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雲苓偏了偏頭,自小山中挑揀出一個牛皮紙包,從裡面抽出那件給了季孜墨極大人生陰影的肚兜,在自己身上比了比,語帶調笑,不置可否道:“不會啊,我覺得季兄的眼光不錯,你看,這件肚兜是不是很適合我。”
說着,還站起來,故意往季孜墨身前湊了湊。
季孜墨這樣一個內心裡仍被傳統道德所束縛捆綁的頑固,怎麼受得住這樣的戲弄,俊美的臉龐彷彿燃起一簇紅霞,模樣竟比那未出閣的少女還要嬌俏。
簡雲苓滿意的瞧着季孜墨惶然無措地往後躲,目光盯着腳面,手腳都不知該往哪裡擺,想到第一次見他時那副不畏權貴,桀驁不馴的模樣,覺得自己真是造孽,把好好的一株勁天竹,臊成了牡丹花。
秉着人道主義的精神,簡雲苓不打算再逗他,收起肚兜,順便把那一桌子的東西都收好擺到角落。這下季孜墨纔敢擡起眼睛直視她。
緩緩踱回桌邊,傾壺爲他倒了一杯溫茶,簡雲苓脣邊帶笑,對他招了招手。
季孜墨皺着眉頭,左右打量她兩眼,沒有從她沉靜如海的眼底看出些什麼,暫安心神,小心翼翼地靠近,撩袍坐下。
接過她遞來的茶,啜飲一口,臉上的火燒火燎總算被撲滅,今日一整天都在七上八下中度過的心,也似浸入沉潭,平穩下來、
忽然想起還有正事未說,遂斂了神色,擱下瓷杯,鄭重道:“對了,我剛纔在城中見到姓傅的那個侍衛了。”
簡雲苓舉盞的手頓在半空,複雜思緒交織成一張細密的蛛網,橫亙在她眼中,籠出一片晦暗的陰影:“他怎麼會在這裡?”
季孜墨失笑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僅僅片刻思考,簡雲苓扔下茶杯,背起季孜墨爲她取回的包袱,轉身便要走。
季孜墨在門邊擋住了她,手抵在門框上,不可置信地發問:“你要做什麼?”
簡雲苓側首看他,所有的急切,畏懼,最終都歸於一派濃黑的沉寂:“我現在就要走,不能再等了。”說着,已經把門拉開一條縫隙。
季孜墨向前一推,把那道細小的縫隙掩上,冷靜地勸她:“你現在下山,就等於自投羅網。如今他們所有人都在太淵城中尋你,一旦你出現,哪怕有一點蛛絲馬跡,他們也肯定會順藤摸瓜,到時候你要往哪逃?你一個人,怎麼逃得過他們一羣人?”
簡雲苓眼底閃現一絲迷茫,但立刻被她視死如歸的堅決所覆蓋:“只要我拼死不隨他們回去,他們不敢傷我,自然也就束手無策。然後我便拖着他們,總有一日可以尋到逃脫的機會。”
季孜墨嘆氣搖頭:“這也不是長久之法,萬一你一直尋不到機會,難道真的要兩敗俱傷嗎?聽我的,只要你現在不離開這裡,我保證,他們一定不會找到你。譽塵公子在整個原國的勢力,不是你所能想象的,只要他想,要藏起一個人,非常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