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螢腦海中走馬觀花似的將自己重生之前的人生重演了一遍,一種苦澀又慶幸的心情慢慢從心底升騰起來。
“螢兒。”王蘭心抓住她的手握緊,用細膩溫柔的指腹輕輕地摩挲着她的手背,“母親希望你能幸福。”
她的一輩子太過顛沛流離,最後除了一條命什麼也沒有得到,她不希望她在乎的孩子最後也是這樣的下場。
“嗯,螢兒謝謝母親。”流螢在黑暗中摸索着湊近了王蘭心,像小時候一般將頭靠近她的胸前,感受着她身上散發的溫柔觸感,心裡突然踏實起來。
“皇上對你怎麼樣啊?”王蘭心撫摸着她的頭髮,擔憂地問道。
“皇上對女兒很好的,母親不用擔心。”流螢聲音軟軟糯糯,帶着些許鼻音的尾音輕輕上揚,當着快樂的味道。
“那就好。”王蘭心突然苦澀一笑,她更加用勁的摟住了懷中從小就讓人心疼的孩子。
她能看的出來,這個孩子是真的喜歡寂月涼的,以前喜歡的寂月景,現在又是寂月涼,看來她一輩子註定被寂家的男人困死了。
“母親?怎麼了?”感覺到王蘭心的情緒突然低落下來,流螢連忙擡頭去看她,雖然在黑暗中什麼也看不清楚。
“無事。母親只是擔心你在這宮裡過得太辛苦。”王蘭心撫摸她頭髮的手一頓,嘴角扯出一絲笑意,“你從小沒有受過宮裡這般束縛,這宮裡的人都是不簡單的,母親實在怕你應付不來。”
“我這麼聰明,怎麼可能被她們打倒呢?”流螢低聲笑起來,在王蘭心的手上拍了拍,讓她不要擔心,“而且就算女兒會吃虧,吃一塹長一智,母親放心好了。”
“好好好。”王蘭心被她打敗了,也不知道她是在逞強,還是隻是在講述事實。
兩個人又聊了很多,從以前的事講到了未來,幾乎從天文聊到地理的時候,王蘭心突然打斷她,問出一個讓她臉紅的問題。
“螢兒,你現在還是完璧之身是嗎?”
問題一出,整個牀榻上的氣氛都變得尷尬了,流螢臉頰迅速飆紅,支支吾吾地半天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的問題。
“嗯?是不是?”通過她的反應,王蘭心大概也能猜得到答案了,只不過需要她親自確認。
“母親爲何突然問這個?”流螢迴避道,心虛地語氣讓王蘭心不僅嘆口氣,又道:“母親怎麼來說都是過來人,不用隱瞞了。”
“嗯,是的。”既然她都這麼說了,流螢覺得自己再隱瞞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攤手承認道。
“是他的問題嗎?”王蘭心不懷好意地問,流螢一震,突然噗嗤一聲笑出聲。
“自然不是。”流螢笑的停不下來,捂着肚子一邊笑一邊回答她的問題,“如果真的是他不行,怕是宮裡宮外都會鬧翻了吧。”
一個無法繁衍子嗣的君主,就算他再英明神武,能治國安邦,那也無法讓這個天下安定。
“那就是你的問題了?”王蘭心又要皺眉了,進宮都快一年了
,她還是完璧之身,皇帝不會生氣嗎?
“嗯。”流螢點頭,“從幾個月前我說不想這麼快就那啥之後,他就不再逼我了。”對於這一點,流螢對於寂月涼還是很滿意的,而且關於孩子的問題,他也沒有再談過了。
“唉。螢兒,你也應該考慮考慮了。”王蘭心經過漫長的沉默之後,才輕輕地嘆了口氣勸道。
看來這個皇帝還是對螢兒比較上心的,但是這並不能成爲她完全相信這個皇帝的理由,最是無情皇家人,這是她這輩子最大的教訓。
“總之,螢兒,永遠不要將你自己的全部身心交給任何一個男人。”
“嗯,螢兒知道。”
漫長的一夜終於結束了,第二條一大早王蘭心就出宮了,流螢則起牀梳妝打扮,準備去棲鳳宮請安。
太后這兩日身子不太舒爽,便免了中妃嬪沒射的請安,但是皇后那裡的,按照規矩,她們這些妃嬪還是需要去的。
“嵐煙?今日又不願意同我前去嗎?”流螢一身嫩黃色宮裝,頭上也不同於往日戴上了華麗的累絲鑲寶石雙蝶戲花金步搖,腰上也戴了一塊雙鸞玉佩。
如此招搖的裝扮讓一旁的嵐煙目瞪口呆,紫蘭更是一臉不可思議,雖然她家娘娘什麼樣的的打扮都漂亮得不似常人。
“今日宮裡的還有事情需要奴婢留下處理。”嵐煙微微頷首,讚賞地看一眼流螢,心裡默默思考她這麼做的理由。
聰穎如她馬上就回想起了昨日晚上發生的事情,寂月涼拉着她在衆目睽睽之下進入如意殿,今日去棲鳳宮請安,必定會召來衆人的嫉妒爲難,她如此打扮,如果再強勢一點,去了定會先聲奪人,至少還會讓人忌憚些。
“想留下便留下吧。”流螢大概能猜出來她是真的有事要做,她也發現了嵐煙這幾日在特意留意夜闌的行動。
流螢和紫蘭離開之後,嵐煙又找了藉口將夜闌派去了司制坊,讓她去取司制坊爲旻婕妤製作的夏日的衣裳。
夜闌也不疑有他,答應一聲便徑直去了。
嵐煙看着夜闌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捲翹的睫毛將熠熠生輝的眸子蓋住,泄露出了她內心沉重的悲痛。
她從來沒想過,那麼善良溫柔的夜闌,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她還記得當初她們兩個一起被皇上派給旻婕妤時候,她不服氣,她還心平氣和地勸誡她。
走出正殿,嵐煙避開了正在打擾院子的小安子幾人,走進了夜闌的房間。
昨天晚上她陪同旻婕妤回到景逸宮之時時辰已經不早了,本來已經安排了留守在宮裡的人可以先去休息,可是夜闌偏偏等到了後半夜,然後一個人偷悄悄的去了後院種着白梅的地方。
夜闌的房間很乾淨整潔,幾乎沒什麼擺設,一眼望過去,整個房間都盡收眼底。
嵐煙隨手翻了翻,便在她的牀底下找到了一個掉漆嚴重的盒子,兩個巴掌大小。
打開一看,淺淺的隔層裡只有幾件簡單的首飾,平日裡旻婕妤賞給她
們的不少珍貴首飾並不在裡面。
嵐煙將盒子放在牀上,嘗試着打開盒子的隔層,然而整個盒子彷彿真的只有這麼淺,嵐煙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有找到打開的方法。
嵐煙幾乎有些泄氣了,她將首飾全部倒出來,拿起盒子放在耳邊搖了搖,馬上就聽到了裡面發出的細碎的聲響。
裡面確實有東西!嵐煙確定了自己的想法,便更加着急地想打開它。
已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夜闌差不多也該回來了,她必須要在她回來發現之前打開這個盒子。
可是打開之後呢?
如果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或者是能大逆不道的東西,她該怎麼辦?抓着她去見娘娘嗎?
嵐煙猛的將盒子丟開,捂着臉在滑坐在地上,着急地哭起來,她不知道她還怎麼辦,她不能讓旻婕妤殺了夜闌,但是更不能讓旻婕妤受到傷害!
兩難的境地讓嵐煙幾乎喪失了理智,她顫抖着爬起來,重新抓起箱子,仔細地翻看了幾遍,終於在隔層的底部發現了一個鑰匙孔。
鑰匙該不會在夜闌的身上吧?嵐煙將眼淚擦乾淨,將她的枕頭翻起來,想着夜闌會不會把鑰匙就在房間裡。
說來也巧,夜闌昨天打開盒子之後便將不離身的鑰匙留在了房間裡,正好在嵐煙尋找的牀鋪之中。
所以嵐煙只是隨便摸了摸,便在牀褥之間找到了那把形狀頗爲奇特的鑰匙。
緊張的將鑰匙插進了鑰匙孔,用力一轉,只聽咔吧一聲,盒子的底部便開了一個縫。
嵐煙聽着自己劇烈的心跳,一點一點將那合着的縫扳開。
緊接着她就看到了,一個還沒有完成的巫蠱娃娃!在看到那個娃娃的瞬間,嵐煙的腦海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夜闌,她瘋了!
巫蠱之術向來是宮中大忌,被抓到不僅僅是被殺頭,這可是會禍及親人,殃及九族的大罪!
再回想起那天夜闌的話,那昨天她偷偷去後院,是否就是去埋着巫蠱娃娃了?
將東西飛快地收拾好放回原處,又將被她翻亂的房間恢復原狀,嵐煙這才退出房間,回到了正殿。
這時候夜闌已經回來好一會兒了,她看着故作鎮定走來的嵐煙埋怨道:“你這是去那裡了?這衣服你去放吧。”
夜闌將從司制坊拿回來的衣服放到她的面前,略微嫌棄又害怕地看一眼內殿,便轉身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夜闌,你去放吧,直接放在衣櫃的上面就行了,娘娘過幾日便會穿了。我身體有點不舒服,想回去休息。”嵐煙咬牙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要求道。
如果她還是拒絕的話,那她即使再想相信她,也無濟於事了。
“不過是放個衣服,嵐煙你去做吧,我幫你做其他的。”隱晦地瞥了一眼內殿,夜闌微笑着拒絕了,也不等嵐煙再說些什麼,便繼續轉身離開了。
嵐煙覺得心都涼了,看來後院埋着的,確實是詛咒娘娘的巫蠱娃娃了,所以她纔不敢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