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這麼說了,我好像不能拒絕了?”流螢的堅持讓穆秋有些驚訝,這麼堅持想對付寂月景,他們之間是有什麼恩怨嗎?
看來他需要仔細查一查了。
流螢聽他這麼一說,頓時覺得這穆秋實在反套她的話,當即厚着臉皮點頭。
“不過,你還是沒能說服我,想要我的盡朝廷幫助你,我能得到什麼好處?”穆秋飽滿地指腹輕輕摩挲着茶杯的邊緣,臉上的笑意也收斂了不少。
“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盡力幫你,只要不是違背倫理道德之事,我竭盡全力也會幫你做到!”流螢有些着急,她這幾天心浮氣躁地已經完全失去了冷靜自恃的模樣,又或者就是隻在穆秋面前?
“嗯。”穆秋沉默,低頭像是在琢磨着流螢的條件是否符合他的利益,然而他想的卻是:你能做到我如何能做不到?
不過,他還是很善良地沒有打擊流螢。
“如何?”流螢心裡直打鼓,兩個人愈交談,她就越覺得心驚。
“如果我說答應你,你大概也不會行,對吧?”沉默良久,穆秋終於擡頭正視神經緊繃的流螢,直接道。
“……是。”雖然流螢十分不想承認,但是穆秋說的確實對,她嘴笨,心思也不甚縝密,剛纔所說的一切話,都想實在威脅利誘穆秋爲她辦事。
然而自己卻給不出任何一點靠譜的承諾,如果穆秋真的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她反而會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另有所圖。
看着流螢突然垂頭喪氣的模樣,穆秋又有點於心不忍了,他伸手撫上流螢毛茸茸的腦袋,輕輕揉了揉,繼續道:“不過,我們這麼有緣分,不去結拜爲義兄妹如何?”
“啊?”沉浸在悲傷中無法自拔的流螢被他突如其來的建議嚇呆住了,“義兄妹?”
她這一生沒有兄弟姐妹,形單影隻地過完十幾年的人生,從來沒有奢望過自己可以重新有兄弟姐妹。
“你是說真的嗎?”
流螢的神情從驚訝逐漸轉換爲驚喜,她亮晶晶的眸子直直地看進穆秋的眸子,試圖分辨他的真是意圖,然而,她從始至終看到的都只有真摯的笑和從眸子裡溢出來的寵溺。
不知爲何,她的鼻子突然有些酸澀,她一向不太會感動的,冷心慣了,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也長着一顆有血有肉的心。
“如何?”穆秋輕輕在她的額頭上一彈,出神的眼睛馬上望進穆秋的眼睛裡。
穆秋一晃神,也是一愣,爲何她的眼睛裡充斥的都是悲傷,爲何在他提議結拜之後如此難過?
“好啊!”流螢破涕爲笑,轉瞬即逝的片刻,她想了很多,負面的情緒馬上席捲了她的心神,然而看到穆秋關切的眼神,心裡突然明朗起來:以前沒有,她以後可以有啊!
“那好。”
言罷,穆秋將身上一塊小巧晶瑩的玉佩摘下來,遞給流螢,“就當是見證我們今日結拜的信物,滴血結拜是你們是江湖人的結拜方式,太過粗魯,今
日我們就互換信物就好了。”
流螢接過玉佩,放在手心裡仔細端詳,上面刻着一個繁複怪異的圖騰,周圍雕刻着的則是枝葉舒展的曼荼羅花,這種只生長在離國和瓊國邊境的話,她是見過的。
“這,可以嗎?”看起來像是很重要的信物,就這麼給她了,會不會給穆秋帶來什麼不便。
“不過是隨身佩戴的玉佩而已,無甚大礙。”穆秋一邊道,一邊伸手到流螢的面前,跟她討要給自己的信物。
流螢把玉佩小心翼翼地收好,看着兩手空空的自己,突然有些難堪,她這一次出宮本就沒帶多餘的東西,現在渾身上下更是沒有一件能拿得出手的東西。
“那個,我可以過段時間給你嗎?”流螢不好意思地說道,連耳朵都紅了,結結巴巴地將一句話講完之後更是頭也擡不起來了。
“無妨。”穆秋覺得好笑,這丫頭實在是太較真的,自己給她一個玉佩,她就非得還自己一個同等價值的東西嗎?怎麼這麼死心眼呢?
說罷,他徑直伸手到流螢的頭上,將她挽發的簪子拔下來了。
流螢如瀑的青絲就這樣披散下來,墨一般的顏色更襯得她的皮膚白皙如羊脂般,水靈的眼睛裡滿是困惑,似乎在詢問他爲何要這麼做。
穆秋看着她披散頭髮的模樣,突然覺得這幅場景似曾相識,可是他的記憶明確地告訴他,他這確實是第一次見流螢。
可是那種揮之不去的熟悉感又作何解釋?穆秋有些疑惑了,然而流螢疑惑的眼睛就在眼前,他無暇去細想那一瞬間的感覺,給流螢解釋自己的行爲。
“信物而已,無需那麼較真,我看這簪子就不錯。”
這是一隻普通的男式髮簪,流螢嫌每天束髮麻煩,便出門隨便尋了一家玉製坊,按着自己的要求讓製作了這樣一款簪子。
光滑瑩潤的簪身上沒有一點修飾,簪頭上也僅僅雕刻一朵栩栩如生的玉蘭花,整個簪子除了玉的質地和成色還算不錯,其餘皆沒有可取之處。
然而,穆秋還是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
“還有。”穆秋像是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他笑盈盈地看着流螢問道:“你有沒有覺得我們之間的稱呼有些尷尬?”
“啊,是有些。”流螢馬上想到了自己叫他穆公子,當下也覺得尷尬,但是“大哥”兩個字又噎在喉嚨裡,怎麼也叫不出來。
“那,現在就喚聲‘大哥'給我聽吧?”穆秋看她面紅耳赤的樣子,不禁又起了逗弄的心思,“如何?”
“呃,大……”流螢覺得自己就像剛牙牙學語的孩童,無比簡單的兩個字,在她的嘴裡就是無法痛快說出來。
“大什麼?”
“大……大哥!”流螢一咬牙一閉眼,終於脫口而出,憋的通紅的臉色在喊出來之後更紅了。
“嗯,阿瑩。”穆秋柔柔地笑開,眉眼彎彎,全然不同於平日裡的形式的笑。
“喂,你們兩個吃點什
麼?”流螢剛想開口說些什麼,木一就按耐不住探頭進來,看着穆秋和流螢,皮笑肉不笑地問道。
他剛纔可聽到了,這傢伙叫流螢爲“阿瑩”,他這個好幾年的朋友又沒這個待遇呢,爲什麼他一個剛認識三天的男人能如此隨便的奪走流螢的關注?
他吃醋了!
“呃,大哥你想吃點什麼,悅樺樓還是有很多遠近聞名的菜餚的。”流螢也不理會陰陽怪氣地木一,轉頭問穆秋道。
她剛纔被木一堵進去的話本來是打算以後重新給穆秋換個信物的,然而看着穆秋喜歡的模樣,心下細想,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我對這裡不熟悉,阿瑩你點吧。”穆秋推辭,一來是他確實不太熟悉京城,二來,就是純粹爲了氣木一。
“好,那就先來兩壇梨花醉!還有珍饈八寶鴨,萬字珊瑚菜,還有蜜餞萊陽梨吧!”流螢想了想,穆秋不常在京城待,自己總不能像平時一樣吃得隨便。
“梨花醉沒有了,鴨子聽說城南那邊在鬧瘟疫,店裡沒買,白菜也不新鮮了,只有蜜餞萊陽梨了,你要嗎?”看流螢這麼用心地給穆秋點菜,木一心裡一陣氣急,頓時不淡定地說出了這些話。
“木一?”流螢震驚地轉頭看他,這人是怎麼了?一副中邪的模樣?早晨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難不成是自己承認他是朋友之後,歡喜得瘋掉了?
“木一公子?你如果不喜歡在下也無所謂,阿瑩是你的朋友,你怎能叫她如此難堪呢?”穆秋朝着流螢安慰地笑笑,示意自己無事。
穆秋這麼一說倒是點醒了流螢,木一從穆秋進門就表現出了十足的不友善,現在估計也是針對穆秋呢。
“大哥,稍等片刻。”木一是個倔性子,她不能讓自己的朋友和大哥這麼針鋒相對啊,以後見面的機會雖然不多,但並不是沒有,如果每次都這麼硝煙味濃重,那她可要折壽好幾年了。
見穆秋點頭,流螢便起身朝着木一走過去,拉着他換了一間屋子道;“你這是要如何?大哥哪裡得罪你了?”
流螢向來對木一沒有好臉色,即使今天兩個人的關係突飛猛進,流螢也不可能一個上午的時間就對他變得溫柔。
聽這流螢這不分青紅皁白的指責,木一馬上就紅了眼睛,看得流螢嘖嘖稱奇。
“他那裡都得罪我了!”木一瞪她一眼,隨即轉身看着窗外,傲嬌的模樣讓流螢一頭霧水。
爲何這人的壞脾氣變本加厲了呢?早知道這樣的話,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他這個朋友的!
“木一,我們剛結拜,他現在是我的大哥,你是我的朋友,你們就不能和睦相處嗎?”吃軟不吃硬的本性是木一的死穴,爲了儘快解決這個麻煩,流螢只好忍着心裡濤濤怒意,勉強勸慰他。
“大哥?這麼快就已經結拜了,我看他根本就沒安好心,你們才見面多久,面對面交談的時間超過一個時辰了嗎?你怎麼能這麼隨意把自己賣了呢?”
“木一,你真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