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宮中的晚膳好不容易恢復到了正常氣氛,另一邊,翰王府內,卻四下幽森,透着詭異。
天邊有一塊厚重的雲壓了下來,很快便化作大大小小的雨滴,彷彿傾江倒海般,嘩啦啦向下澆。
這場雨來得這樣突然而猛烈,瞬間在地面匯聚出千萬條溪流。
司徒側妃撐着一柄油紙傘,立在雨中。地上水窪濺出的雨水打溼了她的繡鞋,她也渾不在意。擡頭越過傘邊,看向雲上突然掠過的那道冷閃,燦白強光將她秀美面龐映的蒼白如沒有氣息的冤魂。
涼風掃過,她低頭用帕子捂着嘴,輕輕咳了兩聲。
她的貼身侍女提着一個食盒,腳步匆匆地穿過濃黑雨幕,停在她身邊。
“側妃,您真的要這麼做嗎?”侍女全身上下被暴雨打溼,不知是冷還是害怕,瑟瑟發着抖,惶恐不安將手中食盒越抱越緊。
司徒側妃骨節突出的纖指貼在盒蓋上,眼中不忍的淚光使她的病容看上去更顯羸弱,但想到那個人,她閉上眼睛狠了狠心道:“必須這麼做。這是我能爲她做的唯一一件也是最後一件事了。”
侍女紅了眼眶,低着頭無聲哽咽。司徒側妃慘然一笑,脣色異樣鮮紅,在雷閃照耀下,陰詭駭人。
緩緩伸手替侍女挑開沾在臉上的髮絲,她愧疚道:“只是委屈了你。跟了我這麼多年,福沒有享多少,盡是受苦了。”
侍女泣不成聲:“側妃,奴婢不苦。”
司徒側妃欣慰地握了握她的手,看一眼天色,深吸口氣,篤然道:“我們該過去了。”
侍女咬着下脣,點了點頭,跟在司徒側妃的身後往蘇側妃的房裡走去。
一個時辰之後,宮中晚膳接近尾聲,由於中途下起大雨的緣故,簡雲苓和宇文徵決定在鳳儀宮中稍作歇息,再返回王府。
宇文恆藉口國事繁忙,先行離開了。鳳棲梧留下照顧一衆賓客。
麻贊趁着宮婢們收拾餐桌,現場略有混亂的時候,極爲神秘地把簡雲苓拉到一邊,悄聲對她說道:“今天我的戲演的怎麼樣?你可欠了我一個人情,日後要記得還啊。”
簡雲苓對上他眼底的狡黠,一道靈光自腦中閃過,指着他恍然大悟地驚詫道:“哦……你今天根本就沒有因爲宇文晟那句話生氣,你是故意裝出來!”
麻贊趕快打下她的手,一根食指豎在嘴前,嗔道:“噓,小點聲!”左右觀察一眼,確定沒有被人注意後,又道:“你管我是不是裝的,救了你不就行了。你可要知恩圖報,將來不能翻臉不認人啊。”
簡雲苓撇着嘴,不屑昂頭,一點不給他面子,道:“看我心情!”然後扔下腦袋頂上飛過三隻烏鴉的麻贊,自坐回了宇文徵身邊。
冷電劃破夜空,彷彿雷神之錘重重敲下,將人間大地震得搖盪不安。
正在這時,一個宮監冒雨跑進,急急打了個千向鳳棲梧請過安後,快步湊到宇文徵身邊,神色焦急地俯身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
宇文徵面色突變,幽邃眼眸漫過滾滾陰雲。其他人奇怪互視,只有宇文徵身邊的簡雲苓將其中一句話聽得清楚。
蘇側妃……小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