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徵垂眸一笑,漫不經心道:“這幾個月,我們一直行軍路上,中間又發生了那麼多事,我怎麼有心情去關注這種沒有根據的流言。”
簡雲苓無比嚴肅地看進他幽深眸底,最後一遍確認:“你真的沒有聽說過?”
宇文徵看出她的緊張,也斂了笑,坦然對上她的審視,一字一句道:“對,我沒有聽說過。”
簡雲苓又靜靜盯了一會,方如釋重負般鬆出一口氣。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就是下意識不願自己曾經的推測成真,不願在剛剛感受過他殷殷深情的當下,又立刻看穿他的陰詭機謀。
“你就是想問我這個,才把我叫到這來的?”宇文徵以臂爲枕,向後躺了下來,另一隻輕輕在胸前敲點,一派悠閒姿態。
簡雲苓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用同樣的姿勢躺了下來。
到底是嚴冬,身下的土地都已經凍得硬邦邦的,躺在上面,硌得人後背生疼,冷意沁過厚厚的披風,鑽進衣服裡,着實不怎麼舒服。
但他們兩個誰都沒有動,專心欣賞着頭頂星空。
上一次他們並肩一起看星星,是很久之前了吧……
“你真的打算殺了宇文恆?”簡雲苓徐徐發問。
宇文徵聲音驀地冷了下來,幾乎沒有片刻猶豫:“我給過他機會,但他已經把我的耐心都耗光了。”
“那簡家呢?”簡雲苓一顆一顆數着星星,隨意地帶了一句,卻半天都沒得到迴音。
偏頭看去,宇文徵複雜的眼神定格在她臉上。
“你是顧慮我嗎?”看懂了他目光中的深意,簡雲苓輕蔑地笑了:“不必,我和簡家,早就沒有關係了。自從簡雲苓死過一次之後,我,就不再是簡家的女兒了。”
簡雲苓這話一語雙關,但聽到宇文徵耳中,只餘悲傷蕭瑟的味道。
他派去監視簡家的探子回報過,她當初落水大病一場後,便性情大變,不止不再軟弱好欺,還一步步逼瘋了簡雲舞,毒癱了簡雲晴,踩着她們的肩膀在簡府謀得了一席之地。
其實她和他一樣,都被至親之人傷害的很深吧。
“簡家的人,你一個都不想留嗎?”宇文徵把聲音放柔,小心翼翼的,生怕觸及她的傷口。
簡雲苓卻冷冷哼笑:“留?簡家這一家子,除了簡辰逸,全部都該死,留他們活這麼久,已經足夠了。”
“隱魅我是不會殺的,但我也總要顧及他,如果他希望我放過他的母親和妹妹,你……”
簡雲苓聽到簡辰逸的名字,長睫垂下,眸中冷意盡褪,換上了柔和顏色:“他不止是你忠心的部下,還是我的大哥。他曾對我有恩,如果他開口,就請你照他請求的做吧。”
“你不介意嗎?”
簡雲苓動了動,換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嫣紅脣角勾起寒戾弧度:“簡家垮了,這些人的富貴和希望便也都垮了,生不如死,會比死更讓人難受,不是嗎?”
宇文徵看着她清瞳中閃爍的決絕寒光,頓時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