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礙事的。”馨妃信步走到那檐下,“本宮的身子,本宮自己知道,還不是這般的較弱。”
紫蘭瞧了一眼兩人,轉身便走了。既是她們要等,便叫她們等着就是了。皇上好容易來一次明鏡宮,可不能叫她們攪和了。
“皇上不過來一次明鏡宮,瞧她那嘴臉,都要得意的到天上去了。”白芷一邊憤憤不平的道,一邊小心翼翼的用那油紙傘給馨妃將寒風都遮了去。
馨妃瞧着天上亮的有些滲人的月亮,樹影婆娑,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不過一個宮女而已,不必同她計較。”
“娘娘,你倒是看的開,她都這般的說你了。”白芷輕輕抖了抖油紙傘,雪花紛紛飄落在地。
馨妃輕笑一聲,“你倒是忘了,你是如何說心嬪的。”
白芷聽此心中不免生出幾分愧疚來,若不是因爲這個。自家主子又怎會受了委屈,“娘娘,那心嬪哪裡比的上娘娘身份尊貴。”
“你倒也敢說。”馨妃不鹹不淡的瞧了她一眼,眼中卻帶了幾分警告。
且說那屋子裡,銀炭燒的通紅,和外面全然不一樣。暖如春日,茜紗朦朧,不由的添了幾分曖昧。燭火輕輕的跳躍着,流螢端坐在桌邊,動也不敢動。
“這麼害怕朕?”寂月涼輕笑一聲,恍若謫仙下世,溫潤如玉,笑聲更似那山澗流水,落到人的心裡。
流螢擡起頭來瞧了他一眼,便慌亂的低下頭去,聲若蚊蚋:“臣妾沒有怕。”
“不怕?那爲何不敢擡頭看朕?”寂月涼伸出修長的手指,將流螢的頭輕輕的擡了起來,逼得她不得不瞧着自己。
流螢使勁的摩挲着衣角,半響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寂月涼瞧着她這般的樣子,越發的覺好笑,索性將她的手捉到自己手心,“還說不怕朕,朕又不是山澗猛虎,不會吃了你的。”
“臣妾怕的不是這個。”流螢好容易才吐出這麼一句,她怕的是寂月涼突如其來的關心,又迅速撤走的關注,委實叫人有些吃不消。
寂月涼眼神一黯,“朕知你怕什麼,這些日子前朝的事委實有些忙了,朕不該讓你胡思亂想。”
流螢聽他如此說,擡起頭來瞧着他。心中的種種不快,似是都被安撫了。
寂月涼細細的打量着明鏡宮,“宮裡怎的只有紫蘭一個丫鬟?”
“紫蘭已然足夠了,臣妾左右也就是個嬪。”流螢嘴角隱隱帶着笑容,紫蘭平日裡最是勤快,明鏡宮就她一個丫鬟倒也還好。
寂月涼搖了搖頭,眼眸深深“朕知你歡喜她,紫蘭這丫鬟忠心。只是未免有些魯莽了,你身邊還缺個出主意的。”
“不必了。”流螢低着頭道,“明鏡宮便這般清清靜靜的最好。”內務府裡送來的丫鬟實在叫她放心不下,流螢忠心是最好了。
寂月涼自然知道她擔心的是什麼,“朕明知叫承翼送幾個奴才過來,總不見得那些髒活累活也叫紫蘭做罷。朕送來的人,你到底可以放心。”
流螢倒是還想拒絕,可
是寂月涼的話說的不錯。紫蘭究竟是個姑娘家,整日做那些又髒又累的活,她心底也過意不去,只好點了點頭。
“怎的還不好?”寂月涼輕輕的摩挲着她嘴角的痂,“沒用過藥嗎?”
流螢搖了搖頭,嘴角終於有了一絲笑意,“日日都用着皇后娘娘送來的藥。”心中也生出幾分疑惑來,確實好些日子了,傷口一直不曾好,有時碰到還會有些刺痛。許是因爲太冷了吧,所以一直不見好。
寂月涼眼眸之中掃過一絲狠色,“明日朕叫承翼給你送些太醫院的新藥,聽聞用了不落疤痕,皇后的藥你便先停了吧。”
“恩。”流螢點了點頭,忽的又道,“爲何不用皇后的藥?”
寂月涼瞧着她嘴角的疤,“你身子性寒,怕是不大適合皇后的藥。”
流螢點了點頭,並未多想。
“怎的這般的傻?”寂月涼免不得有幾分心疼,宮裡的嬪妃各個都是成了精的狐狸。唯獨她,生在武林,卻委屈的待在宮裡。
流螢哪裡明白他這沒頭沒腦的一句,只以爲寂月涼是嫌她蠢笨,便道:“臣妾纔不笨。”
“你若是不願意,平日裡少和宮裡的妃嬪來往,左右也是些不安分的主兒。”寂月涼眉間添了一份冷色,打小他便長在女人手,自然明白其中的手段是何等的齷蹉。
不是他的流螢能夠應付的了的,他到底是想護着她,偏生這後宮不是他的地盤。若是過早的將手伸到後宮之中,免不得會驚動了太后和皇后。
流螢自以爲寂月涼私心裡瞧不起她,生出幾分不快來,“皇上,你小看臣妾。”
“朕知道你的心,可是後宮不是你大展身手的地方。”寂月涼的輕輕的把玩着她的三千青絲,心裡軟的一塌糊塗。
忽的想起一句話來,百鍊鋼化作繞指柔。
他的流螢是武林高手,更是精通兵法的女子。想來就算是在沙場也不會失色,叫她活在後宮中未免有些委屈她了。
流螢擡起頭來瞧着他,燈火朦朧之間寂月涼的眼神越發的溫柔起來。流螢不由的將頭別了過去,不曾叫人這麼看過。委實有些不知所措,手心落了汗。
“怎麼?”寂月涼明知流螢害羞,偏生還故意去問她。
羞的流螢臉上一片通紅,卻是和平日裡不一樣了。手被寂月涼抓的緊緊的,動彈不得。再被寂月涼這般的瞧着,她簡直有些惱了。
寂月涼全身上下都似武器一般,一樣就能叫她繳械。
“流螢,朕的流螢。”寂月涼思及侍衛的話,嘴角的笑容不由的更大了。只覺得像是含了蜜一般,從未這般的喜歡過一個女子。
後宮佳麗三千,各式各樣的女子都有,偏生流螢叫他覺得這般的不一樣。不落俗套,經得起推敲。
流螢恨不得有個地縫,能叫她鑽進去纔好。這個人早些時候還冷冰冰的瞧着自己,偏生這個時候便變得這般的溫柔,叫她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還未來得及反應,寂月涼忽的湊上前來。那張俊美的臉離自
己越來越近,流螢的脣便被擒住了。
似乎是頃刻之間,寂月涼便帶着她上了牀。
手指接觸到冰涼的絲綢被鍛之時,流螢失去的思緒,瞬間便回了來。她狠狠的將寂月涼推開,待到寂月涼站在牀邊,瞧着她之時,流螢才緩過神來。
眼眸裡漸漸染上幾分水光,兩人之間的沉默才被打破。
“朕……”寂月涼瞧着她這般模樣,只覺得委實有些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流螢只是沉默的瞧着他,眼眸流轉之間無一不是委屈。流螢細細的撣平自己衣裳上的皺褶,之後再怎麼也不肯擡頭瞧寂月涼,偏生那皺褶好似怎麼也撫不平一般。流螢一時心下生出萬千煩躁,一個用力,“刺啦”一聲,衣裳裂了好大一個口子。
瞧着那口子,流螢再沒有什麼辦法。越發的生氣起來,瞧着自己一雙芊芊如玉的手,生出一股狠勁兒來,正欲將那口子越撕越大,手卻被寂月涼捉住了。
流螢擡起頭來瞧着他,卻不肯說話。眸中的委屈漸漸散去,餘下的唯獨只有幾分狠意。忽的她反手一擰,就要捉住寂月涼的手。
好在寂月涼日日都要習武,立刻便反應了過來,快速的往後退了一步。
流螢撲了個空索性便一個翻身上了牀,不待寂月涼走過去,便將簾子拉的嚴嚴實實的。
寂月涼見此,嘴角不由生出幾分笑意來。他的流螢委實可愛,這宮中的嬪妃倒是沒有一個敢不讓他上牀,偏生只有流螢一人。
尤其是流螢這般的一本正經,實在是可愛的很。寂月涼緩緩的走了上去,許是聽見了他的聲音,一樣東西迅速的刺破牀簾飛了出來。
寂月涼伸出手去不慌不忙的將那東西接住了一看,原來是流螢頭上的簪子,看來這次是當真將她惹得生氣了。
“流螢。”寂月涼輕聲道,走了前去,一路上走的心驚膽戰,唯恐還有什麼東西會從她手上飛出來。
好在那枝簪子已經將流螢的氣盡數撒完了,寂月涼走進了將簾子輕輕的掀開。便見流螢一個人裹在被子裡,蜷成一團。
在偌大的牀上,瞧上去委實有些小。
寂月涼心中生出幾分愧疚了,坐在牀沿上,輕輕的撫着流螢的青絲。手剛伸過去,流螢便害怕的往旁邊縮了縮。
“生朕的氣了?”寂月涼輕聲道,口氣不由的放緩了許多。
流螢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甕聲甕氣的說道:“臣妾怎麼敢生皇上的氣。”
偏生她這樣陰陽怪氣,寂月涼也覺得她可愛,“你倒是大膽,也不怕你的簪子會傷到的朕。”
流螢沉默了好半響才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傷到你了?”
“是呀,脖子上劃破了。”寂月涼佯作可憐,“好在朕躲的及時,不然恐怕連這條命都沒有了。”
流螢聽此才緩緩的探出頭來,轉過身來,瞧着寂月涼,眼底閃過一絲疑惑,“你脖子上的傷呢?”
“你瞧,在這。”寂月涼指着脖子的另一側,“還留着血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