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日持久的將軍府案子還是告一段落了,魏家公子也被無罪釋放,這一消息一出,整個京城裡都議論紛紛。
男人們都在議論這魏家公子定是得到了皇上的垂青了,入朝爲官平步青雲,只待日後飛黃騰達光耀門楣。
然而這女人們卻都在議論,這魏家公子一表人才風流倜儻,而且尚未婚配,也未曾聽說過有意中人。
“無佯,你說你這年紀也不小了,看上哪家姑娘了,我給你賜婚?”寂月涼只顧着打趣魏無徉,卻是將他有心上人這件事給忘了個乾淨。
“皇上還是安心於政事吧,不用替臣操心。”魏無徉也懶得給他解釋,自從大理寺的牢房裡出來之後,他還沒有歇了幾天呢,就被寂月涼召進宮裡替他賣命了。
“我忘了,你可是有意中人的。”寂月涼一拍手,指着魏無徉:“那聖衣宮的人還在京城嗎?”
“不知道,她們在暗處,我在大牢裡這麼長時間,也無法掌握她們的消息。”魏無徉搖頭,神色之間皆是憂愁。
朝廷和江湖之間向來都是涇渭分明,魏無徉和聖衣宮的牽扯,寂月涼是幫不上忙的,兩個人很適時地轉移了話題。
“皇上召臣入宮所謂何事?”魏無徉看一眼寂月涼書案上的書信,上面都有屬於皇家暗衛的獨特印章。
魏無徉眼神離開書案,平靜地看向寂月涼,心裡卻已經是波濤洶涌了。
他厭惡仕途,厭惡官場上的爾虞我詐,這一點寂月涼不是不知道,不過爲了魏家,他可以做出犧牲,答應寂月涼的要求,但是剛開始便將他當作心腹對待,寂月涼會不會太草率了?
“看看。”寂月涼將書案上的信件丟給魏無徉,而自己也又頭痛的以手扶額,頗爲無奈道:“江南流寇猖獗之事你大概也有所耳聞,這一股流寇是被寂月景攛掇才劫掠江南的。”
魏無徉越看越心驚,白紙黑字給他的衝擊不僅僅是這件事情本身,還有寂月涼身爲皇帝,卻處於如此被動的局面。
“如何?”寂月涼苦笑,神采奕奕的眸子此刻變得異常失落。
誰知道他是如何在這風起雲涌的皇位上做到今天的,先皇留給他的,不過是一個滿目瘡痍的江山,還有勢力紛雜誰都對皇位虎視眈眈的朝廷而已。
“皇上辛苦了。”魏無徉將信件重新摺疊好,輕輕放在寂月涼的桌子上,堅定的目光也對上了寂月涼的,“皇上想怎麼做?”
他能在一瞬間就轉換了自己的態度,是因爲他剛纔在信件中看到的不只有寂月涼的處境,還有魏家的處境。
魏家自開國之後便世代在朝爲官,還有兩朝曾位列宰相,至於爲何魏家會淪落到如今的境地,很大的一個原因就是被王家打壓,而魏家之人一向風骨錚錚,不願結黨營私,這才導致今日魏尤徵在朝中只是一個只有虛權的殿閣大學士。
而魏無徉繼承了魏家的風骨,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對魏家的榮耀感,也比一般魏家人要強上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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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讓江南各郡守入京了,商討打擊流
寇之策,你過幾日同我一同前去。”寂月涼又將另一份信件拿給魏無徉,揚揚下巴示意他打開看看。
魏無徉狐疑地看着他,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起,對寂月涼臉上突然浮現的笑意不是很理解。
手中的信件依舊是皇室暗衛的印章,只不過這一次是黑色而非常見的紅色。
魏無徉對這個印章很熟悉,但因並不常見,對細節之處並不瞭解,而這黑色印章和暗衛的紅色又細微的不同,他若能發現,定能明白,這和暗衛是完全不同的組織。
“發來看看。”寂月涼見他半晌未動,便催促他,許是他臉上的笑意太過突兀,魏無徉的心裡總是不上不下的硌得難受。
“我可以不看嗎?”因爲心裡的堂皇,魏無徉都開始自稱“我”了,他總覺得這是寂月涼給他下的一個坑,一旦跳進去,想出來就難上加難了。
“不行。”寂月涼笑的愈發狡詐,彷彿一個目不轉睛盯着獵物的狐狸,俊朗的面容在魏無徉的眼裡都有些扭曲了。
既然寂月涼都這麼說了,那他也只能恭敬不如從命了,皇命難違,他從牢房談話結束的那一瞬間就已經有了這個覺悟,事到如今掙扎也沒有太多的意義了。
手微不可見地顫抖着打開信封,魏無徉很想閉上眼睛,然而寂月涼灼灼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臉上,火辣辣的刺的他心慌。
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有這種砧上之魚的感覺。
打開信封之後,印入魏無徉眼簾的一封親啓,是寂月涼寫給一個名叫吳巖的人的。
吳巖?這不是一直在邊陲鎮守的吳岫之子嗎?他居然是寂月涼的人?
魏無徉詫異地擡頭,正好對上寂月涼的目光,像是再說:“知道了這麼多的事,你要是敢跑,我全天下追殺你!”
嘆口氣,魏無徉低頭繼續看下去。
吳巖自一年之前受命在京城往西的羣山之中練兵,冬寒夏暑沒有一日停歇,這些人本就是從京城的禁軍之中挑選出的精銳,如果再加以訓練,定比普通的士兵更厲害!
“如何?”寂月涼又問,看着魏無徉的眸子裡全然是驕傲,他自認爲他的這項工作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就連成天在京城周圍晃悠的魏無徉都騙過了。
“天衣無縫,皇上好心思!”魏無徉只好誇獎他,而心裡卻是在默默吐苦水:“知道了如此重大的事情,他是想走也走不了了,除非一天寂月涼功成名就,不在需要躲避他人的目光。”
寂月涼沒有說話,反而是詢問他:“你覺得江南一事還如何解決最好?”
“江南土地肥沃河流衆多,流寇所居之地爲幷州和揚州交界處的山中,這是江南爲數不多易守難攻之地,如果強硬調兵去攻打,很可能得不償失。”
魏無徉雖無心於朝廷之事,對民間發生的事情卻還是關心的。
特別是這一次他帶着阿綾回京城,一路東躲西藏,路過江南之時,聽到了不少關於流寇的傳言。
這流寇頭子貌似是個教頭出身,在軍營裡被排擠最終出走
,不知道什麼原因最終落草爲寇。
原本這教頭率領這羣流寇在江南一帶還有些挺好的名聲,劫富濟貧的美聲讓大戶人家聞風喪膽。
然而短短的一年時間,這羣流寇就像是中了邪一般,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無論富庶還是貧苦,只要被他們碰上,能保住性命就算是老天保佑了。
他當初和阿綾還親眼目睹了一個自稱廊英雄之人將一小孩從馬上甩下,小孩當場死亡。
阿綾當時就要衝出去教訓惡徒,卻被他拉住了,爲了不暴露他們倆的行蹤,從聖衣宮到京城一路,他們幾乎是天天易容躲避,如果當時阿綾衝出去,被聖衣宮發現並且追殺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阿綾,也不知道阿綾她怎麼樣了……
本來還在侃侃而談的魏無徉突然沒了聲音,寂月涼看他一眼,卻發現他的眼神已經不知道飄向了何處?
誰都有想念心上人的時候,也都爲爲了心上人魂不守舍的時候,寂月涼突然感覺自己很是能理解現在魏無徉的心情,然後又突然想到了估計還在生他的氣的流螢。
他不能一直讓流螢誤會自己啊,要不然找個機會去景逸宮?跟她把事情說清楚?
然後讓他好好享受軟香溫玉美人在懷的感覺。
“皇上?”自己回過神來的魏無徉看着寂月涼嘴角帶笑,眉梢也全然都是喜色,不解地出聲問道。
他剛纔講述的是江南流寇,並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喜事,爲何他是一副滿面春風的模樣?
“嗯?你繼續。”寂月涼不好意思地咳嗽一聲,本想着也指責他的走神,卻覺得自己身爲一國之君,怎麼在如此嚴肅的場合和下屬計較這種問題?當下就決定不再糾結。
“如果皇上您這支兵已經練好,臣覺得,可以派他們出去了。”
“朕也這麼覺得。”
寂月涼欣慰地看魏無徉一樣,頗有種找到同志中人的感慨,“那朕就拍你坐鎮指揮,畢竟那麼多的兵書,你多的應該朕多。”
……
魏無徉無聲地斥責寂月涼,第一天就給他委以重任,他實在消受不起。
“那時間就明日吧,時間緊迫,你也迫不及待想見你的美嬌娘了吧?”寂月涼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那嬌柳媚花,千姿百媚的模樣卻是比不過景逸宮一人的一顰一笑。
翌日,蘇然接到寂月涼的命令,要求他將流螢從景逸宮裡神不知會不會地帶出來,不能驚擾到任何人。
蘇然在聽到這樣的任務的時候很是不解,不過秉承暗衛的優良傳統,他還是準備先去景逸宮。
這天的天氣陰沉沉的,似有些下雨的徵兆,景逸宮位置雖然不是很偏僻,但是人少的可憐。
蘇然一眼望過去,就只看到了在殿門外的嵐煙,依舊冷冰冰的神色,一絲不苟地讓人髮指。
以前在辰乾宮當差的時候就是這樣的,許久不見竟有些想念了。
要不去搭個話吧?畢竟要帶旻婕妤走,也得讓她這個大宮女知道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