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兩日內, 民間以火燒燎原之勢迅速颳起一股流行風——《鳳兮知音八卦》,其風靡程度絕對不亞於古今中外對N.P精神的狂熱喜好。
其中有文章二則,更是兩顆重磅炸彈, 引人深思。
一則, 標題爲:《新嫁夫郎遭人棄, 誰能解讀做成功女人背後那個男人的那顆酸楚的心? 》。
如此知音體的題目還算隱晦, 可八卦就內容就比較勁爆了, 此文居然翻出老黃曆,上面用文某某替換人名,赫然提到七年前那宗轟動鳳兮的入贅事件, 其當事男主角並不是死亡,而是隨人私奔。
話都提點到這地步, 誰也不是傻子, 自然有許多人知道, 這其中的文某某是指何人?只是這還不是重點,令文某某一杆擁護者粉絲團體黯然神傷的是, 本文還提到,文某某新婚之夜並未拜堂,摒棄新夫與舊郎重逢歡愉。
舉國譁然,捶胸頓足,心中的偶像怎可如此視禮教於無物。
輿論起, 以前所未有的態勢成一面倒戈, 曾奉文某某爲平民王爺的廣大知音讀者, 在爲文某某的新婚夫君鳴不平的同時, 深深唾棄她枉爲人妻, 沒擔當,不配做鳳兮國的第一位異性王爺。
事態似乎有些嚴重。
然而第二天, 官方還未發佈消息譴責,以正視聽,事情變出現了一百八十度的轉機,在第二期《鳳兮知音八卦》副刊上,就有小道消息又稱:文某某的新婚夫君其實是女皇的男寵一隻,之所以嫁給文某某搬居於南苑,實則爲掩人耳目而已。
總之,消息一出,民間流言雨霏霏,更加轟動朝中內外,兩則皇室醜聞,無論真假,民衆輿論都已如臘月的大雪紛紛飄灑,似洪水猛獸般吞噬是這每個當事人的心,震撼朝野。
時局竟因八卦而動盪不堪。
是夜,空中浮躁着令人煩悶的氣息。
烏雲佈滿皇宮的各個角落,壓抑得令人喘不過氣來。
正如現在皇室的堪憂,一片愁雲慘淡,就要下雨了。
司徒千秋只着了一件單薄的衣袍,半躺在鳳椅上,舉止優雅地呷了一小口上回壅淮國送得溪黃草茶,雙眉蹙皺,箍起嘴,歪眼斜睨着站於窗前的男人,鼻子裡輕哼了兩聲。
“你到是說說?這玩意你是怎麼看的?”
那男人身着紫褐錦緞長袍,用手撥了撥垂至耳際的短髮,冷眼瞥向地上攤開的兩份最新《知音八卦》上,薄脣輕扯,似呢喃,輕柔入心,“居然還配着人物圖呢,畫得挺不錯的嘿,不過我的頭髮好像沒那麼長吧,也不知道鳳兮有沒有法律可以告他們侵犯肖像權呢?”
“啪”一聲清脆,引來一聲悶吭,一隻金鳳鞋飛過來,砸在他不正經的屁股上。
女皇陛下急得跟什麼似的,嗷嗷吼開了:“臭小子,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扯這些沒用的,怎麼着想氣死老孃呀!等明天這個什麼八卦知音的,就該來個大紅標題寫着:《惡毒的謠言啊,活活氣死鳳兮歷史上風韻猶存的女皇,嗚呼哀哉》”
“噗——”範思哲差點一個跟頭載倒在地上,拱了拱手讚道:“皇上,你還真得知音題目的精髓呀。”
範思哲終於被司徒千秋給逗樂了,然而,當看到她要把另一隻鞋子扔來時,他連忙變臉,正色正言道:“難道皇上就不覺得此事過於蹊蹺?”
“說重點。”司徒千秋又嘬了一口溪黃草茶,入口甚苦,滑入心田,又微微鮮甜。
範思哲凜起冷臉,分析道:“雖然臣還不知道這整件事究竟何人所爲,但是能辦出這種八卦週刊的人,我敢肯定,幕後之人絕絕對對是——我的老鄉同胞。其二,七年前的那件事,知道的人本來就不多,而能爆料給週刊的人,一定是當年陛下身邊的人;最後,此人的目的十分可疑,我仔細讀了一下《知音》,大多是煽動男人破守陳規,不該在家相妻教子,要求男女平等的文章,再加上這兩則所謂的皇室醜聞,據各地官員報,這兩日來,已經引發不少全國各地的人自發在當地舉行遊行示威活動,其目的很明顯,就是——”
範思哲突然嘎然而止,頓住話語,拾起眼皮瞄着司徒千秋的反應。
女皇陛下眉頭慢慢舒緩開來,張嘴接着他的話說道:“他的目的是顛覆陳規,動搖皇室的地位。”
雖然平時女皇陛下喜男色,可一認真起來絕對是個大明白人,範思哲看不出她的喜怒,但是司徒千秋臉色已經難看到可以嚇活死人了,氣溫驟降,話鋒刺骨,“你可查出是誰了麼?”
範思哲搖了搖頭,把眼望向烏起碼黑的院中,雙眸空洞無神,她們在明,敵人在暗,何以翻牌?
黑暗中,隱隱約約浮現出心底愛過恨過的的影子,一青一銀,般配羨煞神仙。
心思驀地一轉,靈動間觸發了某處玄關,範思哲別過頭,衝着女皇說出心中猜疑的那個人,“不過,遊小樓這次回來的可真是湊巧,皇上您說是吧?”
天空轟隆隆,真相只不過是某個牽絆,然,亦逃不出雷母之神,轟鳴震耳欲聾,黑夜上空,盤旋着龍鳳交融,隨後,巨大的雨點砸向大地。
屋內二人,四目相對,浮躁的空氣更加詭異。
皆默。
-----------------------------------場景轉換線----------------------------------
這場雨足足下了三天三夜,鳳兮國南方的旱情終有所緩解。
可朝堂上,女老大的臉上攢起了包子褶,清清楚楚的寫着幾個大字:“我很不爽。”衆臣心中自知都是八卦新聞惹的禍,卻無人敢勸慰鳳體。
這年頭混口飯吃不容易啊,還得發揮石頭精神,打死她們也不說。
大殿內,死氣沉沉,烏鴉過頂,各保棲身,每個人的臉色誰也不比誰好看到哪去,堪如死士。
女皇陛下勾起小指頭,衆大臣餘光瞥見,頓時緊繃起一百二十分精神,心中求爺爺告奶奶別做炮灰亡魂,她們都上有老下有下,不想離開花花美男的鳳兮。
誰不知道,皇上一勾小拇指準沒好事。
這時,殿上兩聲輕微的哈欠聲同時從不同的角落裡響起。
司徒千秋淡掃臣下,一前一後,手心手背都是肉,掂量了一下斤兩分量,她先衝着第一排的那位說道:“永和王昨個夜裡沒睡好?”
然而大殿最後一排全場唯一男士耷拉着耳朵眯縫着眼,努了努薄脣,也跟着咕噥一聲。
其實大家都聽見了,氣壓如此消沉,放個屁都能傳二里地去,更何況他那獨一無二的男音。
嘶啞,低沉,搞的女大臣的心裡挺還銷魂。
範思哲說的是,“我這不是也沒睡好。”,於是站在最前頭的那位自然而然的也聽得見,他那嗓音她想忘還真難。
“回皇上,臣這兩晚上太累了。”文雨荷不緊不慢一字一句清晰有力,這話聽起來那是相當的曖昧,引人想入非非中。
女皇淡淡地“哦”了一聲,也不拆穿文雨荷,最近她又多了一個習慣,總會對沒興趣的人或事,只需“哦”一個字,就結束談話,這招還是跟她乾兒子學的,百試不爽。
想到這,司徒千秋把目光拉到最後,火辣辣赤.裸.裸地投向範思哲,對着他的眸中擡擡眉間,暗示的意味很明顯。
可大臣們驚愕不已,這不是紅果果地調戲嘛,莫非八卦知音上寫的都是事實?
見他沒回應,司徒千秋又重重地咳了兩下,怕是連肺片都要顫抖出來。
範思哲揉揉酸澀睡眼,又抹了兩下眼屎,認命地提起官袍,弓着腰來到大殿最中央,撲通一下跪倒在地,然而他趴那好一會兒卻沒了反應,他心裡是那個憋屈,老乾媽呀,老乾媽,我陪你一晚上,這大清早的,還讓我和你唱雙簧,跪着都比罰站爽歪歪。
就在大臣們以爲跪在地上的男人睡着時,範思哲這才慢悠悠扯了兩下水筒袖,薄脣輕揚,清脆而響亮,大聲說道:“臣、有、本、奏。”
“講!”
要知道,女皇陛下已經到了咬牙切齒髮飆的地步,這一個字愣是從牙縫中蹦出。
“啓稟皇上,鳳兮國四年一屆的恩科會試就要開始了,臣以爲,天下之大,鳳兮國人才濟濟,其中自是不乏男兒棟樑,而皇上向來仁德寬政,改革創新,既可讓臣入朝爲官,何不趁此次會試時機,允男兒入殿參加,讓男子報效朝廷,爲國擔憂!臣大膽懇請皇上准奏。”
範思哲小嘴叭叭地,到了關鍵時刻果然沒有掉鏈子,司徒千秋沒好氣地拋給他一個讚賞的小眼神。
範思哲撅着容易讓人淡忘的小酒窩回禮淺笑,老乾媽,開玩笑,他可是背了一晚上的臺詞好吧。
兩人眉目傳音間,衆臣惶然不安,紛紛側目永和王,寄望於她能站出來反對,夫妻同臺唱對臺戲,也是不得以而爲之,朝綱大亂,有擾國之鳳脈,亦是祖宗難容啊。
可司徒千秋素來獨裁專政,也並未作出有辱皇室重任的錯誤決定,只是讓男兒家上朝爲官,紅男綠女搭配下,生生的一場好戲,男子若不在家老實帶孩子,天下豈不大亂?
各官員打的小九九,女皇怎麼會不明白,她們是怕男子地位提升,家裡的那些三夫四朗騎到她們的脖子上作威作福,有辱女子利益。
司徒千秋蒙娜麗莎式的微笑登場,衝着下面挺義氣地問道:“不知其他愛卿可有人異議?”
“……”
“……”
“……”
“……”
石頭們自然不會講話,聽可,違不敢。
文雨荷緩了一口氣,大步上前,微弓膝,微張嘴,剛要說話。
女皇陛下倒是先開口了。
“既然沒人反對,那朕就做個順應臣意,准奏了。”
截糊,完勝。
範思哲衝着上首的腹黑的女人,眨了下右眼,滿眸讚賞之意,做得漂亮老乾媽。
雙簧記謝幕。
《鳳兮國史記》記載:鳳兮國五十九年,花汐帝頒令,改祖遺制,允男子參加恩科會試,中舉男子可入朝爲官,此爲男子之典範。
花汐帝示訓:爲官男子需遵循三從四德,可破舊創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