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情畢竟也經過大風大浪,震驚掠過,很快就平靜,也不問獨孤秀什麼,順着他身邊躺下,把獨孤秀小小的身子摟進懷裡,憐惜地撫摸他的臉蛋,溫柔笑道:“原來秀兒這麼久沒睡過,那一定很累吧,試着在姐姐身邊能不能睡覺,這兒很安全,很溫暖,沒有人會傷害秀兒,秀兒什麼都不要擔心,放鬆身子,試着看看不能睡着,好嗎?獨孤秀困感地看着傾情,一雙如寶珠般俊秀佈滿不解和困惑,抓着的傾情的衣角,問道:姐姐,你不好奇爲什麼嗎?爲什麼不問問秀兒?”
傾情抿脣笑道,“這是秀兒的傷口,姐姐怎麼能揭開,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姐姐,現在呢,秀兒需要睡覺,知道麼?”獨孤秀雙眸定定地看着傾情,秀氣的眼如蒙上一層迷離的霧,看不清,也看不明,只覺得很神秘,請傾情都看不出他心裡頭在想此什麼,也不想過多去探究他的世界。
這孩子行爲舉止如此之怪異,定然和他的成長過程有關,可獨孤雲一定也脫不了干係,倘若只是喜歡上自己的叔叔,不會讓一個孩子變成這樣,防心重,時而綢皮,時而深沉,時而怪異,冰冷無情到極點,而骨子裡卻又透出濃濃的憂傷和渴望被愛的彷徨。他真的是個很特別的孩子!獨孤秀也不再說什麼,真的很乖巧地偎依在傾情懷裡,閉着眼睛試圄睡覺,傾情伸手想要覆滅燈芯,獨孤秀倏然攔下他,孩子很害怕呆在黑暗的空間,傾情也收回手,淡淡笑道:“那就不熄燈,閉上眼睛,睡覺吧!”獨孤秀嗯了一聲,伸手緊緊地接住傾情,如沉浮在海洋裡的旅人抱着唯一的救命浮木,半晌,獨孤秀突然出聲,“姐姐,我是不相信利益之下會有真情,不過,也許,我們都會得到自己想要的!試着,相信一次又何妨,反正也不差一次失望!
傾情渾身一震,孩子幼嫩的嗓音夾着極爲成熟的語氣讓人顫慄,看透人性所悟出的淡然和無所謂,怎能讓人不心疼?也許吧,都會得到自己想要的。
明天帶他去爬山,
下半夜,傾情也沒有入睡,她閉着眼睛,呼吸平緩,卻密切注意身邊獨孤秀的動靜,那孩子很安靜地躺着,雙手緊緊地圈住她,呼吸也平緩,閉着眼睛,俊秀的臉浮上淡淡的暈紅,很像是熟睡的模樣,可傾情知道,他沒有睡着,這只是一種假象。
知道丑時過去之後,傾情終於有點相信,他真的是不需要睡眠的人。
這一夜,傾情直到快天亮才淺淺入眠,她實在是沒有那個精力和獨孤秀耗着,她的生理很正常,放獨孤秀在身邊,意外的也沒有那麼防備,起得比平時晚了此,是南璇過來叫醒她的,獨孤秀早就醒了,南璇給他帶來一套衣裳,讓他換上。梳洗之後,傾情便讓南璇去打聽,東城附近那座山最高,她打算帶獨孤秀去玩。
你平時出宮有出過東城境內麼”,傾情問道,獨孤秀搖頭,他經常在城中轉轉,那人怎麼可能會讓他出城,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傾情一笑,獨孤秀靜靜地坐在窗邊,眼光淡漠地掃向樓下大街,今天的街道如同往常那麼安靜,沒有什麼變化。
天還是那麼藍,雲還是那麼白,連風也是那麼靜,什麼都沒有變化,少他一人,世界照樣轉動,對誰都沒有影響。
南璇很快就回來,三人出了客棧,向城外的一座高山而去,這座山頭鮮有人跡,但是山路很平緩,石階鋪成的山道,蜿蜒而上。山勢陡峭而險峻,景色宜人,往年來這個玩耍的人定然不少。
近幾年兵荒馬亂,人們飢不裹腹,家破人亡,哪還有閒情逸致遠足賞光呢?
東昌近幾年也是戰事連連,先是和北越,再是和玉鳳西郡也有糾紛,最後一次被迫於玉鳳向北越出兵遭到軒轅兵馬圍攻,全國兵力幾乎出動,還迫不得已大舉徵兵,苛捐雜稅繁多且重,百姓的日子苦不堪言,全國境內已不見享樂,所有的景點鮮少人跡。
連遊湖的人,都寥寥無幾,處處一片沉悶之風。獨孤秀第一次爬山,毅力也挺好的,傾情和南璇是習武之人,底子厚,還有意放慢腳步等他,獨孤秀也特爭氣,從山腳到山頂,竟然沒有喊停一步,一路上還會興致勃勃地問傾情和南璇,那是什麼村,那是什麼花,那是什麼鳥,“把見識廣博的兩人問得啞口無言,傾情連喊天的慾望都有,這傢伙簡直就是會走路的問號,什麼都問。不過這樣也好,終於有點孩子的生氣,看上去像他這個年齡該有的活潑,傾情一路上還會把各地的風俗習慣,奇聞異事說給他聽。
氣氛還算融洽!獨孤秀看上去顯得特別開心,風吹起他的髮絲,飄揚在空氣中,笑聲多了幾分顏色,沒有平日那麼空洞,空氣都感染這個難得有快樂時刻的孩子身上所發出的喜氣。今天他穿着一件淺黃色的錦服,黃巾束髮,白皙的臉蛋溥上少許薄紅,更襯得肌膚白皙勝雪,看上去很健康,粉妝五琢,極爲俊秀。
南璇眯起眼睛,看着他愉悅的笑容,低聲地傾情道:“傾情,你到底想做什麼,還陪着他遊山玩水,這就是你所謂的方法?
傾情笑笑,經過時光侵襲的女孩現如今已沉穩驚人,邪魅的大眼浮出令人敬畏的睿智和聰敏,她淺笑道:“哥哥,相信我,秀兒是打開東昌國門最關鍵的一環!不傷一兵一卒而收服東昌,這纔是最上乘的辦法,百姓已經夠苦,何必再加戰亂,你不也注意到了麼,由始至終,都有人跟着我們後面,爲何不現身。”
南璇勾脣,眼光掃向不遠處的獨孤秀,凝眸道:“那天聽獨孤雲的意思,寧願獨孤秀陪着東昌一起滅亡,也不會投降,你認爲獨孤秀會讓他改變主意?
傾情淡淡一笑,世事難料,誰知道他會不會突然改變主意,我實在是很喜歡秀兒,自然希望他也能得到他想要的。”
傾情眼光淡淡地瞥向身後,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獨孤雲,你就看着吧,這樣的獨孤秀,你沒見過吧?