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京城這麼久,簡雲苓本以爲自己就算回來,也不會有什麼感覺,但現下看到身邊掠過的車水馬龍,走卒販夫,和一個個熟悉的房屋樓宇,她還是不免感嘆:原來,真的有點想念呢。
或許是太過專注於久別重逢,傷春悲秋,以至於傅東雲走的是一條她再熟悉不過的路她都不知道。
待到馬車停下,宇文徵側首看去,只見身邊人目光癡迷,傻笑連連。伸臂在她眼前打了一個響指,那巨大的清脆聲音驚醒了簡雲苓。她一邊口裡念着:“地震了?”一邊左右打量着尋找聲音的主人。
在發現是宇文徵所做之後,她頗爲不樂意地瞥他一眼,埋怨道:“幹什麼,我這麼長時間沒回來,正要抒發一下思想情懷呢,誰要你打斷我的?”
“抒發情懷?”宇文徵很是有趣地反問她一句,在得到她滿含着“怎麼了?不服氣啊”的眼神威脅後,他好笑道:“不知娘子是如何抒發情懷的?”
簡雲苓嘖嘖搖頭,張口一嘆,既嘆他的明知故問,又嘆這人太缺少風雅。
宇文徵不明白簡雲苓這嫌棄從何而來。她不會真以爲他是在認真問她吧?
可話至此處,不管他認不認真,簡雲苓已經認真了。只見她低頭清了清嗓子,伸出兩根指頭,放到宇文徵面前,用柔婉嬌媚到不像她的聲音,解答道:“吟詩。”
宇文徵正在整理袍擺的手一頓,極爲艱難地重複了一遍她的答案:“吟?詩?”
簡雲苓理所當然地收回手,一幅“不要驚訝,姐就是這麼有才華”的得意樣子,搖頭晃腦道:“所謂自古能解風月者,唯詩詞爾。我這一路看來有感而發,自然是要吟詩以抒其情了。”
風月?宇文徵四處打量一下,並沒發現有何風月可供她賦詩吟詠。
“才女娘子可否介意,把你的詩念出來給爲夫聽一聽?”宇文徵很好奇,簡雲苓做出來的詩是什麼樣。
簡雲苓秀眉高挑,倨傲地昂起頭,乾脆拒絕道:“不行,此乃我的四人創作,是有知識產權的,不能隨便說給你聽,萬一你剽竊怎麼辦?”
宇文徵哼笑出聲,雖然聽不明白她所說的知識產權是怎麼一回,但總算大概知道她是不想說與他聽的意思。
他隨意一笑,沒有再強迫她非說不可,因爲畢竟只是一件小事,她願意自己藏着,有一點無傷大雅的小秘密也是可以的。
於是他不再提這茬,而是挑開車窗的帷裳,將外面的景色亮給她看。簡雲苓初時只是不在意地一瞥,在看到那高高的金色牌匾後,卻不由愣住。
雲樓?他帶她來雲樓做什麼?
簡雲苓的疑問都寫在了她的臉上,不消她問,宇文徵便主動解釋道:“我是來找一個人算賬的。爲防那人拒不認錯,到了關鍵時候,還需要你與他對質,說上兩句話纔是。”
簡雲苓看着宇文徵脣邊那陰森的詭笑,突然頭皮一麻,從腳底漫上來滲骨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