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螢卻是將他的話都拋之腦後,只冷冷的道:“求皇上成全臣妾。”
“流螢,把頭擡起來。”寂月涼叩擊着桌面的聲音突兀的停止,屋中頓時生出一股沉默來。承德見着兩人這般,忙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流螢到底是經不住這番的沉悶,只好擡起頭來瞧着他。感受着寂月涼的眼神緩緩的落在了自己的嘴上,流螢不由的生出幾分羞赧。她本應該帶上面紗纔是,皇后娘娘的藥膏果真有用不過幾日,臉上都已經結痂了,好些地方已經消了淤青。
寂月涼三步並作兩步走了下來,直走到流螢的身前,叫她退無可退。他才伸出手,細細額摩挲着流螢受了傷的臉,“可還疼?”
“不疼。”流螢瑟縮着往後退了退,“臣妾求皇上成全。”
寂月涼眸中閃過一絲冷色,卻是道:“一會朕讓承德給你送些補品過去,藥也用用上好的,你平日裡小心些。”
“臣妾知道了。”不論寂月涼說什麼,流螢都覺得心中有幾分驅之不散的委屈。眼神溼溼的,眸子像是浸在水光之中。
寂月涼捉住她的柔夷,“你倒是任性,你若是回府了,後宮的嬪妃下次如法炮製,朕該如何答?”
“臣妾知道了。”流螢咬了咬脣,寂月涼說的不錯。自己恐是有些爲人所難了,後宮嬪妃衆多,自己既不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又不是嬌媚多姿的沁妃。甚至連個貴人都不是,怎麼朝着皇上要如此大的恩賜。
眼眸裡帶上了幾分委屈,流螢磕了個頭便道:“臣妾已無事,臣妾便先告退了。”
“你倒是……”寂月涼頓了頓,嘴角帶上幾分笑意,溫潤如玉,“朕該拿你怎麼辦纔好?軟硬不吃,也不怕受委屈。”
流螢愣了愣,擡起頭來瞧着寂月涼。
“你呀。”寂月涼伸出手去將流螢的眼睛擋住,“以後只能這樣看着朕。惠貴人生性驕縱,免不得對你有些敵意,你且躲着她就是了。”
惠貴人畢竟出生大家,父親又是一品大臣。寂月涼如今依仗朝廷的臣子不少,因而惠貴人在後宮之中只會更得寵。就算她驕縱了些,只要不鬧出大事來,寂月涼自然都會由着她。
流螢哪裡懂這些,她向來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人。不懂朝堂,更不懂權衡。聽寂月涼如此一說,心中備生委屈。
明明是那惠貴人挑事,皇上不但不怪罪惠貴人,反倒叫她躲着惠貴人。
“臣妾知道了。”流螢一時氣上心頭,索性道,“皇上這般的喜愛惠貴人,何不封了她做妃,免得叫她委屈。”
寂月涼聽此,一時啞然失笑。他知流螢最不明白的便是和人往來,卻不會自己明明對她好的一句話,落到她心裡竟是那個樣子。
“傻丫頭。”寂月涼嘴角噙着一抹笑,“你呀,罷了,宮中的事大多錯綜複雜。”
流螢白了他一眼,“皇上是瞧不起臣妾嗎?”
“你自有你厲害的地方。”寂月涼輕輕的撫着她的三千青
絲,能聞見幽幽的梅花香,“宮中之事過於複雜,你且躲着便是了,不必和她們計較。”
流螢淡淡的瞥了寂月涼一眼,她明知寂月涼的話是爲了她好,可是心中依舊千般不舒服。她連十萬將士都是掌握在手心,區區一個後宮而已。
流螢握了握拳頭,心中暗暗有了主意。這後宮她既是來了,便不會只做那被人玩弄於掌心的小人物。
區區一個惠貴人,她不信她對付不了。
自己在生死關頭走了好幾遭,倒也不是給那惠貴人欺負的。
流螢微微勾了勾嘴角,只覺得一陣刺痛,不由的“嘶”了一聲,“臣妾已無事,便不打擾皇上了。”
“你倒是,越發的大膽了。”寂月涼輕笑着道,面若冠玉,神似謫仙,溫潤如玉,好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的模樣。
流螢低着頭,到底是還有幾分不願擡起頭來瞧着寂月涼,卻不得不承認寂月涼輕輕一安撫她的心便軟了許多。
寂月涼見着她這幅樣子,不由的目光一黯。流螢心中有誰,他怎麼會看不明白。既是不願意看他,又何必做出這般的委屈模樣來。
“你倒是個忠心的。”寂月涼的話語淡淡的,卻夾着心裡的幾分不適。流螢何苦要進宮呢?不適爲了寂月景還是爲了什麼?他到不知道原來她已經喜歡寂月景到了這般的地步。入宮只爲了成全於鏡心和寂月景。
流螢微微一愣,好一會才擡起頭來瞧着寂月涼,“皇上這是何意?臣妾聽不明白。”
“退下吧。”寂月涼轉過身去,只是一剎那,他又變成了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好似常年都生在在那皇座之上,加冕爲王,便是無盡的孤獨。
流螢瞧了一會,心中像是被什麼狠狠揪了一下,只覺得心酸極了。寂月涼的眼神再沒有落在她身上,流螢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感覺,索性轉了身出了殿。
興許她就是個那路邊的貓狗,不知何時便叫寂月涼失了興趣。
流螢走了兩步,紫蘭便跟了上來,“娘娘,今個惠貴人有請。”
“可有什麼由頭?”流螢微微皺眉,惠貴人對自己的態度她也瞧明白了,說來都是不待見,如今請她去,難不成是場鴻門宴?
紫蘭輕輕搖頭,“那丫鬟只說是惠貴人有請,奴婢瞧過了,那丫鬟果真是惠貴人殿中的,話自當不是假的。”
“那便去瞧瞧。”是福不是禍,是禍也躲不過。
那蕙頤宮果真離皇上的辰乾殿最近,不過幾步路便到了。流螢剛剛走近,便聽見一陣女子的笑聲,嬌俏可人,放佛春日裡的奼紫嫣紅。
“哎呀,心嬪妹妹可算是到了。”惠貴人見了她立刻親暱的走過來,纏住她的手,“各個都等着你呢。”
流螢細細一看,殿中的妃嬪有十來個。大多她都瞧見過,剩下的那幾個相貌皆是不怎麼出衆,不知惠貴人這般高傲的人緣何會請來這些人。
惠貴人不着痕跡的瞧了一眼沁妃娘娘,又笑的滿面春
風的瞧着流螢,“心嬪妹妹,來好生坐下。”
流螢見着馨妃娘娘身邊的位置還空着,忙道:“妹妹坐在馨妃娘娘身邊就好了。”
馨妃聽此擡起頭來瞧了她一眼,神色淺淡,全然不是那日的模樣。好生一副不沾凡世塵俗的樣子,流螢越是瞧,越是喜歡馨妃娘娘。
“既是心嬪妹妹喜歡,那便坐這兒吧。”惠貴人領着她走了過去,眉宇之間的笑意越發的深了起來,流螢倒是沒有仔細瞧她。
惠貴人見見着流螢坐下了,才道:“本宮到不知什麼時候馨妃和心嬪妹妹這般好了?”
話語中不由的帶上了幾分試探。
不待流螢回答,馨妃便淡淡的道:“不過是遇見過一次罷了。”
姿態清冷,眉目之中全無一絲異樣。殿內個各個都將眼神落到了流螢身上,惠貴人的眼中亦是帶上了幾分鄙夷。好個心嬪,巴結不上皇后娘娘便來巴結馨妃了。
流螢自是不明白馨妃這是何意,只能捧起玉瓷茶杯,小口小口的喝着。茶水暖暖的,從口裡一直暖到了胃中。好似能將一天的冰涼盡數洗刷乾淨,手心亦是暖暖的。
惠貴人笑着道:“今日請各位姐妹過來,自是爲了商量太后的壽辰。”
“太后娘娘的壽辰自有皇后娘娘擔心。”其中一個樣貌平平的嬪妃淡淡的道,“惠貴人莫不是認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沁妃聽此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她眉目豔麗,“既是黎妹妹不願聽,本宮和惠貴人自然也不會強求,青蘿送客!”
話語冰冷,黎貴人哪裡會想到沁妃這人竟是這般的直來直去。一時愣住了,只瞧着沁妃身邊那名喚青蘿的丫頭朝着她走了過來,笑意盈盈的道:“娘娘請。”
黎貴人一時啞言,只能狠狠的盯着沁妃娘娘。當着這麼多的嬪妃將她一人趕出去,委實是叫她太丟面子了,“你們……我要去告訴皇后娘娘,叫皇后娘娘來瞧瞧你們這是在做些什麼。”
說罷她就氣沖沖的起身,正欲走出去。沁妃輕輕一揮手,兩個體格壯碩的男子立刻將她攔住了。
“黎貴人。”沁妃微微一笑,婉若驚鴻翩若游龍也不爲過,“你未免太大膽了一些。”
黎貴人本是在氣頭上,怎麼聽得見去沁妃的話,一字一句於她來說皆是嘲諷,“怎麼?怕了?”
沁妃大笑着道:“本宮自打進宮以來還沒怕過去,區區一個貴人而已。對着本宮這般的囂張,本宮今日不好好教訓教訓你,怕是你以後不能好好服侍皇上。”
說罷,沁妃輕輕的拍了拍手,臉上帶着一貫的笑容,叫人有些毛骨悚然。她眸中忽然生出一股嗜血的快感。
周遭的衆人,無一人開口。沁妃自是受寂月涼寵愛,僅憑着她那種美得天妒人怨的臉,便能叫無數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黎貴人何嘗不知道,她和沁妃作對,無疑就是雞蛋碰石頭,她臉色一白,因了害怕的緣故,額頭上已然有了薄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