忠於我,他們忠於的是紅幫基業,縱使你給他們金山銀山,只要背叛紅幫,就是他們的敵人,縱使你什麼也不給他們,只要你維護紅幫,都是他們的朋友!”
錢長老愣了愣,忽然哈哈大笑,道:“我懂了,我終於懂了,哈哈哈,我這輩子是白活了啊,不過我現在很開心,紅幫有如此人才,何嘗不興旺,鄭老哥我錯了!”
說着,忽然一巴掌將面前的瓷碗拍碎,拈起一片鋒利的碎片,道:“紅幫的路,就由你們走下去吧,鄭老哥,兄弟先走一步,我到下邊去找祖師爺請罪,老哥多保重!”
說完,用力一拉,鋒利的瓷片割破了他的喉嚨,斷氣的一剎那,錢長老的臉依然掛着微笑,那是一種欣慰的笑,他欣慰他在死前終於弄清楚了一些東西,他欣慰的是他沒有一直錯下去,他更欣慰的是爲紅幫的未來感到自信!
性格暴躁的李長老見狀,也指着鄭義大聲道:“姓鄭的,我李某人這輩子光明磊落,也不說什麼敞亮話,成王敗寇,我輸了,你以後自己多保重!”
說完,也是從桌上夾起一塊瓷片毫不猶豫的劃斷了自己的喉嚨……
對這一切,鄭義都並未阻止,因爲他知道若是他們不這樣的話,就得交由紅幫刑堂處置,到時候就死得不會那麼輕鬆,謀反之罪,在紅幫可不是一刀殺掉那麼簡單,其酷刑一定不亞於任何朝代的殘忍!
只有孫長老任然愣在座椅上,一張臉已成死灰色。
衆長老中平日就屬這名孫長老最沉默寡言,一副老實的模樣,錢長老和李長老自盡都是最好的選擇,這對他也一樣。
從鄭義遭到刺殺再到現在,整個過程就屬他的話最少,似乎沒他什麼事一樣。
可是,有句俗語道,會咬人的狗往往不叫。
孫長老就是那隻會咬人的狗,刺殺鄭義的想法最初就是由他先提出的,只是後來卻是錢長老在辦,今日設鴻門宴的點子,也是他出的,只不過主角卻成了錢長老。
有些人註定是槍,有些人卻註定是使槍的人,做槍的人往往很暴躁,使槍的人往往很安靜,因爲只有槍纔會發出巨大的轟鳴,而開槍的人在那一刻都會屏住呼吸。
現在,他的兩支槍都沒了,他只能自己去做槍。
他可不會爲紅幫以後的前途感到高興,也不會在臨死前大悟或者如李長老那般豪爽。
這只不叫的狗在臨死前,他也要拉一個人墊背!
左手顫顫巍巍的從桌上夾起一片瓷片,似乎他很恐懼,他很後悔,他那一臉悲傷讓人同情。
可他聳拉在座子下方的右手掌中卻已經多了一把漆黑的手槍。
“鄭老哥,兄弟走了!”
他這句話其實只說了一半,沒有說完的半句話卻在心裡說完,我們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