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個有酒品又有酒德的人,喝醉之後倒頭就睡,是最基本的守則。
所以許多人才說,從酒品可以看出人品。反之可證,若一個人的人品欠佳,那酒品必也不會太好。
因此,簡雲苓覺得,宇文徵之所以沒有耍酒瘋,很大一部分原因可能是由於身體的行動不便,導致了他的發揮受限,與他的酒品沒有關係。
畢竟,你要和一個連人品都沒有的人談酒品,那實在太爲難他,也太爲難自己了。
傅東雲把宇文徵送回房內,小心地安置在了牀上,看他安穩睡下後,轉身欲走。卻見門框處倚了一個人,正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明明還是正午,秋日暖陽和煦明媚,但傅東雲只感覺好像有無數道冰芒刺到了自己的身上,他站立不安地握緊了手中劍,另一隻垂在身側的手則侷促地無處安放,腳下似被什麼東西纏得死死的,連邁一步,或者鼓足勇氣逃出去他都做不到。
“傅侍衛真是盡職盡責,該讓天下多少忠臣良將汗顏了。”簡雲苓直起身子,略略偏頭,瞧一眼牀上雙目微合,面容祥靜的宇文徵,笑如月影落潭,流於表面,未達眼底。
傅東雲咽一口唾沫,艱難道:“王妃說笑了,這是屬下的本分,怎麼敢與忠臣良將做比。”
“喲,這傅侍衛可是太過謙虛了。”簡雲苓一步一步地靠近他,看似平靜的眼底暗流洶涌,吞噬了所有光采,只剩下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王爺之令,無不服從,就憑這點無腦的愚忠,莫說本朝,便說史上那些忠臣良將,都會自愧不如呢。”這話說得一針見血,毫不留情。
傅東雲在她充滿諷刺地言語中低下頭去,羞不敢言。
簡雲苓旋身在牀頭的一張圓凳上坐下,翹起二郎腿,背靠牀欄,頗爲愜意地仰頭打量着人高馬大的傅東雲,他的身後拉出一道斜影,正被他踩在腳下。
“怎麼了,傅侍衛?無話好說了。”簡雲苓的瞳眸裡依舊閃爍着迫人的精光。
傅東雲終於動了動,側過身來,面對着她,深深一躬,道:“請王妃恕罪。”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叫簡雲苓笑得更開,她偏頭做思考狀,眉頭蹙成一道花結,明知故問道:“罪?傅侍衛何罪之有?你恪盡職守,怎麼會有罪?”
這話明問實嘲,傅東雲面上越發掛不住,本就憨厚且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的他,此刻臉紅得快要燒了起來,語聲泛啞,道:“屬下承認,那件事……是屬下做錯了。”
“哪件事?”簡雲苓面色忽地冷肅,長眉一跳,好想他不親口說出那件事,她便不罷休似的。
傅東雲無奈,沉沉一嘆,道:“那天,屬下不該闖入雪夫人閨房,阻止王妃爲雪夫人療病。”
簡雲苓霍然起身,方纔的慵懶皆不復存在,纖弱的身姿站在人高馬大的傅東雲面前,不輸絲毫氣勢,甚至更加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