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音剛落,便有個女聲道:“哼,她有什麼好心疼的。叫她和惠貴人比心狠,倒是未必誰能贏了誰。平日裡她欺負你,你都忘乾淨了?”
“沒有。”貓兒聲的女子口吻之中不由的帶了幾分委屈。
她那句話剛一出口,便被其他的人的話淹沒了,“就是,她那個人是死有餘辜,活着免不得還要怎麼欺負我們呢。”
“可憐了那心嬪娘娘。”其中一宮女道,“我瞧着她人還挺好,倒也是平易近人,若是我的主子是她便好了。”
之前那宮女像是最愛同人潑冷水,冷冰冰的道:“當她的奴才哪有那麼容易,難不成你們不知道明鏡宮裡的奴才都是皇上親自挑選的嗎?”
“倒也聽說了,我還以爲是謠傳呢。”那貓兒聲的女子道,“前些日子皇上還對心嬪娘娘不聞不問,怎的忽的就跟轉了性似得。”
聲線粗獷的女子笑了笑道:“這宮裡恩愛向來不都風水輪流轉嗎?誰知道那心嬪娘娘使了什麼手段,你們瞧着她平易近人,又有誰知是不是口蜜腹劍。”
“姐姐說的是。”貓兒聲的女子似是被唬的一愣一愣的,“若說我們這裡面命最好的,還是姐姐了。馨妃娘娘性子好,人又大方。”
聽此嵐煙細細想了想,便知聲線粗獷那人原來是馨妃身邊的白芷。
“那梅樹的案子可是又頭緒了?”
白芷沉吟了一會開口,嵐煙在牆的這頭,自然是瞧不見那邊白芷的神情。
“有什麼頭緒,司珍局的都是一羣飯桶。”白芷提起這個就氣,“平日裡拿着皇上俸祿,可曾瞧見他們做過什麼人事?”
幾人皆是沉默了,他們的主子身份自然比不得馨妃娘娘。那司珍局明擺着這惠貴人和沁妃兩人的,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白芷見着幾人皆是不開口了,不免的生出幾分脾氣來,指着幾人便數落起來。嵐煙自覺無趣,便小心翼翼的推退開了。
在其他人心中,心嬪娘娘倒是這般的好。嵐煙本是不喜她,卻忍不住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來。想起適才路上瞧見的幾株白梅,嵐煙生出幾分心思來。
明鏡宮免不得單調了些,折些白梅回去,也好叫宮裡瞧上去熱鬧些。
嵐煙一邊想着,一邊走到那白梅處。折了幾枝,細細擺弄着。擡頭一看,不由的皺緊了眉頭。
景逸宮三個大字赫然在眼中,嵐煙皺了皺眉,將手裡的白梅扔到一旁。只覺得晦氣的很,心中仍覺得不解氣,狠狠的踩了那白梅幾腳才轉身回了明鏡宮。
近了才聽見女子的談笑聲,嵐煙微微皺眉。如今心嬪娘娘正是昏睡之時,怎的放這些人進來吵她。
走進去了才瞧見說話之人乃是皇后娘娘同惠貴人,桌上擺着的正是一束開的熱烈的白梅。
“奴婢參見皇后娘娘,參見惠貴人。”
皇后瞧了她一眼,眉宇間帶了幾分和善,“你便是皇上挑出來的丫頭了吧?”
“是。”嵐煙微微低着頭。
紫蘭亦是手足無措
的站在一旁,夜闌更是膽小,早已躲出去了。
“倒是生的一副好模樣。”皇后娘娘說着便取了手上的鐲子遞給嵐煙道,“心嬪如今身子不好,明鏡宮中你要好好打理着。”
嵐煙忙的拒絕道:“皇后的賞賜奴婢萬萬不能收,照顧心嬪娘娘這是奴婢分內之事。”
“既是皇后娘娘給的,你便收着吧。”惠貴人冷笑一聲,面若冰霜,“瞧着你家娘娘這半死不活的樣子,沒準你後半輩子就要指望着這鐲子過了。”
嵐煙擡眼瞧了惠貴人一眼,雖身份是奴婢,偏生氣勢比之娘娘也差不了多少了,“惠貴人這是在咒我們娘娘嗎?”
“你這丫鬟,還敢這般同本宮說話,本宮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惠貴人眯着眼睛,纖悉白嫩的手指指着嵐煙,好似那指寇再前一寸便是要戳瞎嵐煙的眼睛。
誰知嵐煙不但不退,反而不卑不亢的道:“難不成惠貴人還要在明鏡宮中教訓心嬪娘娘的奴才,不怕叫皇上聽見了嗎?”
惠貴人慢慢的把手收了回去,端起桌上的茶杯,思來想去,一腔的怒意。終究還是將那茶杯狠狠的往桌上一放,朝着皇后娘娘行了個禮,轉身便走了。
“惠貴人便是這般的脾氣。”皇后娘娘輕笑着,“你們左右也不要放在心上,本宮聽人說了,心嬪明日便好了。且叫她養着身子,這幾日不必過來請安了。”
紫蘭乖巧的應了一聲。
“瞧見心嬪沒事,本宮也就放心了。”皇后撣了撣衣裳,起身便走了出去,“你們好生照顧着。”
“恭送皇后娘娘。”
見着人都走的不見影兒了,嵐煙才轉過身來。見着紫蘭正在侍奉着桌上那束白梅,輕輕的撥弄着它的枝葉,面上帶着幾分笑意。
“這白梅是誰送來的?”嵐煙佯作不在意的樣子。
紫蘭笑了笑道:“自然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平日對我們娘娘可好了。上次還賞賜了娘娘藥膏,這次也帶了不少的補藥過來。”
嵐煙冷哼一聲,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去。將那花瓶之中的白梅狠狠的取了出來,不待紫蘭反應便扔了出去,梅花當即散落了一地。
“你這是做什麼?”紫蘭忙的跑出去,將白梅一支支好生撿起來。見着許多花枝上已經不剩什麼花朵了,一時不由的怒從心上來,“你這人,就是見不得我們娘娘好。就是瞧不起我們明鏡宮,你倒是走呀,作踐皇后娘娘送來的花做什麼!”
嵐煙冷眼瞧着她,雙手交叉在胸前,“你可知這白梅是打哪來的?簡直愚笨至極,心嬪娘娘怎麼還留着你這個蠢貨。”
“你什麼意思?”紫蘭抱了滿懷的白梅,已然氣紅了眼,“娘娘留着我,自是因爲娘娘歡喜我。”
嵐煙被戳了痛處,卻是眯着眼睛瞧着她。一派的倨傲模樣,“在這宮裡喜歡有什麼用?你這般愚笨的丫鬟只會拖了娘娘的後腿!”
“你憑什麼這麼說我!”紫蘭氣急了扔了白梅便朝着嵐煙衝了過去,恨不得直接掐死嵐煙。
誰知
卻被嵐煙輕而易舉的躲過了嵐煙反手便朝着她臉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說你蠢,你還不肯承認,之前若不是你,娘娘犯得着去找馨妃娘娘賠罪嗎?”
“哪又如何?馨妃娘娘早說了不計較。你抓着這件事不放做什麼?”紫蘭仰着頭,左臉臉頰上已然有了一個清晰的五指印,泛着紅,微微有腫,可見嵐煙下手有多重。
嵐煙冷笑着瞧着她,眼眸之中帶着幾分高傲,“馨妃娘娘不過是隨口說說,你辱她之事,宮裡的人皆是知曉。馨妃娘娘便是這般的放過了咱們娘娘,你叫她的面子擱在哪?”
紫蘭哪裡想的到這麼多,原先的理直氣壯盡數散去了。擡起的頭也慢慢的垂了下去,淚水大顆大顆的掉了下來,融了幾個雪洞出來,顧自說道:“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如今說這些有什麼用?”嵐煙瞧了一眼正在昏迷之中的流螢,緩步朝着紫蘭走去,彷彿一隻驕傲的孔雀,拾起一束白梅仔細的聞了聞才略帶的嫌棄的將白梅扔到一旁,“你可知這白梅在哪摘的?”
紫蘭搖了搖頭,淚眼模糊的瞧着嵐煙,固執的說道:“皇后娘娘是真心待娘娘好的。”
“真心?我倒是瞧不出的真心有幾分。”嵐煙毫不猶豫的便將那白梅踢得遠遠的,眼眸之中帶着幾分鄙夷,“這白梅是打景逸宮中摘下來的,你又知那景逸宮是個什麼地方嗎?”
紫蘭仍是搖頭,她不過區區一個小丫鬟而已,怎麼可能同嵐煙相比。
“景逸宮裡住過的娘娘不是被打入冷宮,表示自縊而死。”嵐煙冷冷的道,“這般晦氣的地方,皇后取這裡的白梅,自然是不懷好意。”
紫蘭怔了怔,擡起頭來瞧着她。一時不知說些什麼好,“可……皇后娘娘還同娘娘帶了藥膏。”
嵐煙瞧着她哭,便覺得一陣心煩意亂。冷聲冷氣的道:“藥膏?你且把那藥膏拿去給太醫瞧瞧,誰知皇后在那藥膏裡摻了什麼。”
“怎會?”紫蘭一臉的不可置信,“那可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母儀天下,怎會做出這般的事?紫蘭默默的握緊了拳頭,平日裡一臉溫和的皇后娘娘怎麼會使這樣下三濫的手段。
嵐煙眯着眼睛,應了寒冷,臉色較那雪還要白上幾分的樣子,“皇后娘娘又如何?沒了皇上的寵愛,皇后也及不上一個普普通通的妃嬪。你且拿着那束白梅去太醫院問問,那上面有沒有東西。”
“你……”紫蘭想要反駁,卻不知說些什麼好,只能轉過身去。將散落一地的白梅拾了起來,手指摸過細膩的花瓣,攤開手一看,指尖上已然沾了些白色的粉末。
紫蘭不由的鬆了手,往後退了好幾步。手一直微微顫抖着,神情無措的瞧着嵐煙,“這是什麼?”
“你且去問問太醫便知道了。”嵐煙冷笑着,彎下身子拾起一枝梅花,眼神專注的瞧着那梅花,隱隱能聞見一股異香,若是不仔細定然是聞不出來的,“反正絕不是什麼好東西,這梅花好生收着,誰也不許張揚,等皇上回宮來瞧娘娘再拿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