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的大動作很快引起了流螢的關注,穆秋被派往江南幷州,這是她始料未及的。
畢竟是新入仕之人,寂月涼還不是很信任他,沒想到這麼快就被外派去執行這麼重要的任務了。
“娘娘,要吃點心嗎?”流螢斜躺在窗前的小榻上,百無聊賴地看着窗外湛藍高遠的碧空,萬里無雲的爽朗一點都不符合她的心境,害得她想鬱悶地思考人生都進去不了狀態。
“嗯。”懶洋洋地回答一聲,流螢便伸手撐着坐起來,看着荒廢在一旁的醫書,還有被她嫌棄了很久的女工,瞬間油然而生一種頹廢的罪惡感。
“紫蘭,你說我最近太懶散了?”平日裡除了請安也沒什麼做的,成天都是在發呆,身手似乎也沒有以前那麼利索了,總覺得多了一種跗骨之蛆的懶惰頹廢。
“呃……”紫蘭端着點心盤子進來,看着流螢疑惑的模樣不知該如何開口,只能道:“這宮裡的娘娘不都是這模樣嗎?娘娘要是覺得無聊,可以去御花園走走。”
“御花園有什麼可走的。”不過是一園子花花綠綠的花而已,雖然好看,可是經不住看久了,她實在沒有那種風雅情趣。
“那娘娘可以做做女紅,還有皇上賜給您的那麼多醫書,這都是可以用來打發時間的。”紫蘭一天到晚忙來忙去,實在體會不了流螢這種閒到發慌的程度,只能這樣回答她。
“算了,不問你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流螢嘆口氣便讓流螢放下東西出去了。
她其實知道自己並不是因爲無聊而心煩,而是因爲目前她的處境沒有絲毫的變化。
除了知道自己要將讓寂月景爲了他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之外,她甚至沒有可行的任何計劃。
身在後宮,她必須靠着寂月涼的寵愛鞏固自己的地位,而現在這個旻婕妤的位置實在有些尷尬,上有一後四妃,還有一個時刻和她作對的端謹。
穆秋被外派至幷州,這說明寂月涼已經開始啓用他了,她在後宮的狀況也應該改變了,可是她卻不知道該如何改變。
她想過藉助寂月涼的力量,可是寂月涼是皇上,她是她,她甚至不確定寂月涼只是爲了維護自己的皇位,還是想要寂月景的性命。
而且從一定程度上說,她待嫁,是寂月景還有整個將軍府的注意,雖然她不情願,可是她也不想看見將軍府慘遭滅門。
所以,她要想對付寂月景,就需要小心地權衡利弊,不僅不能讓他把將軍府的事情供出來,還不能讓他察覺到自己有對付他的打算。
畢竟從那日於靜心的表現來看,他對將軍府已經沒有太多的情意在了,他不會再顧及將軍府的任何利益,包括那麼多條人命。
流螢一個想了很多,又將嵐煙喚進去,同她講了自己煩心的事,最後又吩咐了她些什麼,這才舒口氣捻起了那放了許久的點心,微啓櫻脣,細若蔥白的手指將那一塊嫩白的糕點送入口中。
晌午時分,寂月涼果不其然又來了景逸宮,進了殿門首先看向嵐煙,見她的表情帶着微不可見的憤懣,當即奇怪
地問道:“這是怎麼了?”
嵐煙不是那種很容易將內心表現出來的人,能讓她露出這樣的表情,那便一定是發生了什麼讓她憤怒的事情。
嵐煙擡眼惶恐地看寂月涼一眼,又飛快地躲閃來,否認道:“回稟皇上,並沒有什麼事。”
然而她這樣的反應就讓寂月涼更覺得奇怪了,馬上沉了臉色看向她命令道:“說。”
“可是,娘娘不讓奴婢告訴您,奴婢還是不能告訴您,如果您實在想知道,還請您親自去問娘娘吧。”嵐煙艱難地開口,這纔敢直視寂月涼的眼睛。
寂月涼皺眉,這才意識到事態似乎有些嚴重,隨即心思一轉,又命令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都告訴朕!”
既然流螢選擇讓嵐煙閉口不言,那就算他親自去問她,她也不會給他透露一句話的。
所以,他只能從嵐煙這裡入手。
“皇上,請您不要爲難奴婢,娘娘會生氣的!”嵐煙在寂月涼的面前跪下來,一副誓死不願意違背流螢的命令的模樣。
“嵐煙,朕不想讓螢兒受任何的委屈,你應該也不想,所以,告訴朕。”寂月涼放軟了語氣,在嵐煙的面前蹲下來,柔聲細語地引導她。
嵐煙的神色果然猶豫了,可是還是遲疑地看了寂月涼一眼,這才慢吞吞地開口告訴他“真相”。
“景王妃昨日來了一趟景逸宮,不知道因爲什麼事情,將娘娘無故羞辱了一番!”嵐煙語氣憤懣,話語裡滿滿都是爲流螢打抱不平。
寂月涼在聽到景王妃之後馬上就清楚了,那所謂的景王妃,正是正牌將軍府二千金,讓流螢待嫁的原主。
一年的時間都安然無恙過來了,爲何她會在這個時候來找流螢的麻煩?
“說什麼了?”寂月涼又問。
“奴婢在外間,沒有聽真切,似乎在說什麼就算她是將軍府的千金又如何,現在她纔是正牌的景王妃,讓娘娘……”嵐煙又支支吾吾地說不下去了,擡眼看寂月涼一眼之後才繼續道:“還讓娘娘不要勾引景王爺。”
寂月涼的表情突然變的很奇怪,嚴肅的的氣氛似乎在一瞬間崩塌了。
“皇上?”嵐煙見他愣怔了很久,出聲叫到。
“啊,沒事,你不必說了,朕會處理好的。”寂月涼起身,讓嵐煙也起身之後便朝着流螢的內殿去了。
心裡琢磨過來之後也不知道流螢在搞什麼鬼。
她不知道自己已經清楚了她的身份,所以在聯合嵐煙編造這個謊言的時候也沒有注意。
景王妃就是將軍府的二小姐,自然不會說“就算你是將軍府小姐又如何”這種話的。
那流螢又爲何要編造這個謊言來騙他呢?他還是小靜靜觀望吧。
不過說實話,他的心裡居然還有點小期待,畢竟流螢從來沒有對他有過任何的要求,這一次定然是有事情要他幫忙,她自己不好開口才出此下策的。
進入內殿,寂月涼一眼望過去就看到了在貴妃榻上小憩的流螢,微涼的風從窗口飛進來,
將她額前細碎的頭髮吹起來,露出了光潔飽滿的額頭。
額頭上一雙罥煙眉淺淺淡淡,輕蹙的弧度讓寂月涼心裡不僅一陣心疼,她在睡夢中都在發愁些什麼呢?擔心自己的身份被發現嗎?
寂月涼放輕了腳步走到了她的身旁,俯身下去親吻她的臉頰,溫熱的溫度落在流螢的臉頰上,見她沒什麼反應,又加重了力度,張開嘴啃了一口。
流螢這下徹底醒過來了,睜開眼睛就看到寂月涼的臉近在眼前,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腦子裡似乎亂成了一團漿糊,只是怔怔地盯着寂月涼越來越近的嘴脣,等着它落在自己的脣上。
“發什麼呆呢?”然而寂月涼並沒有繼續親吻她,反而是拉開了同她的距離,坐在她的身旁,拿起她放在手邊的醫書略作翻看,偏頭問道:“書都看完了嗎?不夠的話朕再去給你找。”
“啊,還沒有。”不按常理出牌的行爲讓流螢依舊有點蒙,她直起了身子,緩和半晌才恍然大悟般問道:“皇上用過午膳了嗎?”
“朕用過纔過來的。”攔住了她想下地的動作,寂月涼一把將她攬入懷裡,感受着她的體溫,安心地深吸一口氣道:“剛纔嵐煙將昨日發生的事情都告訴我了。”
寂月涼閉着眼睛,語氣並沒有多大的跌宕起伏,按照嵐煙原先猜測的,在寂月涼之後都最起碼應該是生氣的,可是他現在的表現,一點都不像是生氣了啊?
流螢突然有些失落,或許她在寂月涼的心裡並不是那麼重要?還是他覺得這並不是一件值得大驚小怪的問題?
流螢沒說話,寂月涼睜開眼睛,將她的臉轉過來,定定地盯着她委屈的表情問到:“很難過?”
“臣妾沒有。”流螢搖搖頭,將心裡最真實的感情壓制下去,故作堅強。
“你以爲能騙得了朕嗎?”伸出一隻手點了點她的嘴角,寂月涼笑道:“你這裡都快扯到地上了,還說沒覺得委屈?”
流螢低下頭去,身子微微顫抖,不一會兒之後在擡頭起來,眼睛裡已經帶上了晶瑩的淚光。
寂月涼一驚,頓時覺得流螢的演技真是愈發得爐火純青了,如若他事先不知道這是假的,怕是要被她徹底騙了。
“她是景王妃,朕不能因爲這對她怎麼樣,但是訓斥幾句還是做得到的,要朕給你出口氣嗎?”寂月涼像是哄孩子一般,輕輕地搖晃着她的身體,寵溺的語氣讓流螢終於擡頭正視他。
“如若不是臣妾的位分低,便能理直氣壯地反駁回去了。”流螢嗔怒地瞪他一眼,話出口之後瞬間被自己噁心到了。
“朕給你教訓她!”流螢定定地看着寂月涼的眼睛,眼神中地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可是寂月涼這個木頭就是看不到!
流螢又強調一遍:“臣妾給她請安,她還仗着品階比臣妾高,不讓臣妾起身。”
“那朕答應你,過段時間便給你升品階好嘛?”寂月涼終於察覺到她的目的,瀟灑一笑便一口應承了下來。
就算她不說,他也已經打算這麼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